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浒同人]将门双星》青毛狮子怪

5、痛其所痛

　　当日晚饭后，呼延通问杨志道：“小郎，你的武经七书读到哪里了？”
　　文课也不能耽误了，要看看他跟呼延灼一起上课能不能跟上进度。
　　杨志问道：“哥哥读到哪里？”
　　呼延灼道：“《司马法》。”具体学到哪一篇也都细说了。
　　杨志想了一下，道：“也差不多。”
　　原来当时的武将，虽不至于大字不识，却也读书有限，能读下一两本孙、吴的，都算是极有学问了。
　　呼延通教子，自不能如此浅见。虽说这些庙算的东西小孩子学了也多半是云里雾里，但趁着记性好先死记硬背在心里，将来未必用不上。
　　再有一样，若是谋职时有什么变故，没有恩荫补差的位子，还可以走武举。到文试那一关，可要这些武学经典都背得牢，择一段考察默书，还要答策论的，因而不可不学全。
　　因此呼延灼的武课虽有徐崇，文课却再难择到这般满意的师父。军中任职的，多半没读过书；读过书的，没有行兵打仗的经验。
　　最终是请了个通晓兵书的饱学宿儒，虽不过是照本宣科，讲解一下大意，其实也够了。况且呼延灼本来文学底子弱，若不是靠逐字讲解，他自己也读不下来。因此先生的作用不过是教了读，督促着背书罢了。
　　呼延通知道杨志在家时原是由杨怀恩亲授的，看来也没落下过，还是抓紧让他拜了师，与呼延灼一起上课。
　　这个倒比拜徐崇还痳烦一些，束脩怕不是也要翻倍。三五日内，到底也都办妥了。
　　从此杨志完全跟呼延灼一样的日程安排，再没一点偷闲的余地。
　　………………………
　　呼延通当初决定收养杨志时，原是为了家族利益为重，其次才是因真心喜欢杨志。
　　及至他把孩子接来家里抚育，日亲日近，不上一个月，便真的看做亲骨肉一般，果然是疼爱非常。每次见到两个儿子在一处叽叽呱呱的，总是心内一暖。
　　杨志被养在这样的家庭里，照料得十分精心。因怕落人褒贬，给他的一应穿用之物，只有比呼延灼更好，没有比呼延灼更差的。
　　按说这点大的孩子，再不该有什么烦恼，便有也不过是课业太满，训练太累，自己吃不得苦。这孩子却一点委屈都受不得，一味娇痴，与呼延灼一比，总显得有些不大长进。
　　呼延灼自小就懂事要强，肯下苦功，小时候是父亲对他要求高些，如今自己便不用人督促。只看这份意志过人，将来再错不了的。平日练功，呼延灼能使十成力气，杨志最多使八/九成就到头了。
　　呼延通从来对孩子要求严格，因他自己全心倾力地教养，便绝不允许儿子达不到要求。再者这也是家族传统，先祖呼延赞还拿冷水浇幼儿呢，如今已是宽容得多了。
　　便很有些看不惯杨志的样，谓将门之子如何恁地娇痴懒散，每日起个床都要蔡安三催四请的才起得来。
　　练武虽没尽全力，大面上也还过得去，到上文课却更是没精打采。
　　那位乔先生原本只是依注解书，课上得着实没意思，又是七月炎天，吃过午饭，一日里最热没法练功的时候读书，杨志每日里这时候只是瞌睡。叫了他清醒，也只是走神，眼睛也常不在书上，别说心思了，一会摆弄文具，一会又拉扯呼延灼的衣角。
　　气得先生叫他立起来考问背书，偏还能背得一字不差；欲让他答对书中妙秘，这个却是先生自己不曾讲解，似一拳打在棉花上，只觉得这新学生可恶。
　　呼延灼倒怀疑杨志是什么时候背的书。
　　呼延灼自己从来不是读书的料子，前一世学这些也着实费了一番工夫，如今这些书已是熟了的，只年头太久都遗忘了，每日练功回来依然要温书的，只是背得快了而已。
　　杨志每日都比自己睡得早，若说略看一看就记得这样牢，记性也未免太好，只是他对这些不感兴趣，远没有诗史文集对他的胃口。
　　若说无趣，呼延灼也觉得这课上的无趣，估摸着梁山泊吴学究来上课都比这有意思。毕竟同样身为酸秀才塾师，人家自学了兵书是真能用来打胜仗的。
　　只是呼延灼终究是领过大兵、做过将帅的，过去不懂得，现在结合自身经验来重读这些经典，竟然有点开窍的意思，因此能忍着枯燥揣摩文章要义。
　　乔先生不知是意识到了要改个教学策略，还是找个新法子难为杨志，课上便也拟一个题目，教他两个做文。
　　呼延灼虽然学得是开窍了，文才却钝，抓耳挠腮半日才凑出一篇来；杨志虽学得糊弄，但功底深厚，于这些事上却伶俐，做篇文如何难得倒他。因此也就得意放心，继续心不在焉。
　　谁想后来先生不但要课上做，课下还留了功课。
　　杨志小孩子心性，就听到了也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原想也不费多一会的工夫，不料晚上练完回家来就忘了，依旧早早地睡了，第二天查功课的时候交不上来，这可是自己撞在网里。
　　杨志只是瞠目结舌，呼延灼就觉得这事难善了。
　　果然见先生脸色不善，却也不当场责备杨志，只转过头来吩咐道：“呼延灼，你弟兄两个教养一应事情，都是你们父亲管的，虽是我教你们书，却不好越过他多说多管什么。今日事情只你回去对他说便罢，不必在课上多言耽误了进度。”
　　呼延灼情知这是明着告状让他爹处分杨志了，也只得答应。
　　呼延通严父之名在外，只看呼延灼从来不敢在他爹面前偷懒耍滑，便知不是虚言，任是平日对儿子宠爱如珍，一旦犯错定行责罚，绝不通融。
　　呼延灼从小经验得多了，便是这般听话上进的还逃不过呢，也就这半年看着他是真长进了才放宽的。杨志那样的早晚有这一遭，自己还不小心。
　　下了课收拾书本，呼延灼对杨志道：“你今天惨了，让爹爹知道你不挨打才怪。我不敢替你瞒着，这你可别怪我。”
　　杨志脸色也十分不好，整个下午练功也是心神恍惚的。
　　到了晚饭桌上，呼延灼看杨志浑身不自在也替他难受，呼延通刚端起饭在手里，就听呼延灼怯怯地叫一声“爹爹”。
　　呼延通转过头来。呼延灼吸一口气，说道：“小郎昨日没做乔先生留的功课，先生让我告诉你。”
　　果然见呼延通把碗又撂在桌上，脸色一沉。杨志吓得赶紧站起来。
　　呼延通平复一下情绪，挥手让他坐下，说道：“先吃饭，晚一点再跟你算。”
　　全家人一顿饭吃得寂静无声。
　　饭后呼延通先让杨志把功课补上，去他房里亲自检查完了，对他说道：“你胆子不小，你哥哥长这么大几时敢犯这种错？今日不教训你，你也不知道这家里规矩。”
　　登时将他按翻在床上，狠打了一顿。杨志忍痛不过，索性放开声大哭。呼延通见他这点出息，更是气，幸好他只是哭，并没有挣扎讨饶，否则这顿打非加倍不可。
　　杨志挨过打后仍是哭不住声，呼延通只把他抱着塞进被里，便叫蔡安进来照看他快睡，自己回内室去了。阖家大小各自小心，谁也不敢触呼延通霉头。
　　蔡安不住声地哄了一回，杨志才收了声，睡着思想到伤心处，仍是默默地哭了一夜。
　　当时那动静全家都听得到，何况呼延灼就在隔壁，很是替杨志凄惶。虽说他爹教训得总没错，但杨志显然不适应这样的风格。
　　呼延家从祖宗时便用冰冷的水浇孩子，考验其意志，呼延灼怀疑没冻死活下来的就已经异于常人了。他们是那些人的后代，自然生命力旺盛，忍耐力强。
　　杨志他是更弱一些，他心思更为细腻敏感，他心里好像承载了太多的悲痛，所以他忍受不住。
　　次日早上，杨志头昏眼肿，又不要起床。
　　蔡安虑到虽说棒疮也要养上两日，呼延通定会免了他练功，可早饭也不起来吃岂不显得是在和大人赌气。劝了半日，没有效果，只得去禀了呼延通。
　　那三口儿已经坐在桌前了。呼延灼知道他爹放心不下，又不能放下家长的威严，便说道：“我去看看他。”
　　呼延通道：“你去罢。”
　　呼延灼走进杨志房内，见他在床上用被子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
　　呼延灼把鞋一脱爬上他床来，隔着被子抱他，轻轻摇晃道：“小哭包，你知道厉害了罢！”
　　他看见杨志眼睛全肿了，眼角还带着泪痕。蔡安在一旁还要劝，呼延灼制止道：“爹爹岂会为这点事怪罪的。你不想起就不起，我教给你留着早饭，好好再睡上一觉，起来再吃。”
　　杨志听了这话，心里方好受一点，委屈却又上来了，眼泪又流出来。
　　呼延灼搂着他笑道：“你到底是疼啊，还是难受的？还是哭。不想想你还能躺着歇两日，其实赚了呢。”
　　抱了他一回，眼泪止住了。
　　呼延灼对蔡安道：“你再打些温水给小郎洗洗脸，让他好好睡下，我先去了。”下床走了。
　　呼延灼走到餐桌前，对爹娘道：“我把他又哄睡了，还是得哄。”
　　呼延通也无奈，低头笑道：“怎么性子就娇成这样？”
　　三口儿继续吃饭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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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前世（根据原著）杨志是武举出身，文化课那些他都学过背过的，小杨志又太随性了，不会装，所以就悲剧了。他也挺冤的，但这就是他一贯的倒霉体质啊。
小杨志并不是熊孩子，他来到呼延家还处在磨合期，情绪问题下一更开他的视角就会有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