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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二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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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家别墅顶层有一间类似于阁楼的封闭小空间,有一张吊床和沙发,还有乔岁小时候玩旧了的玩具,堆积在塑料盒里排列整齐的放在哪里。
很小的时候,乔岁被乔大海带来楼上看星星,这房子是乔岁奶奶留下来的,古朴雅致,她从小住在这里,承载了她太多太多回忆。
是她自己一个人的,没给别人看过。
在家里,乔岁总要和沈嘉运为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掐架,她是得天独厚的先到者,也是贩运浮云的独裁专制者。
在言语上欺负沈嘉运,令她很有成就感。
沈嘉运还嘴,但没恶意。
不过这天,乔岁邀请沈嘉运同她一起上楼。门把上的锁有些生锈,开它废了点儿力气。
沈嘉运说他来开,乔岁没同意。
她一直觉得,这种原始钥匙开锁的方式很有质感,童话里公主的宝箱一定是用精致的门锁封闭,而不是电子密码或是指纹解锁。
沈嘉运当然不知道她的想法,他把她当作嚣张跋扈的千金小姐,但是很可爱。
他喜欢。
乔岁让他从冰箱里拎了两瓶啤酒,拿酒的时候,绒花就在他脚底打转。小东西似乎也感知到空气里弥漫着不对劲的气味,明明一副名媛贵妇的俊美模样,那会儿格外小心翼翼。
阁楼里有一股淡淡的霉味儿,上次来时她扔了除臭剂和防潮剂,看来并不能解决根本。她爬上梯子打开天窗,冰凉的风吹到脸上,汗毛一瞬间立了起来。
她小心翼翼地下来,沈嘉运就站在她身边,低声说道:“你家里还有这地方。”
乔岁精神萎靡地点点头,总算是能从“失恋”的情绪中稍微抽身出来,面无表情地回答他说:“这是我的个人地盘,二姨都没来过,你不知道很正常。”
说完了,一屁股坐在地上,随手起来冰冻啤酒,乳白色泡沫顺着瓶身淌到手上,她愣了一下,伸着软舌从下舔到上,抬头看了沈嘉运一眼,拍拍身边地板:“坐。”
沈嘉运觉得自己本该窃喜,毕竟乔岁的“失恋”给他可乘的机会,可他神奇地没有多想,视线被乔岁有一下没一下的动作牵引着,情绪也莫名代入,不算高涨。
乔岁告诉他,其实一早就知道宋清航对她没什么意思,就连关系好的学妹都算不上。尽管他一次都没回应过自己,可她还是对这份臆想出来的爱恋有所期待,这种期待初始阶段鼓励她学习,如果不被挑明真相则一如既往。
乔岁饮了一大口啤酒,扭过头看沈嘉运,喃喃自语道:“我好像有点儿陷进去了。”
沈嘉运听见乔岁如哭如泣的声音,似有什么东西挠了他一把,心脏不又自由地顿了一下,在他面无表情地注视下,乔岁再次流下眼泪。
沈嘉运见过乔岁不少模样,发疯发狂的,看似目中无人的,理直气壮的。最近见得最多的就是她流眼泪。
乔岁上楼只带了酒,没带纸,脸颊湿答答的难受,扯着袖子擦眼泪。她刚一抬手,沈嘉运就开口说:“你等等,我下楼拿纸。”
乔岁双眼湿漉漉地看着他,让他别走:“你陪着我。”
沈嘉运舔了舔唇,连他都意识不到,自己那一刻的声色有多温柔。
“衣服弄脏了还要洗,我去给你拿纸,你擦鼻涕。”
“我不想让你走。”乔岁抬手扯他衣袖,“我想让你陪我。”
这叫什么事儿?沈嘉运蹭了蹭鼻尖,无可奈何道:“那行吧。”又说,“我们聊聊。”
乔岁宣泄过情绪和委屈后,自己也思索,与其为了没有希望的暗恋暗自伤神,不如好好规划未来。但之前那会儿实在控制不住,而且她发现自己越来越离不开沈嘉运,总喜欢和他黏在一起。
他能给她前所未有的踏实,他比乔大海陪伴她的时间还要长。
他问乔岁:“你喜欢他多久了?”
乔岁:“挺久了。”
“挺久是多久?”
乔岁安静着,忽然扭头看他:“在认识你之前。”
沈嘉运点点头,过了一会儿,又问:“如果在认识我之后,是不是就不会喜欢他了?”
他说完这句话就一直盯着她看,试图从她脸上看到一丝他渴望看到的表情,但她像是没听懂,眨了眨眼睛,唇瓣翕动:“你说什么?”
“没什么。”他转过头。
阁楼里没开灯,只有一盏渗进冷风的天窗,室外的路灯透着缝隙散落在地板上,温度冰凉,光芒微弱,乔岁的小脸被映衬的只有巴掌大,而拿丝微弱的光,也就裹在她轮廓上。
年轻俏丽,单纯迷茫的轮廓。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了很久,心里头某种想法如破土春笋,忽然无可抑制起来。他希望乔岁知道他心意,也绝对不是转瞬即逝。
“我喜欢你。”
眼睛忽然睁大了,乔岁动也不敢动。
“没听见是么?”沈嘉运眉眼微抬,表情略带嚣张,“需要我再说一遍?”
“我说我喜欢你。”他重复说,“乔岁,我——”
“别、别说了!”乔岁扑腾着手想捂他的嘴,而沈嘉运自是岿然不动,他任由乔岁触碰着他的身体,如同一条乖张大狗。
隔着衣服,乔岁感知到他身上散发出的热量与坚韧,与她大为不同。
沈嘉运的嘴唇覆上她掌心的柔软,睁着眼睛倚靠在地板上。乔岁直着半身,眼睛睁圆像两只玻璃珠子,天窗里吹来的凉风吹拂着她后背。
“不要再说了……”
她莫名气弱,双颊忽地发红,直至耳稍。忽然又觉得两人此刻的姿势、距离过于亲密了些,于是动作迟钝地扯后,放手,重重一呼气。
沈嘉运:“……你尴尬什么?”
要尴尬也该是他,怎么能轮得上她尴尬。
乔岁的脸越来越红,耳稍也滚烫。不知怎么地,冷风一吹更烫了。她将情绪发泄到头顶半开的天窗上,气势冲冲地爬上梯.子,用力一拉。
她十分小心地顺着梯.子向下,脚腕被人握住时,身体徒然一抖。
沈嘉运说:“我扶你。”
乔岁脱口而出:“不用。”
沈嘉运叹了口气,忽地笑道:“逗你呢。”
含糊不清的,却直击耳膜。乔岁的心脏从高空落地,脚底也不灵光了。
梯.子晃得厉害。
乔岁的手摁在沈嘉运肩膀上,他用手托着她身体,直到梯.子不晃了,她被人牢牢护在上面,几乎坐在人肩膀上。
这时,红姨不知道从哪里听到动静,披着外套敲响阁楼的门:“岁岁啊,岁岁,在里面吗?嘉运呢?”
“在……”乔岁赶紧扶着他下来,中途蹭到他轮廓清晰的躯体,莫名其妙地应声,“沈嘉运今天和同学出去,不回来了!”
“啊?”红姨惊呼,“怎么也不打个电话?”又道,“里面开灯了吗?用我进去吗?”
“不用不用!”乔岁赶忙说,“我待会儿就下去,红姨你赶紧休息吧!”
红姨“哦”了声:“你也早点儿休息啊。”
等外面没动静了,沈嘉运笑了两声,收拾东西,准备下楼了。
出门前他们都没再交流,乔岁心跳加速地看着他,又看看自己,实在是窘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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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嘉运回到房间后也没睡,洗完澡躺在床上,满脑子都是乔岁哭着的脸。
有点儿心疼,又有点儿可爱。
他在床上翻了个身,没什么表情地闭眼,然后烦躁不安地团起枕头捂在自己脸上。
乔岁不喜欢他。
是他鲁莽了。
怎么能在她刚刚“失恋”的情况下就忍不住,贸贸然告白,并且,没有成功。
年轻是肆意的,他说那话时没多想,事后想得也不过是乔岁当时的反应,有点儿让人摸不清。
就在他亢奋着的时候,搁置在桌面上手机嗡嗡震动。
他摸出手机,看到消息,恍然间又无法平静。
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薰衣草香,是某次他从乔岁身上闻到后,夸赞好闻,乔岁送给他的香薰蜡烛味道。
她说有助于睡眠。
可更让他心神不宁。
乔岁问他:【睡了么?】
他一下来了精神:【没,怎么】
乔岁:【你今天真的是开玩笑?】
沈嘉运枕在枕头上看了这条消息很久,大脑持续放空着,不知道怎么回复,也不敢回。
回什么呢?
回什么好?
她若拒绝,落下个没脸没皮的印象是小,不搭理他了怎么办?
但是骗她,好像同样使他心塞。
乔岁又问:【是不是因为我哭得太惨,所以故意说那句话转移我注意力的。】
沈嘉运无奈笑出声。
回复她:【就算是吧。】
就算是吧,他得感谢她,给他找理由。
就这样,在一整个沉闷冬天的陪伴下,蓉城一中全体学生进入期末考阶段。在强烈波动后逐渐恢复平和的心态下,乔岁和沈嘉运发挥的无比超常。
付十安已经开始提前预祝新年好,陆泠说:“快过年了,我爸妈也要回来啦!”
乔岁羡慕道:“真好。”
乔大海始终保持着一年双手数得过来的回家次数,她很想他,但好像没有他的陪伴,并没什么特别。
沈嘉运回老家当天,乔岁趴在客厅沙发上看书,红姨喜气洋洋地在厨房为他进行今年最后一场晚餐。
沈嘉运拎着行李箱下楼,乔岁收起书本,正襟危坐起来。
“你要不留在蓉城过年?”吃完饭后,乔岁静悄悄地说,“我把我压岁钱分你一半。”
沈嘉运听了,嗤笑一声:“你要不跟我走吧。”
“不行。”乔岁说,“我爸快回来了呢。”
“那就提前祝你新年快乐。”沈嘉运拉开行李箱拉杆,穿着一身崭新的羽绒外套,整个人干净帅气,冲着她勾着嘴角,“再见,岁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