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够像他》折耳大官人

34、Chapter 34 死心（2）

　　周楚吟不是个心软的人，不会因为宋涣的苦苦哀求就改变心意。可两人之间的关系却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斩断的，周楚吟对宋涣的那些千回百转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暂且不提，只说工作上，宋涣一直没个正经经纪人，未来出路全靠周楚吟亲力亲为地给他谋划。
　　《慢慢来》后期又投了不少钱进去，这部戏打着周楚吟监制、于凤声执导的大旗，原本应该是今年最热门的青春偶像剧，偏偏没有一家电视台问津，招商之路也异常艰难。
　　周楚吟压在上面的资金一直周转不回来不说，连宋涣都因为第一部戏的遇冷而不被看好，说他身高太高，脸又太嫩，将来的戏路不会很宽。
　　新电影的投资好不容易尘埃落定，周楚吟多少有些话语权，原本还想着给宋涣安排个好角色，偏偏这个节骨眼儿上传出来这种不利的评价。周楚吟急得嘴角起泡，想着如果实在不能把宋涣塞进新电影的剧组，就先找个其他前景好的剧组让他先历练着，至少在观众跟前混个脸熟。
　　所以趁着新电影开拍前的这段时间一直到处给他找好剧本，逮着机会便要帮他牵线。
　　牡丹国色电视台邀请他拍了一个奥运会的城市宣传片，导演是国际上都颇有名气杨导演，周楚吟顺利拍完了几个场景，便借着看回放的工夫和导演攀谈起来。
　　杨导成名之前给别的大导演做副导演时，和十几岁的周楚吟合作过，所以两人虽说不上熟稔，倒也勉强说得上话。
　　一番恭维寒暄商业互吹之后，周楚吟问道，“您的新戏开始选角了没”
　　杨导打哈哈道，“有几个看好的演员在接触了，怎么，周老师感兴趣？你看上哪个角色我直接把现在在接触的那几位都回绝。”
　　周楚吟筹拍新电影的事整个电影圈都知道，这自然又是一句不要钱的好话，周楚吟却也不点破，“我这不是已经有一部马上就要开机了，但凡再早几天知道您有新戏，让我演个配角我也愿意。”
　　杨导明知是恭维，却也还是畅怀大笑，“行了，别拿我开玩笑了，说吧，什么事值得你跟我开一回口？”
　　周楚吟笑着抿了抿嘴，“我剧团里有几个资质还不错的新人，想托您敲打敲打，培养培养。”
　　杨导不动声色道，“这倒是好说，不过戏份多的角色都被盯得死死的，我也不是能全权拿主意。有些小角色，倒是适合那些需要学习经验的年轻人。”
　　明知杨导这是没什么好角色可给他的意思，周楚吟却也不着急，点了点头，笑着说，“不如这样吧，剧团里有几个年轻人正好今天跟我过来了，我叫过来给您看看，到底合适不合适？”
　　杨导一愣，到底还是把拒绝的话咽回去了，大方道，“好啊，叫过来吧，是刚才站你后面那几个吗？”
　　周楚吟的剧团今天确实来了不少人，大半都是站在他身后穿着运动衣当背景墙的，周楚吟却并没叫他们，只对远处给他提着衣服拎着包的宋涣招了招手。
　　杨导眼神扫过那群喝水聊天的小演员，又不着痕迹地把走过来的宋涣打量一遍，心里已猜了个大概，却也只作不知，只笑着问，“这就是你们剧团的新人？不愧是周老师挑中的人，一看就有灵气。叫什么名字啊？”
　　宋涣低着头不怎么热络地说，“宋涣。”
　　杨导又问，“拍过电影吗？”
　　宋涣微一摇头，“没有。”
　　周楚吟跟着说，“主演过一部电视剧，于凤声导演执导的，一直夸他不错来着。”
　　于导在外颇有几分才名，杨导听到他的名字有些意外，“是么？于导说不错，那肯定是真不错。”
　　周楚吟正要替宋涣谦虚两句，却听宋涣说，“也没有，于导说我还差得远呢。”
　　杨导以为这不过是宋涣的谦辞，也没在意，转而对周楚吟说，“我那头是一部清末片子，男演员都要剃光头的，有些小伙子原本谈的什么洗发水、吹风机的代言，最后都告吹了。”
　　周楚吟一听就知道杨导这是松口了，他一心磨炼宋涣的演技，原本也没急着给他接什么代言，随时都能剃光头。杨导的片子虽然不是部部好评，但大部分票房都不错，能让宋涣搭上这班车，至少能让他有个好的观众缘。
　　周楚吟揣摩着杨导的心思，揽着宋涣的肩膀说，“我们小宋五官长得好，剃光头也不影响帅气，要不……杨导给看看，有没有什么合适的角色，能让他去您组里学习学习？”
　　宋涣嘴甜，常常三两句话就能讨了前辈欢心，周楚吟有意让他自己跟杨导聊聊。
　　宋涣却像是丝毫没看出周楚吟的意思似的，一脸的敷衍和不耐烦，“下次吧，我最近在留头发。”
　　周楚吟看了一眼杨导瞬间沉下去的脸色，忍不住在宋涣后背上拍了一巴掌，“胡说什么呢？”
　　宋涣扭头看着周楚吟，闲闲一笑，“你不是喜欢长头发的吗？”喻晚风就是长发。
　　杨导沉着脸挑了挑眉，轻咳两声，“时候不早了，下一组吧。”
　　下一组是另外一个明星的场景了，周楚吟横眉立目地抓着宋涣背上的衣服把他拽到了更衣室。
　　一进更衣室，周楚吟便反锁上门，用力推了一把把宋涣掼在墙上，咬着牙冷声问，“你故意的。”
　　宋涣不仅不生气，还就势双手环抱住周楚吟的腰，“我又没说错，你本来就是喜欢长头发的。而且，你平时最喜欢摸我头发，我剃光了，拿什么给你摸？我外婆说，头发软的人脾气好，我头发就软，像我爸，谁嫁给我谁有福。”
　　周楚吟把他的手从自己腰上推下去，“我没这个福气，你也别再拿我们之前的关系说事儿了。宋涣，我再正式跟你说一次，我们分手了。只要我不承认我们的关系，你在别人面前说那些话，对你自己一点好处都没有。”
　　相爱委实是一种脆弱的关系，不同于血缘亲缘，即使双方都不知道也事实存在，所谓相爱，只要有一方不承认，这段关系就不再成立。
　　宋涣脸上还维持着笑容，眼神却倔强又委屈，“我厚着脸皮留在你身边，难道是为了什么好处吗？呵，你到底是能给我多大的好处，值得我这样？”
　　两人当初在一起的原因太复杂，周楚吟自己目的不纯，所以也并不想追溯宋涣留在他身边除了喜欢是不是还有其他原因。他只是觉得难受，看宋涣嬉皮笑脸地不承认分手的事难受，看他受了委屈却隐忍不发的样子更难受。
　　周楚吟眉心抽了抽，别过脸不去看宋涣，“不管你是为了什么，以后都别再这样了。给你接新工作的事我会留心，你自己也上点心，有面试的机会要知道自己争取。剧团过两天会来一个新的经纪人，带你和另外几个年轻演员，到时候他也会帮你的。”
　　周楚吟说罢，绕开宋涣去开更衣室的门。宋涣却从他身后一把摁住了门板，疾声问，“什么新的经纪人，他来了你就可以彻底不管我了是吗？我不要！我不接新工作，我就继续当你的助理。”
　　周楚吟微微偏过头，却并不正视身后的宋涣，“你一个森交大的高材生，给我当的什么助理？我消受不起。别说这种任性的话了，不管你接不接新工作，我以后都会和你保持距离。”
　　宋涣阴沉着脸，还是不肯开门。
　　周楚吟无奈叹了一声，转身面对着宋涣。
　　宋涣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松开摁着门板的手，等他发话，周楚吟却什么都没说，抬起双手在宋涣肋骨下方抓了两下。宋涣立刻像只被烫到了尾巴的大猴子似的跳起来，一连往后退了三步。
　　周楚吟就趁这个空当，回身开门走了。
　　周楚吟和宋涣分手之后就搬出了原来的公寓，选了一套很久之前买的叠拼别墅住，虽然面积不大，却是在内环附近，密度低绿化好，算是森城难得一见的好项目了。
　　不过任是再好的房子，新换了住处，又兼夜里忽然下起了大雨，也扰得他不能安眠。
　　大雨让气温降了好几度，房间里的恒温系统反应不够灵敏，出风口还在嗖嗖的冒冷风。周楚吟披着被子起来走到控制面板跟前摆弄了半天，室温却好像更低了。他平时对各种电子的东西都不太感兴趣，也不知是自己操作的问题还是恒温系统故障了，一时有些烦躁，索性把这弱智系统关了。
　　之前和宋涣一起住的那套房子原本也有一个类似的智能家居系统，他嫌用着不方便，抱怨了两次。宋涣便找了个工程师把整个系统换了，又自己设计了一个小程序，装在周楚吟的手机上，只按几个简单的键就可以控制家里大部分的设备。
　　当然，即使是这样简单的一个小程序，周楚吟也没怎么用过——平时都是宋涣把一切都打理好了，屋里是冷是热根本用不着周楚吟操心。
　　噼里啪啦的雨声让人心生烦躁，雨打窗棱的声音更让房间里安静的空气凭白多出一丝寂寥的意味。周楚吟想起和宋涣一起度过的日子，并非想念宋涣对他的照顾有加，而是一种难以言说的心疼，心疼宋涣无微不至最终换来一场空梦。
　　起来折腾这一出，周楚吟已经走困了。见窗帘还敞着，智能家居系统又关了，只好自己走过去拉窗帘。
　　雨下得接天连地，昏暗的路灯在雨幕里晃成了一个个晕染的光点。
　　周楚吟目光扫过窗外湿漉漉的画面，瞥见花坛边上好像坐了个人。
　　这大半夜的！
　　他吓得差点一屁股坐地上，赶紧把窗帘拉上，一丝缝隙都不敢留，生怕看见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转念又觉得自己看错了，兴许是大风把哪支树叉子吹下来了呢？于是奓着胆子又把窗帘拉开一个小缝，往花坛的方向看了一眼。
　　这一眼看过之后，周楚吟不怕了，却是又惊又怒——宋涣这个小作精大半夜的不睡觉，在这扮什么风雨中的一朵娇花？！
　　周楚吟气得咬了咬牙，还是抄起一把雨伞下了楼。
　　周楚吟撑着伞才走到门口，宋涣就看见他了。宋涣站起身踌躇了两步，最终还是朝着周楚吟走过去。
　　他虽然躲在一棵树下，因为雨实在太大，此时也已经湿透了。雨水顺着刘海流了他满脸，宋涣挤了挤袖子上的雨水，又用袖子擦了擦脸，才勉强把眼睛睁开。
　　不待宋涣开口，周楚吟先冷着脸沉声道，“跟我进来！”

　　也正因为“相爱”这种关系极其脆弱，所以才显得尤为珍贵吧
大千世界芸芸众生，怎么就刚好是你和TA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