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鱼眼联盟》数年厌厌雨

3、第 3 章

　　今晚大概是我的人生巅峰了。

　　在我挨着死鱼眼卷发大叔坐下没多久，又有新客人推门进来。好巧不巧，是个死鱼眼jk。她那张面寡淡的脸和非常少女的粉红色头发，像极了性转齐木，我喜欢。

　　我满心期待小妹妹能坐到我边上，这样我就是“左拥右抱”的死鱼眼爱好者大赢家了。可惜小妹妹目不斜视，略过我径直往最角落的沙发卡座走。

　　唉，我告诫自己，做人不要贪心，一天时间能遇到两双标致的死鱼眼已经够幸福了。
　　于是我跟老板娘要了店里最烈的酒，想要一醉方休。
　　果然，心还是好痛。

　　边上那位死鱼眼卷发大叔突然插嘴了。
　　“喂喂，未成年可不能喝酒。登势婆婆，把这瓶酒送我吧。”

　　老板娘睨了他一眼，清算着他欠的酒钱还有房租，等大叔捂着自己的耳朵装聋作哑后，又看向我，仔细打量了几眼，问我几岁了。

　　我的动作很快，没等老板娘反应过来酒就跑到我手里。横敲开瓶盖，一息间我便顿顿顿干掉半瓶。接着一抹嘴巴，很是悲情地讲：
　　“高三生一般来说都是18岁吧。可是我读了三年高二，整整三年高二！每次结业后准备踏入高三的教学楼结果莫名其妙腿就往老教室拐！按理说我今年已经从我美丽的母亲的肚子里出来二十年了，应该成年了，可以喝酒了，再不济也能挺直腰杆进书店买颜色杂志了，可吹灭生日蛋糕上十八根蜡烛第二天醒来我还是该死的十七岁！”

　　越说我越生气，到最后几乎是吼出来的。

　　这三年来，被强行复读的我过得不太容易。而周围人常常用“高二可以读好几次，你没有常识吗”的表情看向我，让我一度陷入自我怀疑跑去看心理医生，结果没和医生说两句对方就宣布下班了您请回吧，我只能对着医院少得可怜的问诊时间无能狂怒。

　　后来我只庆幸自己不是高三生。拼死学习一整年得到心仪名校的入学资格，欢天喜地庆祝即将到来的美好的大学生活，可等春天，依旧坐在相同的教室、相同的座位，看着相同的秃顶班主任大讲鸡汤文学，最后在书桌上为数不多的干净处刻上相同的话——誓死考上东大。

　　喝完瓶子里剩下的酒，我再度开口，下巴四十五度角上扬，吧台昏黄的灯光打在我脸上。

　　“可能是神明不想让我离开花季雨季吧，毕竟美少女永远是十七岁。”
　　这是我想到的唯一合理的原因。

　　【神明并没有这么想】

　　“神明并没有这么想。”
　　与脑内幻听同步，死鱼眼卷发大叔的声音同他的眼睛一样，懒洋洋的，没有干劲。

　　他伸出小拇指地往耳朵里挖掘，毫无风度地弹出黄色的分泌物——俗称耳屎，再用胸前的布料擦干净手，做完一系列会被妈妈打死的动作，他才将话不急不慢地补全。

　　“只是神明想要偷懒罢了。毕竟新的一年里要有新的年纪，新的内裤，新的朋友，新的事情。也就是说新的一年等同于抽象未来的具象化，而神明懒得给大家安排新的一切，毕竟旧的年纪、旧的内裤、旧的朋友、旧的事情还没有解决好，旧的人为什么要因为时间流动就迫不及待跑到新的未来去成为新的人啊。”

　　大叔的语速很慢，再加上眉毛下那双微微眯起的死鱼眼，我认为他的话似乎有点道理。但这不能成为阻止我喝酒的理由，我可是唯一看透真相的，是一个外表看似十七岁，智慧却过于常人的名侦探佳子！

　　我摇了摇空了的酒瓶，喊风韵犹存的老板娘给我满上，顺便，我身边这位死——咳，卷发大叔的酒我请了。

　　穷鬼大叔立刻倒戈，拉着登势婆婆的手帮我倒酒，当然，更多的是往他的杯子里倒。喝高后还要死要活要我碰杯，勾肩搭背夸我好酒量，哥俩今晚不醉不归。

　　玻璃酒瓶相撞时发出清脆的声响。登势婆婆看着吧台上越来越多的空瓶子，揉着太阳穴说没救了，接着目光望向角落里只点了一份甜品的粉头发女高中生，问：“你认识这个女孩吗？我的店可不负责把醉酒的客人送回家。”

　　虽然没有很明显，但眼神是不是会瞟过来。是在闹别扭的朋友吗？登势猜测。

　　出乎意料，女高中生摇摇头，把钱摆在甜品碟边上便起身离开了。

　　【多谢款待】

　　目送jk关上店门，登势敲了敲脑壳，自己怎么有了幻听的毛病，是上了年纪禁不起熬了？

　　墙上的时钟发出十二下悠长的声响，告诉她夜已深了。两个酒鬼还没完没了。银时已经醉了，早早开始胡言乱语。女孩倒是海量，除了脸上显出几分薄红，吐字很是清楚。

　　女孩对她说：“您先回去吧，走的时候我会关门的，钱也会如数放进柜台里。”

　　莫名放心的登势大手一挥现行离店。由他们闹去吧，反正楼上就是万事屋。

　　登势不知道，她很放心的那个女孩，就是我，那时早醉得离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