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年少的欢喜》不知今夕何汐

4、第四章

　　两人下了飞机，徐衿的车一直在机场停着，她准备开车回家，她问沈放:“我送你回去?还是有司机来接?”
　　沈放拉着徐衿的行李箱，坦荡道:“去你家。”
　　徐衿愣了一下，随即咧嘴一笑，她刚才似乎忘了这个人已经是她的男人。徐衿心情蛮不错地晃弄着车钥匙，沈放还是以前那个直接的大男孩。八年，其实不短，足够改变一个人，改变一个人的性格、气质，行为处事以及穿衣风格，可身旁的大男孩还是那个他，直接坦荡又性感，她还挺喜欢。七年时间身体都更新了一遍细胞，何况一个人，徐衿说不出来什么心情，刺激又莫名有点庆幸。
　　特别是在两人亲密的时候，沈放简直没有变化。
　　刚见面那时，沈放连多一眼都没看她，全程冷淡疏离的贵公子模样，徐衿以为他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联系方式都未曾开口提起。
　　眼看着他疏离有礼地应和着何教授和赵主任的撮合，不主动不拒绝也不负责。
　　徐衿想，那时候他是不是在装?
　　沈放看她眉眼弯弯的很是可爱，不知是在想什么这么开心，不禁逗她:“我住你家，这么开心?”
　　徐衿故意咳了咳，收起笑容:“想多了你，我在想别的男人。”
　　沈放蹙眉盯着她，一脸考究冷漠的样子，徐衿感受了冷空气，周围莫名地冷了一个度，识趣地投降，“开玩笑开玩笑，骗你的，没想别的男人。”
　　她挽上沈放的手，讨好地蹭了蹭，“走吧走吧。住我家，想住多久住多久，别生气。”
　　啧
　　还和以前一样，提不得别的男人。
　　一个字都不行。
　　霸道。
　　-
　　“沈放你没事别老来医务室，来这干嘛呢？小孩好好学习，行不行?”徐衿扎着头发跟这个一大早就到医务室报道的大男孩讲。
　　才刚八点呢，刚到上班的时间，徐衿刚到医务室门口就见到高高帅帅的大男孩堵住了门。
　　她只好开了门穿上白大褂，扎着头发跟他说话。
　　“啧，我就是每天都想一大早上看见你，心情才好。”沈放望着她讲。
　　徐衿已经见惯不怪，这种话也听习惯了。这所国际学校的小孩大多家庭富裕，为出国留学准备的，不像公立的学生单纯质朴，这里的男生女生大多活泼开放，普遍都能和老师玩在一起，有什么话不经大脑就说出来了，她已经听多了。
　　主要是外国老师多，外国老师不像本国老师，他们大多想和同学们打成一片，处成朋友，所以这里的学生大多数跟老师相处，有话直说，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
　　这些话经常能听到，她已经免疫了。
　　“哪里不舒服?”徐衿整理好，准备上班。
　　“看见你我就没有地方不舒服了。”沈放继续说。
　　如果不是他长了一张好看的脸，说这话，徐衿一定会被油腻到，得亏他这张脸，徐衿才不至于赶他出去。
　　徐衿没什么反应，沈放反而自己脸红了，咳了咳说喉咙痛，徐衿好笑地给他看诊开药。
　　沈放单方面撩拨持续了一段时间，徐衿觉得这小孩跟他们体育老师混久了，都变得油嘴滑舌的，后来她才知道这家伙是单方面追她，知道后徐衿笑得放肆，“这是追我吗？我觉得那是你们小孩子之间玩闹的把戏吧。”
　　那段时间她跟其他学生也混熟了，那些学生过来看病都会跟她油嘴滑舌地讲，“melody，有你是我的福气，我爱你。”，“melody，每天看见你，真是让人神清气爽。”，“melody，你真的长得好看有可爱，你有男朋友了吗？”，“melody，……”
　　每天在这种赞美的环境下，徐衿觉得自己无所不能，飘飘然。
　　所以她没当真，只觉得那群小孩那时就流行这种交流方式。
　　沈放梗着脖子不甘心地道:“我是真心的，他们只是开开玩笑而已。”
　　徐衿笑得梨涡时深时浅，“我哪知道你说的是真心话还是开玩笑。”
　　沈放撇过头不看她，赌气。
　　徐衿是怎么发现沈放在追求自己的呢，那时他们的体育老师Kevin在追她，圣诞节给她买花送礼物，光明正大在课堂上承认在追求melody，沈放盯着Kevin一趟又一趟去医务室，和徐衿有说有笑。
　　他气不过。
　　冲进了医务室把Kevin的花砸碎，怒气冲冲吼:“你不能跟他在一起，知不知道。”
　　徐衿皱眉，她要跟谁在一起她父母都管不着，沈放那么大火气管得着她么?开什么玩笑?还把她的花砸的稀巴烂，作为一个爱花人士见刚才还娇嫩欲滴的向日葵花瓣烂一地，徐衿火气蹭地也上来了:“沈放，收起你那少爷脾气，医务室是给人看病吃药的地方，不是你发脾气的地方。”
　　沈放红着眼眶说:“你不能跟他在一起。”
　　徐衿看着他红肿的眼睛，感觉自己像个渣女，背叛了他似的，心脏不知怎地一抽。
　　“你在胡说什么，回去上课。”徐衿朝他喝道。
　　后来，从来不主动找朋友聊天的徐衿问了问李小宝，李小宝信誓旦旦地说沈放喜欢她。
　　当然她没说沈放还是个学生，隐匿了沈放的学生身份。
　　她才反应过来的，也许沈放真的喜欢她。
　　可不行，一个臭小屁孩，知道什么叫喜欢啊就追她?
　　后来她便想跟沈放保持距离，连同Kevin也开始保持距离，不让他再带花了。Kevin的家附近有一个花卉市场，花很便宜，徐衿偶尔会拜托他带两束向日葵和百合花。
　　当然，她是光明正大的购买，不是Kevin送的。
　　那束被沈放砸一地的向日葵也是她拜托Kevin买的，她实打实地花了钱的。
　　于是他追，她逃，这种戏码出现在徐衿和沈放身上，沈放穷追不舍，徐衿怕的要命，她是校医也算他半个老师吧。徐衿留在这偏僻的地方当校医就是看中时间自由，有时间复习，她可不想和学生搞在一起弄出个绯闻，然后爆出个什么惊天动地的新闻，搞得她最后离职。
　　她暂时还不想离职，她得在这里工作到收到本科的录取通知书。
　　她也不想成为这所学校绯闻的主角，然后成为这所学校师生茶余饭后消遣八卦的对象。
　　她只想平平淡淡、相安无事地渡过这段时期。
　　所以当李小宝告诉她沈放百分之一百喜欢她时，她下意识就选择了跟他保持距离，以及趁早打醒沈放那些不该有的念头。
　　可感情这件事情，理智上越是告诉自己要这么做，越是抗拒，反弹的越厉害。
　　人能控制大脑，时刻提醒自己该理智些，别做违背道德的事情，守护好良知，恪守道德底线，可心这个脏器，没法控制。
　　心动这件事，本就不是人能控制的。
　　就如沈放坏笑着对她说，“你肯定会喜欢上我的。”
　　在他追，她逃这种戏码中，她确实心软了，喜欢上他了。
　　……她想，喜欢就是喜欢吧，但没必要老师跟学生搅在一起。
　　所以，默默放在心上吧，反正那人还有一年就要出国留学了。
　　到时候，他在国外，她在中国，见不了面什么喜欢，终究会在岁月长河里消磨殆尽的。
　　谁知，一个人不小心，沈放又冲破了她的心理防线，两人在楼梯间亲了起来。
　　唉。
　　终究人算不如天算。
　　-
　　早在放假前，徐衿已经安排妥当暑假时间，自驾游半个月，回到再在g市待十天陪陪何教授和主任，修身养息够了再出发，报了一个十四天国外的旅游团，这下暑假便到尾声，老实本分地在g市等待开学。
　　就这么简单的安排。那时还没和沈放复合，但复合了也不妨碍她继续旅行的脚步。
　　回到g市，徐衿先是在家宅了两天，休息好了便提着东西到何教授家，小住了两天。徐衿和沈放重逢的那天晚上她已经发信息给何教授说不喜欢沈放，很干脆地拒绝和他有后续，谁知道人算不如天算，在自驾游里勾搭上了。那时干脆利索地跟何教授拒绝他后，她真心认为不会再和沈放有交集的，也是发自肺腑地不想吃回头草，结果谁也没料到，没了何教授，他们反而更快走到一起了。
　　所幸何教授对她拒绝沈放的事情并没多说什么，只是希望她能有个人陪伴。其实何教授和赵主任的出发点一直是徐衿能够健康快乐，有个知心知底的人陪伴，既然她不喜欢他们也不会强求地劝说。徐衿很感恩能遇到这么善心的老人家。
　　对于何教授和赵主任来说，徐衿不喜欢这个，那就给她换一个嘛。
　　于是一段时间不见，何教授又有了新的目标，将收集来得信息兴致勃勃的给徐衿介绍，这次他学聪明了，知道问人家要照片。徐衿讪讪地看了看何教授手里的相亲对象照片，又看了看一脸慈爱，关心她终身大事的何教授，一时不知该怎么交代她已经和沈放在一起了。。
　　还是等稳定下来再说好了。
　　徐衿想着。
　　徐衿咳了咳，委婉道:“何教授，我最近在接触一个还不错的男生，……就不用介绍了吧。”
　　这是个不得了的消息，好消息!
　　继何教授和赵主任认识徐衿起，这姑娘就一直独来独往，什么事情都自己干，还干得很出色，完全没有一点需要男人的样子。
　　也从来没见她交过男朋友。
　　何教授和赵主任心里那个心疼呀，这么好的丫头，怎么就总是一个人呢。
　　所以想着法着对她好，扩大她的朋友圈，多交朋友。
　　何教授和主任瞬间抬头望她，赵华眼含热泪地笑着，仿佛徐衿洞悉内心深处的恐惧，这句话犹如挣脱笼套，迎接新生活，让二老惊喜又开心:“真的?那可得好好相处哈，找机会带人到家里来坐坐。”
　　八字还没一撇呢。
　　可徐衿却看到两位老人家惊喜又慈爱的模样，她忍不住点头说好，“我会带人来家里的。”
　　她并没有和何教授和赵主任说过过往的经历，但他们好像如来佛一样，轻易知道她的不易，轻易给她暖心和感动。
　　而那些所谓有血缘关系的亲人，却总往你心窝插刀。
　　天差地别的人，天差地别的待遇。
　　四年前，那会她还在和前任处在暧昧期，还没有捅破那层纸。有次，她亲妈打电话过来问她要钱时，徐衿无意中透露了有男朋友的消息，她妈当时义正言辞地劝告她:“你别现在结婚那么快，我可没钱给你结婚”，最后啐了一口:“晦气。”
　　那家亲妈会说女儿结婚晦气的?那家亲妈会没见过女儿男朋友就全别结婚的?
　　可当时乡里乡亲都嫌弃二十三岁的女生没结婚，只有她妈不让她结婚。
　　可笑。
　　那时徐衿还在读研三，没毕业，没有正式工作，即便有收入，但她从来不会给那群吸血鬼说。
　　那群人甚至从来不知道她还在上学。
　　后来，她十八岁的弟弟要结婚，她妈打电话来要钱，五万。徐家六个孩子，前面五个都是女孩，老六是弟弟，徐衿排行第二，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
　　没人知道她在外面继续读书，所有人都认为她在厂里打工，或许电子厂或许制衣厂，也从来不过问她过得好不好，总之她活着就是她妈的提款机。这样的亲情，都是徐衿用金钱堆砌出来的，只要她不想做这个提款机，她有很多办法。
　　徐衿说:“八万，我给你八万，以后别打电话给我。我们没有任何关系了。”
　　她妈讨价还价说要十万。
　　徐衿说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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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衿红了红眼，眼眸中却净是笑意，痛痛快快地答应了赵主任，只要时机合适，她一定带沈放来家里。
　　那时候他们一定会替她高兴。
　　快三十岁了，她也只有在何教授和主任这里感受到正常的家庭该有的温暖，而她所谓的亲生父母兄弟姐妹要么漠视亲情，要么只问她拿钱。
　　真是可笑。
　　幸好，跟她们断的早。
　　徐衿低头嗤笑了下，转而黏在赵华身上撒娇，开玩笑道:“万一我眼光不好，他是个渣男怎么办?”
　　徐衿默默在心里给沈放说了个对不起，先借你用用。
　　赵华敲了敲她的脑袋，“想那么多!不好就停止交往，还犹豫什么?”
　　“万一我很喜欢他呢?喜欢到离不开那种。”
　　赵华:“那你就等着我和何教授打你一顿。呵呵。”作势要打她屁股。
　　.
　　“我找…你们沈总，沈放。”
　　徐衿三点多离开何教授家，开车到沈放公司附近办事情，事情办好已经五点多了，她瞄了瞄赵主任放在车里的那些汤和饭菜，当下便决定带给沈放吃掉。
　　这些饭菜她已经吃三天，除开早餐那便是六顿饭了。
　　爱吃，但最终会腻。
　　赵华知道她喜欢喝鸡汤，每次徐衿到家里去她都煲乌鸡汤，徐衿喜欢的那几个菜天天来回做给她吃，不腻的话实在有点难度。
　　但徐衿又不想浪费掉。
　　大厅前台微笑问道:“请问有预约吗？”
　　整栋大厦二十几层都是沈放家的，上次沈放带她来的时候告诉她的。但如今徐衿卡在一楼大厅，连电梯也没能进去!
　　好死不死她手机没电了，联系不上沈放。
　　要不然她已经打电话告诉沈放了，至于卡在一楼嘛?
　　徐衿笑了笑说:“我认识你们小沈总，让我上去吧，二十八楼嘛，前几天晚上你们沈总带我来的时候还在他办公室录了我的指纹呢。”
　　徐衿说的是实话，前几天大晚上徐衿想要出去吃烧烤，吃完宵夜沈放要回公司一趟，然后就带她过来了，还顺便给她录了指纹。
　　前台微笑转头细看了面前个子小小像个女大学生的女生，到底职业素养还在，只敢眼眸里不动声色地惊讶着，她面上有些为难，她拿不住这个女大学生说的话。
　　现在没人能够证明她说的话是真的，万一是骗子怎么办，可要是她说的话是真的，没放他上去，得罪了她又该怎么办，前台一脸纠结。
　　徐衿脑仁疼，早知道就不来了，看见前台小姐姐一脸大祸临头的样子便开始嫌麻烦了，她忍不住直接道:“要不借一下你电话，我打个电话给他。”
　　前台哪里有沈放的电话，不过前台倒有接通总裁特助的办公室电话，问她:“请问您贵姓，我帮您联系一下林特助好了。”
　　徐衿欣然点头:“姓徐，谢谢。”
　　碰巧这时有人经过，前台小姐立马放下电话，危言危行地朝徐衿后面的人毕恭毕敬的叫了一声:“沈总。”
　　徐衿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