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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猴子 ...

  •   此刻景深正在司徒蒙的床上睡得四仰八叉,可怜的司徒蒙几乎被他挤到了床边,眼看着快要滚到床底下了。

      司徒蒙蓦地睁开眼睛醒来了,景淳轻轻把瓦片盖上,跳到另一边的房顶上,从这里既能看到司徒蒙的卧房,又不容易被发现。

      只见司徒蒙洗漱完毕后,床上剩下景深一个人,但景深也不醒来,司徒蒙给景深掖了掖被角,出门吃早饭去了。

      景深一直睡到了日上三竿,幸好司徒蒙都给他把早饭留在厨房里,见景深起床后,林府的下仆把他的早饭端来。

      “倒是照顾得还算不错。”景淳心说,没想到司徒蒙这一个比自己还小的少年,照顾起人来竟不比自己差,看这早饭的菜色,也是平常景深喜欢的。

      景淳见司徒蒙在书房画图看书,而且都是关于火机关术的书。关于火机关术他了解不多,只见司徒蒙看得入迷,就连景深来了也不知道。

      景深吃完早饭来找司徒蒙玩,见司徒蒙埋首钻研,他也不进去打扰,就站在窗外,把自己的双手撑在窗框上,静静地看着司徒蒙。

      景淳望见弟弟的样子,脑中有什么一闪而过,然而不等他抓住这一点灵光,司徒蒙就从书房中出来了。

      “今日是火机关车启动的日子,我们去扬州逛逛罢?”景深一见司徒蒙起身,便换了个懒洋洋的姿势挂在窗台上,歪头看司徒蒙。

      司徒蒙轻轻敲了敲小深小朋友的头,“就知道玩!罢了,反正我也要去扬州买些制作火机关的零件。”

      “你整日摆弄这些,究竟是要做什么?”景深心说,也不见你捣鼓出个什么东西。

      司徒蒙:“我在想,如何才能让佃农们的工作轻松一点。”

      “可我看他们平时就挺轻松的,”景深说,“还要再如何轻松?什么都不用做,站在农田隔壁,农田就会自己犁地自己插秧?”

      司徒蒙眼睛一亮,“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

      景深“呵”了一声,“你做梦吧!”

      司徒蒙叹了口气,心说小朋友,你真是太小看机械设计……哦不,是火机关术了!

      说起来,景淳的武功底子其实比不上景深,他们三兄妹中,他的武功是最差的。但这也不怪他,毕竟术业有专攻,他生来是为了治理这个国家,花在习武的时间自然比弟弟妹妹要少。

      然而有了侍卫们的掩护,景深也不容易发现他,而景深周围戒备的侍卫,就算发现了,也不会插手管他们兄弟俩之间的事情。

      恭具仁与景淳身边的侍卫领头人打了个照面,互相之间沉默地点了点头,作为一个合格的弟控,景淳平时没少跟踪景深,恭具仁他们都习惯了戒备时身边忽然多了一群人。

      景深与司徒蒙没在林府吃午饭,他们趁着早上机关车启动的时间,搭上了这辆火机关车。

      景淳他们没敢与景深一个车厢,这样被发现的几率太大了,因此,他们选择了两人隔壁的车厢。

      去往扬州府的火机关车开得不快,然而两站之间相隔不远,再慢,不超过一个时辰也该到了。

      景淳等人率先下了车,躲藏在暗处等景深他们出来。一大一小两个少年有说有笑,大都是景深在说,司徒蒙微笑回应,和谐得比景淳更像亲哥。

      侍卫们忽然感觉脊背发凉,下意识地挺了挺背,再看景淳,已经是一副风雨欲来的表情。

      “这里是江南总军营,”前方,景深与司徒蒙说,“我在这里有认识的人,日后如果你遇到了什么麻烦,可以来这里,报上我的名字,就会有人接应你。”

      司徒蒙点了点头,果然黑妞儿在军中是有认识的人的,怪不得他年纪轻轻便武艺高强——虽然司徒蒙也只是见过他一个人施展武功——对军事布防之事也有所了解,还有他思维的方式……

      另一边,跟在景深司徒蒙后的景淳的脸已经黑了,“臭小子胳膊肘往外拐!连这么重要的事也跟司徒蒙说!”

      身边的侍卫们都不敢回话,看天看地装作没听见。

      在扬州的酒楼吃了午饭后,两人在集市里边逛边消食,景深小孩子脾性,看到什么都要上前摸一摸碰一碰,而司徒蒙在旁边小心翼翼地看着,担心景深一个手滑把人家的商品磕坏了。

      司徒蒙与景深不同,他目标明确,就是奔着制作火机关的工具材料去的,很快便买齐了需要的东西。

      而景深则看到什么都喜欢,看到什么都想买,但因为司徒蒙在身边,他无法随心所欲,司徒蒙只给他买了他真正需要、或者真正想买的。

      景淳站在一家茶馆的琉璃瓦房顶,看着司徒蒙给景深买的东西付钱,对恭具仁说:“小六这是没带钱袋?”

      恭具仁:“回殿下,少主他有带钱袋出门的,但司徒公子从不让他付钱。先前少主赏了司徒公子一袋黄金,但司徒公子他都没有碰。”

      “这倒是有意思。”景淳说。

      “之前小五的伴读之位被冒名顶替的消息,尽管陈相压得紧,但还是流传了一些出来,原先我以为是司徒蒙本身的问题,如今看来,确实是冤枉他了。”

      景淳想,司徒蒙待一个在外面随意认识的小孩都能如此,本身性格品行必定不会太差,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子,司徒翰林的儿子,品性亦是差不到哪里去。

      “如此看来,是小五他们看走眼了。”景淳幸灾乐祸地冷笑了一声。

      “你看!那边围着好多人!”景深的声音从底下传来,景淳定睛一看,两人已经挤到了一个卖艺的摊位前,然而卖艺的不是人,而是一只猴子。

      猴子耍杂耍,不算什么新鲜的事情,但景深还是看得津津有味,唯独司徒蒙站在一旁,看着猴子突出来的肚子,若有所思。

      表演的猴子看起来已经有些年纪了,身上的毛开始发白,并且脱落严重,有好几处都是斑秃,也许是长期被虐待吃得不好,甚至还得了皮肤病之类的……然而在场的人除了司徒蒙没人会在意这些。

      景深刚要与司徒蒙说这猴子的动作不怎么利索,看着很笨的样子,一抬头却看见司徒蒙双眉紧锁,“怎么了?”

      “没什么……”司徒蒙说,“我们走吧,这没什么好看的。”

      他正要拉黑妞儿离开,却听见旁边的老人家说:“夭折唷!这畜生可是怀着小崽的!竟然这样打它,别等下耍着耍着,那崽子就流掉了!”

      景深听得一头雾水,司徒蒙却转身走近了那名耍猴人,说:“摊主,你这猴子可是怀了小崽?如此虐待它,不好罢?”

      “臭小子你懂什么?”那摊主看起来也是个暴脾气,方才他正耍猴呢,就听见有老人说他虐待猴子,随后观众们低声议论,甚至喝倒彩,他当时就觉得这些人阻碍着他赚钱,如今这小孩站出来,怎么看都是来捣乱的,他方才积着气,大人他对付不了,小孩他也对付不了了?

      司徒蒙态度强硬,周围那些围观群众原本就对他有些意见。耍猴人一怒之下,推了司徒蒙一把。

      他推的时候没留意,隔壁摊位就是耍刀耍枪的,正好武器架放在了两个摊子中间,耍猴人力度没把握好,司徒蒙猛然被推了一下,后倒的势头收不住,眼看就要撞在放满刀枪的武器架上。

      围观群众中有人尖叫起来,仿佛已经看到了血溅当场的画面,景深猛地往前一冲,堪堪拉住了司徒蒙的手,两人位置调换,景深圈着司徒蒙一个转身,擦着武器架摔在了地上。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司徒蒙甚至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直到周围爆发出一阵喝彩声,他才懵圈着从景深身上爬起来。

      情急之下,黑妞儿当了司徒蒙的垫子,幸好前者平日里勤于习武,身子板虽然看起来瘦小,却结实得很,被司徒蒙这么砸了一下,也没任何不适。

      耍猴人推了人,没料到竟然险些引发了血案,方才看景深突然跳出来,明显是有些武功底子的,他担心被其报复,马上将老猴子塞进铁笼里就想走。

      然而景深怎么可能就这样放过他?他就地取材,从旁边武器架中随手拿了一支枪,用力一扔,枪的尾部正巧撞上那耍猴人的尾椎。

      这一下简直快准狠,耍猴人被这么撞了一下,半天爬不起来,铁笼子砸在地上,老猴子在里头猛撞了好几下,很快,铁笼下的地面就被血洇红了。

      司徒蒙:“!!!”

      他赶快跑向耍猴人,黑妞儿刚才那招太毒了,耍猴人被伤了尾椎,周身无法动弹,司徒蒙轻易地就从他身上找到了一串钥匙。

      司徒蒙逐个试了一遍,终于找到铁笼的钥匙把老猴子抱出来。景深默契地走到他身边,两人在人群中迷茫地转圈。

      “那边有医馆!”

      不知何人在人群中大喝一声,景深才看到了远处飘扬的医馆的旗帜,“走这边!”

      司徒蒙抱着不断流血的猴子跟着景深跑,围观人们默契地让出了一条路,很快,两人来到了一家医馆前。

      “有人吗?这猴子可能要生了!有人能帮忙吗——”景深在医馆内大喊,猴子流的血都淌在了司徒蒙身上,看起来血淋淋的,很快引起了医馆内众人的注意。

      一名看上去像是医馆掌柜的人走上前来,说:“两位公子,我们这里是医馆,这牲畜……我们医馆里的医师恐怕无法医治……”

      “发生什么事了?”

      一道清冽的女声从内间传来,司徒蒙扭头一看,怔了怔,“怎么是你?”

      齐医师拧着眉,“又是你?这次又是捡到了什么?”

      司徒蒙把血流不止的猴子往前递了递,“这猴子好像流产了。”

      事实上司徒蒙也不知道为何这猴子会血流不止,但方才在耍猴人摊位他听见身边老人这么说,便照着他的话说了。

      齐医师说:“好歹也是一条生命……你们跟我来!”

      老猴子浑身是血,齐医师用温水将它身上的血水冲走,如此离得近了,司徒蒙才发现,这猴子瘦骨嶙峋的,只有肚子突兀地挺起来,它身上几乎是布满了伤痕,不少看起来还是新的,看来确实被那耍猴人虐待得很惨。

      猴子已经因出血太多进入了昏迷,齐医师事先在榻上铺了一块防水布,检查过猴子的状况后,对两人说:“这猴子太老了,而且长期受到虐待,体质太弱,来之前还受过惊吓,哪怕没有怀小猴,也活不长。”

      “它肚子里有一对孩子,其中一个是死胎,另一个气息太微弱了,暂时无法断定它的情况。如今有两个选择,一,是剖开母猴的腹部,把小猴拿出来,但母猴禁不起这番折腾,剖腹后……甚至等不了剖腹完,它就会死;其二,让母猴自然流产,调理过后也许还能活三两个月。”

      齐医师说:“你们选哪个?”

      司徒蒙低头看着又疼醒了的母猴子,它就像人一样,眼睛不停地流着泪,他从这眼神中读懂了,“既然还有一只小猴能有救活的机会,劳烦齐医师动手罢!”

      “不保母猴子?”齐医师再次确认。

      司徒蒙摇了摇头,都说猴子最像人,那猴子之间是否也有亲情存在呢?他看着母猴子的眼睛,在他话说完后,母猴子像是听懂了一般,安详地闭上了双眼。

      齐医师在给母猴子剖腹,司徒蒙不忍看,与景深一起在屏风外守着,黑妞儿握着他的手,说:“一定没问题的!”

      司徒蒙点了点头,那母猴子方才的眼神让他想起了自己这辈子的母亲林氏。也许林氏离世前也放不下他,然而丈夫突然离世对她的打击太大,她被心疾夺取生命时,是多么的绝望?

      就在司徒蒙发呆时,齐医师已经完成了她的工作,顺利接生了小猴子。刚出生的小猴子有些虚弱,它比平常的小猴要瘦小得多,但齐医师在其身上施了几针之后,总算精神了些。

      相比起生命力顽强的小猴子,母猴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它虚弱地看了小猴一眼,终于放心地闭上了眼睛,永远地告别这个世界。

      景深见司徒蒙情绪低落,便没话找话地跟他说:“你跟那个齐医师认识?”

      “嗯,”司徒蒙说,“还记得季老伯么?就是这位齐医师救了他。”

      “可你不是说,季老伯是在宁山县的医馆里医治的么?”

      提起此事,司徒蒙的思绪稍稍拉了回来,心说对啊,齐姑娘不是宁山县汇元堂的医师兼老板吗?又为何会在这里?

      内间正在给初生的小猴喂羊奶的齐医师听到了他们的议论,没好气道:“你们进来看病,都不看招牌的?”

      听了她的话,两人走出医馆大厅,看见顶头招牌明明白白写着“汇元堂”这三个大字。

      司徒蒙:“……”

      齐医师给小猴喂完羊奶,再次检查小猴,确定身体没有问题了,才把用布包着的小崽子递给司徒蒙,“你回去用羊奶喂它,别让它见风,半个月后带去宁山县的汇元堂,如果我不在,你就到这里来找我,这里是汇元堂的总店。”

      司徒蒙一一应下,回程时,黑妞儿说要给小猴取名字。

      “总是这么小猴小猴的叫不好,不如我们给它取一个名字吧!”

      “可以,”司徒蒙点了点头,认为此建议很不错,“不如就叫它‘富二代’吧。”

      景深歪了歪头,“‘富二代’是什么意思?”

      司徒蒙看了黑妞儿一眼,心说像你这样家里有矿的--他还记得黑妞儿舅舅说的话。

  • 作者有话要说:  四千大章奉上,客观们走过路过留点评论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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