《公主有自己的想法》毛五月

3、生日宴

　　王后从大法师那儿拿了瓶药水，据说是能让身体呈现自然衰弱症状的毒药。她没让达菲看到那瓶药，只是跟达菲约定白塔里的事情一定要保密。
　　车夫赶着车将王后和公主送回了城堡。
　　国王守在大厅等待自己的妻女。
　　“你又去见他了。”国王问。
　　“只是去感谢他对王国做的贡献。”王后答。
　　“他做的贡献？”，国王嗤笑，他的语速越来越快，“这场雪灾可能都是他做的！什么王国的大法师，说不定他早就把灵魂出卖给了地狱！”
　　王后打断了他，疲惫的说：“埃德尔，我累了，可以先让我去休息吗？”
　　国王冷哼一声离去，他红色的头发让他看起来像头发怒的狮子。
　　达菲主动牵起母亲的手，说：“父亲真不懂事，不过没关系，达菲会连父亲的份一起努力。”
　　“好孩子。”

　　*

　　王后的身体变得虚弱，一开始只是出不了城堡，慢慢连卧室也无法离开了。
　　这期间，国王连面都没露。他以为这是王后为了让他心软耍的把戏。
　　但是善良的王后又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呢，她所做的一切，究其根本都是为了她的女儿，她的丈夫，连她自己都在考虑之外。
　　国王已经搬去另一个房间休息，达菲便把自己搬来和母亲同住。
　　她跟母亲讲春天的一切，从花园里的花枝，到檐下的鸟窝，从大道上的水池，到骑士团某次傻乎乎的巡逻。
　　国王在门外故意咳了一声。
　　达菲以“春天真美好”作为谈话的结尾，也不离开，只是对母亲眨了下眼，意思是父亲真幼稚是吧。
　　国王先忍不住推门进来：“达菲，到睡觉的时间了。”
　　达菲说：“是呀，父亲。我该睡觉了，请您把门关上。”
　　“你母亲生病了！”
　　“是呀，母亲生病了，所以达菲更要陪在母亲身边。”
　　“......达芙迪尔！”国王警戒性地叫了她的全名，这是他生气的前兆。王后也摸摸她的掌心，叫她不要再闹。
　　于是达菲边起身边嘀咕：“好吧。看来父亲比我更需要母亲，那可怜的我只能回到自己冰冷黑暗的房间了。”
　　“晚安，达菲。”王后说。
　　“晚安，母亲。”达菲说，想了想又补上，“你也是，父亲。”
　　国王的回复是哼的一声。
　　等到门关上，国王才半抱怨地说：“她越来越不听我的话了。”
　　王后笑着说：“达菲只是不善于表达。”
　　国王半试探性的问：“等你病好了，我们给达菲加个弟弟好不好？”他的手已经搭到王后的肩头。
　　王后的心慢慢揪痛：“陛下，达菲已经很好了。”
　　国王听懂王后的拒绝，把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前，半跪在王后床头，诚恳道歉：“戴安，我没想到你病的这么重。你知道我最近一直在忙母亲的葬礼......那些大臣们也很烦，总是搞些莫名其妙的东西......”
　　王后用手指封住他的嘴：“我没怪你。”
　　“那我总归是有错的。”国王说，他盯着王后的目光仍旧像少年一样充满炽热的爱意，现在还多了点歉意，“王族从来不吝于承认自己的错误。我向王国最尊贵的王后殿下献上诚挚的道歉，也请您接受它。”
　　王后笑出了声，说：“我看不到您的诚意。”
　　国王的声音低下去：“今晚我可以陪您吗，戴安小姐？”

　　*

　　第二天见到父母依旧恩爱会感到不高兴的孩子也就只有达菲了。
　　她坐在大法师的藤椅上抱怨道：“父亲是个幼稚的人，而母亲只会一味原谅他。”
　　从上次离开白塔后，达菲对这里的一切念念不忘。万能的大法师于是赐予她进出的权利，只要她抚摸右手手腕，就能随时进入白塔。
　　“你父亲确实是个幼稚的人。”大法师附和她，他还在喝那杯难喝到极致的茶。
　　“父亲似乎对您有些偏见，您知道为什么吗？”年幼的公主问。
　　“因为他是个幼稚的人。”大法师用她的话回答。
　　公主鼓出了包子脸：“您怎么可以这样糊弄一个小孩子。”
　　“真正的小孩子不会提这么多问题。”
　　公主的脸鼓得更圆了。她气了一会儿又开始自动调节心情，“下个月就是我的生日了，您可以给我一个生日愿望吗？”
　　“如果是关于你母亲的我要再想下。”大法师没有一口答应。
　　他问：“要是想延长她的生命......”
　　公主说：“不，与其给母亲一个没有未来的未来，母亲也更希望以这种形式结束。”
　　“哦？那你是想？”大法师稍微有了点兴趣。
　　“希望您能给我母亲一个梦。”公主露出个难过的笑。

　　*

　　春季第二个月的某天，王国的公主迎来了自己的第六个生日。
　　因为王后病重，生日宴的一切不得不由某位公爵夫人代为打理。
　　达菲刚在公爵夫人要求下换了第三套舞裙，累到不顾公主礼仪瘫在地毯上，公爵夫人还在那边高声尖叫：“殿下，您怎么能做出这样无礼的动作！”
　　达菲皱起眉头，露出个可怜的表情：“夫人，我错了，可是我实在太累了。这些美丽的衣服和舞鞋我能想象到它们在灯光下是多么引人注目，但是我现在的体力不能够撑起它们转圈圈。可以让我休息下吗？”
　　公爵夫人的尖叫变成了怜惜，“可怜的公主，那就先休息吧，只能一小会儿。”
　　晚上的宴会上，如同公爵夫人希望的那样，她成了一支华丽的花瓶。在舞池中间和其他穿着南瓜裤的小男孩不断旋转。
　　窗外的焰火燃起了这场晚宴的高潮。
　　达菲在侍女的帮助下脱去累赘的外裙，悄悄溜出宴会，来到花园。
　　这里没有喧闹的人群，可以在月光下静静欣赏烟花的美丽。
　　有个小男孩扭扭捏捏来到达菲身边，达菲记得他是公爵夫人的长子，怕他把她偷跑的事情告诉公爵夫人，急忙微笑：“有什么事情吗？”
　　小男孩递给她一朵玫瑰，细心的剃掉了枝干所有的刺，说：“生日快乐，我可以叫你达菲吗？”
　　“当然，呃，多佛？”
　　小男孩笑的开心，露出豁了两颗牙的嘴，又想到什么似的忙遮住，“我最近在换牙，母亲让我不要笑得太厉害。”
　　达菲把玫瑰握在手里不自觉的转圈圈，多佛安慰她说：“王后殿下一定会好起来的，她是位善良的女士。”
　　“谢谢。”
　　烟花炸开的光映的他们的脸五彩缤纷。等到光黯淡时，多佛看到身边的公主在悄悄哭泣，他慌忙抽出手帕按在公主脸上，说话也变得乱七八糟，“额，你，额，您......”
　　公主一边哭一边打嗝：“你...嗝...不许说出去！”
　　“是！”多佛就差原地敬礼了。

　　*

　　王后久违的梦到了以前的事情。
　　在她还是少女的年龄，在她还未遇到国王的年龄。
　　她沉默的像图书馆里的雕像。每天早上从家出发，带上水和面包，就在图书馆里呆一天，直到夕阳余晖撒在书本上，她才依依不舍地离去。
　　某天调皮的王子钻进她的领域，明明什么都看不懂，却执意拿着书本站在她对面，时不时用余光瞥她。
　　再熟悉点，他会直接窜到她身边，装作什么都不懂的样子问她一些白痴问题。他红色的头发是她沉闷世界的唯一色彩。
　　于是，她也开始期待每天的图书馆，也开始带一些小点心和甜甜的茶饮。
　　他们很有默契的借同一本书，会因为一些有趣的观点争论的面红耳赤，当然大多数都是她被他气到半死，然后他一脸委屈的逗她开心。
　　后来，她知道他是玛格丽特女王唯一的儿子。
　　再后来，某位王子来她家求婚，还忘记了求婚的王冠。

　　*

　　王后的葬礼在春季的第二个月月末，国王刚刚送走自己的母亲，现在又要为自己的妻子送行。
　　他鲜艳的红发里掺了不少银丝，英俊的面容也多了许多皱纹。痛苦刻在他身体的每一寸。
　　但在葬礼上，国王和公主的背脊依然挺直，他们的眼睛比谁都悲伤，眼泪却无法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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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公主：父亲真幼稚
国王：...喂
大法师：附议
国王：喂！！
王后：我不反对呢
国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