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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第四十二章 内屋深屏生色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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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壮士不亏是英雄,我落水后他第一时间跳了下来,溅起的水花泼了桥上往下看的文玉一脸。他很快就把我捞了起来,急急忙忙慌慌张张的,生怕我淹死了。
我表面淡定内心沸腾载歌载舞热情欢呼,犹记得第一次落水救我上岸的是丰斗,第二次则是不男不女的李元嘉,第三次……终于让我赶上一回真真正正的英雄救美了!
这次落水并没有像前几次那样令我呼吸困难遭冰凉的水钻入嘴鼻呛得咳嗽不止胸腔剧烈抽痛难耐,唯一让我觉得难受的是耳朵被灌进了许多水使得我什么都听不见由此产生了莫大的恐慌,还好英雄柴壮士及时把我捞了起来,搂在怀里一跃上岸。
文玉见我没事,害怕英雄柴壮士迁怒于她当即转身拔腿就跑,等我回过神来时连个背影都没看到。她多虑了,眼下男人整颗心都牵挂在我身上,眸子里映出来的只有坐在草地上浑身湿透长发与之缠绕的我,哪里还容得下别的东西。
大概是耳朵里灌了太多水的缘故,我暂时什么都听不见,只能依靠嘴型猜测英雄柴壮士说的是什么,可惜他说得太快太急我辨不出来。耳朵完全失去作用,由此传达出一种身体骤然腾空又刹那坠落的巨大落差感,令人惴惴不安。
我的神志有些恍惚,忽而混沌忽而清晰,纷乱得很,连看东西也是时远时近的十分朦胧,眼前人的表情渐渐模糊。我挣扎着想摆脱这种可怖的感觉,推开他的手用力拍打自己的脸,想用痛觉来刺激。可惜徒劳无功,都忘了我早已失去身识。
这时英雄柴壮士似乎又言语了,但说了句什么我没听见,只晓得他突然将我了抱起来,转身就走。
一路丫鬟仆人见了浑身湿透的我们纷纷上前询问,他们说些什么我仍旧听不到,不过这一路我的情绪已慢慢平复下来,视物不再模糊,正在努力适应这种变化。
英雄柴壮士将我抱回屋,没过多久就有丫鬟们提着冒着滚滚热气的水桶进来。原来他们是怕我们着凉赶紧烧水好让我们洗个热水澡御寒。
洗热水澡,一个桶,还那么大,估计是按照娇娇的身材特意打造的……呃,等等,一起?我愣了,不会是知道昨夜我跟英雄柴壮士睡一屋所以认为我们关系匪浅吧?
这个……关系是那种没错了,可还没到能洗鸳鸯浴的地步,虽然早摸光了。但我此时说不出话来,没法解释,而英雄柴壮士也不作任何表态。罢了,反正我也不会着凉,就让英雄柴壮士一个人洗好了。
正在睡觉的福宝被这番动静吵醒,气汹汹地爬起来,恶狠狠地把屋里人除了英雄柴壮士外都瞪了个遍,把丫鬟仆人全吓跑了,接着就大摇大摆地带着丰斗爬了出去,不晓得去哪了,估计是换个地方继续睡。丰斗伤重未愈,近来犹喜睡觉,都快变成另一只福宝了,这会我自顾不暇也就随它们去了。
心细的英雄柴壮士察觉到了我的异样,安静得不同寻常,将我放在床上,坐旁边,捧起我的脸来,着急的样子好像我要死了似的。想来我在他面前死过两次,可两次都是在来不及言语的情况下就消失了神志,他为此如何伤心我却是不知道的。
那只漆黑深邃的眸子此刻盛满了焦虑,好像他眼里心里都只有我一样,令我既感动又满足,悄然抹去了我因暂失听力而产生的恐惧。
心情无比平和,溢满了幸福。
我忽然间笑了,趁英雄柴壮士愣神之际起身吻住他那一直不停说着我听不见字句的嘴。起初他还没反应过来,直到我轻轻咬了一口才有所动作,似是大大松了口气,整个人都有些虚脱,遂我很轻易就把他推倒了。
由于听不见的缘故,我说不出话来,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发声。就像聋哑人,耳聋的一般都是哑巴,掌握不了声音大小,也学不来如何发声。
未免英雄柴壮士担心,我尽量表现得比较正常,将男人按到在床,趴他身上,长发堆积在他胸口。没法闲聊就找别的事来做,专注于理清我跟他纠缠的长发。
我的头发已经长得很长了,及臀披散,不过没男人的发质好,稍微有点蓬松毛躁。他的头发如墨漆黑似水柔软,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特别容易跟我的头发打结,不晓得谁勾引的谁,坚决不承认是我的,肯定是闷骚与风骚兼并的英雄柴壮士。
毕竟大凡男人都是最易冲动的动物,靠下半身思考的时间居多,之前在风雪居他一时愤怒可还差点霸王硬上弓了我。现在想来都心有余悸,男人还是要温柔才讨女人喜欢,至少我不喜欢凶悍的,尤其是动不动就强的。
“水凊,怎么了?”字句简短,我从男人的嘴型看懂了。
我摇头,放弃了解结,阖眼,扑上去咬住他的嘴巴。言语无能但行动力还在,用接吻来转移注意力最好不过了。
英雄柴壮士的身体有点僵硬,没料到我今天如此热情主动,半点回应都没有,过了会才有所动作,将我弓起的背按下来与之身体紧贴。很快他的手脚就不规矩了,开始解我的腰带,还意图重掌主动权,渐渐坐起身,环住我的腰想把我压在身下。我不如他愿,加重手上力度又把他按了回去,动作比他还快,须臾就解开了他的腰带,拉开衣襟,将手伸了进去,本想摸几把男人的胸却不想竟摸到了绷带。
绷带?我忽然想起江幸的话,英雄柴壮士曾为了我去晋国,受过重伤。
我立时睁开眼,不再咬男人的嘴巴,忽略那跳跃着一小簇火苗的朦胧眸光,转而解开了环绕他胸前的布条。
男人心口的伤约莫一两寸大小,一看就知是被利刃所伤,到现在已经结疤了,当时想必一定伤得很重。我在地府飘荡,那会,他怕是就在离我不远的地方徘徊,幸而到如今已经没事了。可是同样的事我不容许发生第二次,一时竟然起了把他关起来的念头,这样我就不用担心他的安危,除非我死,不然没人能伤害他,不,就算我死都不准人动他分毫。
“水凊……”见我一脸怔然地对着他心口的伤疤,英雄柴壮士略有迟疑,目光躲闪,似乎害怕我生气,伸手挡住。
我拉开他的手,轻轻摩挲了会男人心口的伤疤,接着俯身吻住。他微一颤抖,好像又在说着什么,大概是叫我住手一类的话。我并不理会,倾尽我所能给的温柔,虽然他已经不痛了,可我还是难受,想哭不能哭。
渐渐地他平静下来,直到我的唇不经意略过伤口右边的圆点。
男人猛地颤了一下,我抬头见他神情赧然,微阖的双眸所流出来的情绪分不清是痛苦还是欢娱。似乎不经意发现了英雄柴壮士的弱点,有点兴奋,可是未免浴桶里的水冷了,我只好暂且作罢。
翻身下床,还来不及走就被拉了回去,我与男人打结的发梢断了行动。我是不怕痛了,可是心疼他,只好立在原地指了指屏风那边冒着热气的大水桶示意他去泡个热水澡,再一转身就愣在当场,傻眼了。
经由适才的亲亲搂搂抱抱摸摸,坐躺在床的英雄柴壮士已是衣襟大敞香肩半露了,沾湿的长发挡去左脸的面具,只露出半边清隽的右脸,摇曳的灯火加深了他的轮廓,看起来竟有几分妩媚,使我心神激荡不已,差点控制不住扑上去。
深邃的眸子淡淡地瞥了一眼那方向就全落在我身上,再也不移开,微光忽闪,我仿佛又看见了那簇小火苗。
对于我怔愣的表情男人不禁有些好笑,勾起一抹动人心魄的笑靥,可他刚一起身滑落在手臂上的衣衫就全脱落在了腰侧,露出清瘦而结实的上半身,看得我彻底呆滞,脑子短路没法思考。
认识这么久,我还是第一次如此大赤赤在明亮光线中看英雄柴壮士的身体,那分明的棱角宛如刀刻一般,骨骼清奇线条流畅……简直令我神魂颠倒!
之前在暗室那会黑灯瞎火的就只看了个大概,隐隐约约的,但手感告诉我英雄柴壮士的身材相当不错,可那远没有眼下亲眼目睹来得刺激。人的大脑构造非常神奇,我虽失去了身识,但意念犹存,完胜□□,依靠视觉画面回想刚才趴在他身上我竟仿佛找到了触感一样……
这,这是多么令人血脉喷张的一件事!私认为亲热什么的还是黑灯瞎火比较好,看得真真切切实在是太刺激了,刺激得都不敢继续下去,适得其反,至少我是这样感觉的。我相信如果我还是正常人的话,肯定早已流鼻血了,擦鼻血都来不及哪还有心思亲热。我快把持不住了,脑子混乱不堪,企图用那仅存的一丝理智使自己脚下生根不要扑过去。
男人赤脚下床,身材颀长而挺拔,我面前投下的阴影将我整个人湮没。
我脑子里的淫思秽想再度升级,似要爆头而出,再一次宣告我安水凊真是前世修来的福分找了个世间绝无仅有的好男人,放过他我简直灰飞烟灭也不足以弥补。
在我仍旧处于强烈的震撼当中时,英雄柴壮士已将我打横抱起朝浴桶走去。
我回过神来,他泡澡干什么抱着我?洗鸳鸯浴?……假的吧,绝对是假的,可假的也太真实了。英雄柴壮士呐,变得越来越风骚了,我……我是真的招架不住啊……
这样想着时应男人已经把我放进了大浴桶里,我站在热气氤氲的水里,周遭水雾升腾缭绕于山水屏风,朦胧了整个世界。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发现英雄柴壮士眸子里的小火苗似乎越燃越烈,仿佛要将我烧着似的。
我不敢看他,拉着他修长的手臂,示意他泡澡,跟着我就翻出浴桶准备爬回床上,结果腿刚一抬起来我就察觉到哪不对劲了。
失去身识后我一直缺少感知,就像现在,早就被英雄柴壮士脱得只剩外衫罩住光裸身体的我直到此时才发现。心情无比悲愤,适才还得意我扒衣服也挺厉害来的,结果跟他一比我又岂止是胸襟大敞。完败,我的速度远不及英雄柴壮士,甚至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把我的裙裳跟腰带解开又是如何脱掉中衣的。
怔然片刻后我立时钻进水里,溅起的水花泼了男人满身,抬眼就见英雄柴壮士弯起的眉眼。
因为我们的发梢还缠在一块,所以他被迫趴在浴桶边,如此近距离更显得他脸上的笑靥有多可恶,却还是那么勾魂,好不甘心!
果然坏人就是坏人,冠上英雄的称呼也改变不了其本质。而且,这个男人,要不就不笑,要不就一笑倾城,要不就闷骚得气死人,要不就风骚得我招架不住。可是我偏偏就喜欢他,意志坚定地吊死在了他这棵大树上。
此时夜已深,窗外寂寥,屋内静默,氤氲的水汽穿过被徐徐清风吹得摇摇晃晃的珠帘。
担心水冷了,就是这点不忍被他生生吃死,我坐在浴桶里裹紧了外衫,拉拉缠绕一起的头发,让他也进来,本来衣服裤子就是湿的,再裸着吹吹冷风铁定要着凉。
事实证明,跟英雄柴壮士冷战的最终结果是吃亏的总是我,非常不公平。可惜先前还有心挑逗他的,却发现我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一点胜算都没有,不免沮丧,再无心撩拨
我背靠桶壁,抱膝蜷缩,水漫过了胸口,却只到男人的腰际,摇摇晃晃拂动着他半敞的衣衫。我不再主动靠近他,头支在膝盖上,半垂眼,安静地看着与他打结的头发在水面牵成一条直线,还在努力沉淀羞窘。
水波平静,只看得到袅袅热气升腾在空,长时间泡在里边似乎温暖了我的身体,渐渐地我的身体由白转红,粉粉的颜色,富有生机。
昏黄的灯火透过镂空的屏风落在桶里,因风而摇曳,一时水面明明灭灭却不见波纹起伏,仿佛整个世界都静止了一般,一切都不再流动。
“水凊……”
水面猛地起了一圈涟漪,来自对面,我抬头发现原来是英雄柴壮士在叫我,他的目光似乎从适才就一直没离开过我的样子。
男人眉头微蹙,萦绕着雾气的脸上早已褪光了欲色,深邃的眸子透出一股不安。
“……对不起。”他言语时眉头蹙得更紧了,神情愈发低沉,眸光却又盛满了温柔,宛如一种深入骨髓曼延到四肢百骸的深深迷恋,“可是我控制不住自己。我……总觉得抓不住你,似乎只有让你成为我的人才觉得安心……”
控制不住自己?难道他是以为我在埋怨他不该脱光我衣服么?
错了呐……根本不是那么回事,我是完败了不甘心,他怎么可以那么快,在我不知不觉时就让我裸了,使我那点得意刹那间灰飞烟灭,算是变相称赞吧?这是何等的强大啊,不愧是能御风的人!可他就那么不自信么,陷入无以自拔的迷恋中的人又岂止他一个人?
心是那么焦急,可是听不见就不知道怎么说话的我不晓得要怎么跟他解释,眼睁睁看着阴霾在那张失落的脸上曼延,心就跟扎扎实实被人剜了一刀一样难受。
“我其实也是一个肤浅的庸俗男人吧……对于所爱的人唯有占有全部才会安心。”
肤浅庸俗的何止是他?我怕是比他更甚,强烈的占有欲比之分明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小气自私,固执,放不开他,明知道结局不会美好仍旧霸占着他的全部,连祝福他与别人在一起的话临到头了都能变成最恶毒的诅咒。
有时我都在想,如果我跟他真的结为了夫妻,我们变得平凡,若是我早死一步,而他数年后耐不住寂寞续弦,我知道了怕是要从棺材里诈尸爬出来掐死他们……任何女人,休想打我安水凊男人的主意,杀无赦,不想死就离他远远的!
苍天大地我的娘啊,我……我怎么可以这么恐怖……
“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喜欢到这辈子绝对不会把爱情分给除了你以外的任何人!而你,也休想把爱情分给任何人,就算我死了都不可以!身心一致,我会坚守,你也必须,你要是敢跟别的女人好了,我就是死了都要从棺材里爬出来掐死你们!”我蓦地开口,不料竟然又能听见,才发现自己适才是用吼的,很大声很大声,还把心中所想的那种可怕念头全说了出来,一时尴尬,觉得自己怎么如此恶毒,顿了顿放轻声音,窘然又道:“……所以,你做什么都没关系……我、我也不怕了,真的,上次在哥哥那里如果不是表哥出现我们大概已经……我、我只是觉得有点难为情,第一次把对方看得那么清楚,我还难得主动一回,结果发现仍是没你快,觉得你好可恶,把我脱光了都不跟我讲,才不是什么光明磊落的英雄,明明就是个宇宙无敌霹雳大坏……”话没说完,字句就被男人吞没在了他的嘴里。
“只喜欢我一个人么?”
“这个世上难道还有第二个柴浅之吗?”
“惟一?”
“今生只你一人。”
你曾给我的承诺,此刻我回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