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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第四十五回 ...

  •   第四十五回

      “徽言,你学不得武,该晓得若非爹的偏颇,当年怎会广发剑函?”蔺斯庑突然张了嘴,话里十分难听,道:“彼时你才十岁,少而早会,却仍是个孩子,此事怪不得你。可你如今也大了,在外历练了一遭,该晓得大哥为了剑炉付出了毕生精力。爹这般行事,我只认不公!”
      这厅上除了蔺家人,就只得季诚毅一个外姓。他皱着眉,想说些什么,又不好开口。
      “我只知道,剑炉自创立至今,从不以嫡长那一套为尊,素来是有德有能者居之。我是年少,但爷爷既然信我,我也绝不能辜负了爷爷的栽培。大伯是付出了毕生之心血,可在座的蔺家人,谁又不是呢?”蔺徽言心下恼怒,顶了一嘴,又道:“爷爷若要立六姑姑,我和爹爹也是别无二话!”
      “你!”蔺斯庑站起身来,双眉倒竖,就要开口骂人。
      蔺斯庆道:“六妹,逞口舌之快又有何用?三年之期,即便未满也是转瞬即至。爹就算要食言,我们做儿女的,怎可违逆父命?难不成为了这点子,要做背信弃义之流?”
      这番话含枪夹棒的,蔺斯厚心中不喜,却一直沉默不语。
      正是剑拔弩张之际,门从里被拉开,蔺剑寒面沉如水,缓缓走出来。季东阳紧随其后,沉默着落了座。
      余下的兄弟两人,蔺斯康紧皱浓眉,两片唇紧绷着,显得冷情刻薄。蔺斯原如常的一张宽厚脸庞,也只是多看了站在蔺斯雁身旁的蔺徽言一眼,再无多余的动作。
      蔺剑寒坦然坐下,双手搭在椅背上,黑发夹杂了银丝,面色不算好。这一刻他也十分迷惘——孙女并不在意坐不坐剑炉门主,他又如何不知?只是长子的心思太深,这么些年,他愈发看不透了。他若成了门主,会将剑炉带往何方,是蔺剑寒不敢也不能去赌的。曾经惨烈的祸事或许早已不为人知,然祖训在上,蔺剑寒不敢忤逆,唯有借此压制他愈发难耐的野心了。
      “徽言被立为少门主,蔺斯康再无话可说。今后,奉爹、奉少门主令,再无二心、再无二话!烦劳季楼主为证,蔺斯康若有违誓,则死无葬身之地。”
      三句话,一句重愈一句,沧桑悲凉,不甘愤恨,英雄末路也不过如此。话毕,蔺斯康走到蔺徽言的身前,头一次在她的面前躬身执礼,道:“剑炉蔺斯康,见过少门主。”
      尽管心里宣泄了许多焦躁,蔺徽言也是慌忙躲开了,强自忍着颤抖,道:“大伯,再怎么你都是我的大伯,一家人不必如此。”
      蔺斯康佝偻着背,什么雄心壮志,就此不必再提。他苦笑着,回身道:“爹,容儿子先行告退吧。”
      蔺剑寒的虎目含泪,颔首应了,不放心道:“老二,你去送送老大。”
      蔺斯厚起身应了,却只是亦步亦趋地跟在蔺斯康身后,微微垂首,维护着他的尊严。

      如此剧变,蔺斯庆、蔺斯庑反应不及,待蔺斯康、蔺斯厚的身影走远了,蔺斯庑站起身来,道:“爹!你如此作为,对大哥不公平!我不服!”
      蔺剑寒只是强撑着场面,道:“愿赌服输,老大发了誓,你们俩又打算如何?”
      这是季东阳之前的劝言,既然要做,便得做到底。蔺剑寒是在逼迫老四和老六起誓,他二人如何肯?
      “好!老大言出必践,总也是条汉子。你二人却出尔反尔,平白叫经南楼的老少爷们儿看了笑话。”蔺剑寒动了真怒,道:“干脆破门而出,自立门户罢!”
      蔺斯原本着息事宁人之念,起身瞥了两个手足,继而下跪,伏下身子,道:“此事个中曲折,碍于祖上的规矩不能明言,我不过是沾着六安的父亲,才有幸聆听。四弟、六妹不知内情,不忿才属寻常。爹,不能因此逐他们出门。”
      蔺徽言还年轻,传出去了,难免会因此坏了蔺剑寒和她的名声。这一层蔺剑寒如何能不懂?只是机会难得,他隐忍数年,是想一力肃清。
      季东阳瞥过众人,将他们的情绪一一收入眼底,对蔺徽言摇了摇头,示意她不得轻举妄动。
      “老三的话在理。”季东阳道:“老四、老五、老六,我和蔺门主相交莫逆,也是看着你们长大的。今次蔺门主请我和诚毅上山,便是做个见证。诚毅年轻,我这把老骨头的话,难道你们也不肯信?徽言的确找到了那把剑,老大也亲自比对,确认无疑了。其余诸事,确是剑炉祖训,不可尽言了。”
      “我不信,她自己是锻造高手,仿制一把如何不能成?”蔺斯庆也跪了下来,道:“大哥忠厚守诺,为了剑炉隐忍至此,爹你不该寒了大哥的心!”
      “徽言是我剑炉不出世的天才,然而那柄剑,技艺超群又得天时地利,却还超不过我!非但徽言,那把剑我也锻造不出!”蔺剑寒大失所望,道:“老四、老六,我最后只问一次,你们还反对徽言承继我剑炉么?”
      蔺斯庆尚在犹豫,蔺斯庑却连磕了九个头,随即站起身来,忍着眼泪,果决道:“爹,莫怪女儿不孝了。”继而转身出门,临行前狠狠瞪了一眼蔺徽言。
      “老四,你也要破门而出么?”蔺剑寒满面通红,唇色已然发白。
      “爹……”蔺斯庆怔忪之余,仍是蔺斯原磕头道:“老四从来都是听大哥的话,是不是!”
      “……是!我听大哥的!”蔺斯庆慌跪在蔺斯原身后,颤巍巍道:“爹,今后我奉爹、奉少门主令,再无二心、再无二话!我不要破门离山!”
      “好。”蔺剑寒瘫回椅子里,看向蔺徽言,道:“六安,老六走了,但我要你也起个誓。”
      蔺徽言也跪了下去,道:“爷爷吩咐!”
      “你起个誓,你的手上,决不可沾染我蔺家人的血。否则短寿夭折、病灾连连,永无宁日!”蔺剑寒道一句,蔺徽言诚心诚意跟着道一句,待全部说完,眼见蔺剑寒仿佛老了十岁,她又是难过又是不安,和蔺斯原一起扶着他回卧房歇息。

      此事之后,蔺剑寒再发剑函,逐六女蔺斯庑出剑炉,今后她是生是死,再与剑炉上下无干。继而蔺剑寒大病一场,虽不至于命悬一线,却也缠绵病榻数月,大好之后,精气神再不如前。
      蔺徽言心中难过,搬进了蔺剑寒的院子,悉心照料着祖父。她两耳不闻窗外事,闲暇之余,写了数封信,只是没法子寄去扶余山。
      及至蔺剑寒痊愈,赶着她走,她搬回自己独居的小院,才从蔺斯原口中得知,蔺斯康在起誓后的第二天,便下山散心,至今未归。蔺斯庑也没耽搁几日,只带了些许贴身的衣物,也毫不犹豫地离开了。
      她怅惘之余,却生出股绵绵悔恨。这不是她想要的,却被人塞进了手里。夏日闷热,她的心里却是冰凉的。
      好在没几日后,蔺徽言无意间在林子里瞧见了几只鸽子。大喜之余,她按着乔温靖所授,吹着口哨,将信鸽引回了自己的院子。
      每一只鸽子腿上都绑了信,她细心取下,抓了一大把小米撒在院中。待几封信看罢,蔺徽言长舒口气。
      乔温靖回去之后,顾满仍在山中。信中不曾写下细节,却也看得出乔温靖是满心欢喜的。
      每一封信,因是信鸽,并不长,甚至寥寥数字,也足够令蔺徽言快慰不已。她的信皆长,此时此刻,却只是有一句话在心中反复奔涌。
      这叫她来不及铺纸研磨,只取了惯用的细炭,写道:
      “展信佳。铸剑之法已有眉目,唯盼再赏君之剑舞。六安奉上。”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5章 第四十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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