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朝歌》白银庄主

6、（五）

　　其实，我也不晓得入宫到底好不好。既然已成板上钉钉的事情了，那也无从逃避了。
　　这时候，我那位好姐姐竟然跑来同情我了。或许是觉得我从此就是笼中之鸟，不得自由了，她还唏嘘了很久。
　　我被她烦得不行，只好假模假样地问她小书生的事情，不想她却一脸恼恨。原来，她想要同小书生另觅一处宅院过活，不想住在婆家的宅子里。
　　我有点惊讶，问道：“那谁去奉养公婆呢？还有打理内宅呢？你要是再寻一处宅院，丫头、婆子、管事、门房那些，不要再重新找人了吗？到时候这些花销又要从何处来呢？”
　　姐姐怜悯地看着我，道：“所以，你满脑子就这些婆婆妈妈的事情吗？你知不知道，和婆婆住在一起，就是婆媳关系的根源矛盾啊！到时候我会受尽他老娘那个恶婆娘的虐待的啊！懂不懂啊？”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我觉得太后娘娘挺好的一长辈，还打着万寿节的名号，让晋王妃给我送了一次好吃的果脯——宫里的秘方果然不一样。

　　怎么到了姐姐这里，就成了恶婆娘了？
　　姐姐又说：“更何况，入了宫，你还要跟很多很多女人一起分享你男人，有什么好的？你又做不了他的那个唯一，还不如当个平头百姓，自由自在的呢。”
　　这我同样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

　　按照父亲的说法，我要是能做到九嫔就可以了。我也不太敢奢望能诞下的皇子，能立为储君什么的……
　　忽然想到那个天子。
　　那个泥猴样的天子……
　　哎，不行不行，又想笑了。

　　姐姐道：“你现在以为入宫是过好日子嘛？我看你现在笑得开心，从此萧郎是路人懂不懂？哎，说了，你也不懂。一点都不知道为自己争取权益，以后一辈子被困在宫中也是可怜。”

　　我实在想不明白她到底在说些什么有的没的。什么叫从此萧郎是路人？萧郎是谁？她那个小书生不是姓韩嘛？
　　我姐姐就是这么一个怪人。平时我给哥哥们，还有那些手帕交的姐妹们，讲的所有的笑话、顽话，她都不以为然；反之，她觉得好笑的事情，我们也理解不了。

　　但是爹爹就是喜欢她，全家上下都无可奈何。
　　我很小的时候，奶娘就教过我，那个姐姐在家里是不一样的，不可以去招惹她的。
　　父亲宠爱生了姐姐的小妾，所以即使母亲不在了，父亲也不续弦，还把那个妾室当如夫人，也把姐姐宠上了天。
　　我小时候觉得姐姐好聪明，不用读书就认识好多字，难怪父亲最疼她。长大以后，就觉得她很奇怪。
　　武家的四妹妹还偷偷地跟我说：也不知道你姐姐将来能不能嫁出去。
　　我当时说什么了？我说，就算她不嫁人，我猜父亲也会养她一辈子。

　　虽然二哥也是庶出，但他就不会像姐姐一样不尊重大哥。大哥长大以后，就不像小时候那样顽劣不堪了，比父亲还像家主，尤其是他有了儿子以后，所以我和二哥都敬畏他。
　　但我觉得二哥也很厉害，自从做官以后，他好像一夜之间认识了很多人，总有各种各样的消息。大多数是真的，少数的事情，我们会觉得多少有点问题。
　　然后我们就把这些问题存在心里，等上几天，待例行的大朝会之后，他就会很开心地跑来告诉我是结果是怎么样的，因为大多数时候，我们讨论的都是不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