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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3、第 17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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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胜接任兵部尚书时，这个职位已经空缺了一个多月，是以他一上任，便有无数的杂事要处理，此外还要忙着给下属训话，与六部的人联络感情，中间皇帝又把他叫去两次商议政事，因此这一忙就忙到了宫门下钥的时间。
掌管文案的一个兵部主事名叫孙鼎的，把整理好的一份卷宗捧到罗胜跟前，殷勤的笑道：“大人真是勤勉，这眼看就要天黑了，外面还有几个刚外放出去的参将守备，不知您还见不见？”
罗胜头也没抬：“今儿天晚了，别让他们等着了。明天再说吧！”
那些外放出去的武官估计是存着巴结的心思，才来见他这个兵部尚书。本来这种事可以免去的，但是罗胜又怕他们多心，只能敷衍一二。
沈静直等到酉时，让厨房的人把晚饭热了又热，才等到罗胜回来。
罗胜先接过沈静递过的一盏热饮，一口气喝完，才道：“以后别等我回来吃晚饭了，要是我回来的晚，你就一个人先吃。”
沈静道：“知道了，今天第一天上朝累不累，要不要歇会再开饭？”
罗胜道：“累倒是不累，就是事情太磨人了些。有些事情是真不想管，有些人是真不想见，可是不管不行，不见也不行。”
沈静道：“你说起这个，我想起件事来。你回来之前，有个姓单的参将打发仆从送了些东西过来，全是人参鹿茸狐皮之类，我觉得太贵重了，便想等你回来商量一下，这些东西是不是还回去好。”
罗胜想了想，今日见他的那些人中好像确实有个姓单的参将，便带了点古怪笑意：“那倒不用。这个姓单的参将是从关外过来的，人参鹿茸这些东西，在咱们看来是贵重东西，可是在关外却是不值什么钱。既然东西送来了，你就收下吧。等日后哪家要用到人参救命，咱们给人送过去，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沈静应了声，但是看他脸上的笑容太过古怪，便问了句：“你好好的笑什么，想到什么好笑的了？”
“没什么。”罗胜本来想打岔过去，可是却瞒不过沈静，只能忍笑道，“我是想起那姓单的说的话，今日他来见我，没说几句话便问我家里有几房姬妾。我说家里并无姬妾，他就有些失望的样子。等他一走，我叫来一个主事一问，才知道究竟。原来上一任的耿大人家里足有十几个姬妾，这个姓单的每次来京，都要给耿大人带一匣子海马。因此没几年他便升到了参将。”
沈静这才知道罗胜笑的是什么，不免有些恼怒，“这个姓单的真是太投其所好了。”
罗胜忽然正色道：“对武将来说，投其所好还算是好的。像是这姓单的，只要大方面出不了差错，卖他一个人情也没什么。怕的是那些心黑手辣的人，有战事的时候不敢出兵，别人奋勇冲锋赶走敌人，他却去抢占功劳。我最不屑这样的人。”
沈静怕他一谈起这些正事来就忘了时间，等他说完便道：“先吃饭，等饭吃完再说这些不迟。”
可是一顿饭还没吃完，就有小厮过来传话，说是外面来了好几个武将，现下都等在门房。
罗胜估到这几个武将应该是孙鼎提过的那几个外放的参将守备，便端起汤碗道：“知道了，先把他们让到前厅，我马上就到。”
沈静盯着他把那碗汤喝完，才放他走，“别太晚了，明日你还要早朝呢！”
罗胜嗯了声，端过丫鬟递来的热茶漱了下口，又取了一枚拇指大小的香茶饼含在嘴里，方才起身去了前厅。
这香茶饼是最近从南边传来的东西，如今正在京城风靡。沈静觉得市面上买来的太过粗糙，便自己配了个方子，选用上等的六安茶和茉莉制成这香茶饼。等用完饭以后，含在嘴里，便能让唇齿生香，同时还有提神和醒酒的功能。
沈静于衣食住行并不大讲究，因此这香茶饼用的并不多。倒是罗胜每天都要见那么多人，说那么多话，便常常含一枚香茶饼在口，既能清爽口气，也能生津止咳。
罗胜这一去便是一个多时辰，等他从外面回来，沈静已经睡下了。他怕吵醒对方，便放轻手脚脱去了衣衫。哪知他刚到床边，就见沈静被惊醒了。
“是不是吵醒你了？”罗胜带着点歉意道，“都是我不好，该早点回来睡的。”
沈静在枕上摇了摇头：“不是，是我做了个噩梦。”
罗胜没问她做了什么噩梦，只把她揽在怀里，轻轻道：“睡吧，有我守着你睡，就不会再做噩梦了。”
沈静便竭力忘掉刚才做的噩梦，不一会儿就又进入了睡乡，等她醒来，已是天色大亮。
“什么时辰了？”沈静摸了摸身畔的床铺，已是冷冰冰一片，便知道罗胜走了好长时间了。
夏荷把帐子挂起来，笑吟吟道：“现下是辰时了，夫人这一觉好睡。”
沈静披了件夹袄下床，“侯爷走了吗？”
“走了。”夏荷开始收拾床铺，“侯爷让我们不要吵醒夫人，连早饭都是在外书房用的。”
罗胜体贴心细，沈静是一早就知道的。可是听夏荷这么一说，心里还是感到一阵甜蜜。
夏荷看她心情好，便凑趣道：“夫人不是惦记着要买几只山鸡给侯爷补身子吗，正好全姐姐今日让人送来了几只山鸡，不如留着晚上熬汤。”
“她哪来的山鸡，难不成是花银子买的。”沈静道，“何需她如此破费。”
夏荷边给她梳头边道：“不是花银子买的。听说是钟家小子着人弄来的，因为没有门路，便把这山鸡给了全姐姐。”
“原来是这样。”沈静等夏荷替她梳好头发，便选了支镂空兰花珠钗戴上，“回头让人说给他听，以后好好办差就是，不用这些虚名堂。”
沈静对着镜子照了照，觉得头上都妥当了，便让人传饭。吃了饭没多久，就有小丫鬟道，“谭姑姑来了。”
大抵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谭姑姑自从接了内院管事的差事，整个人的气质便有了很大的改变。虽然还是穿着朴素的衣裳，头上戴的银簪和头花也没多大变化，可是神情却舒展开了，举止也大方不少。
“夫人。”谭姑姑的礼数仍是周全无比。
沈静含笑道：“谭姑姑你来的正好，昨日我已经让人抄了张单子，关于内宅的事，以后我就全拜托你了。”
谭姑姑在宫里待得时间够长，出宫之前就已经做到了领事宫女，因此对于管理内宅并不生疏，而且她在宫里待了二十来年，熟知各种规矩，这一点刚好合了沈静的意。
“回去以后姑姑可以写个单子，也不用原分不动的照搬宫里的规矩，只要有那么几分意思就行。”沈静现在想把自己从内宅的事务上抽身出来，正好需要谭姑姑这么一个专业人士重新制定一下府里的规矩。
谭姑姑明白沈静的意思，毕竟府里不是宫里，没必要那么严格，但是也不能差的太多，这样便会惹人笑话，只是这分寸不大好把握，得好好想想才行。
沈静把内宅交给谭姑姑后，便开始着手处理外书房和账房的事。
外书房的四个小厮和两个账房，都是罗胜安排的。外书房茶水间的两个丫鬟，是沈静精挑细选后送来的。
在她的细查之下，四个小厮只保住了两个，茶水房的丫鬟则只留下了一个。至于两个账房先生，或多或少有些问题，全被沈静多发了两个月工钱，然后让他们卷铺盖离开。
晚间罗胜回来，外书房的两个小厮便找机会把这事说给了他听。
“当初我们四个人是一块被侯爷买回来的，也不知那两个如何惹了夫人的厌，生生把他们赶出去了。”两个小厮顾念旧情，忍不住向罗胜求情，“还望侯爷看在他们两个素日无差别错的份上，好歹给他们两个一口饭吃。”
罗胜只让他们回去，抬脚便往内宅走去。
沈静正在窗下对账，就见夏荷掀起帘子道：“夫人，侯爷回来了，听园子里的张妈妈说，侯爷的脸色有点不大好。”
“你的耳报神倒快！”沈静把面前的账本推开，端起手边的温茶喝了一口，“给侯爷炖的那盅人参鸡汤好了吗？”
“那人参还是留着吧，我的身子还没那么差。”罗胜已经自己掀起帘子，大步走了过来。
他身上的气势太过逼人，夏荷行了一礼就赶紧下去了。
也许是走得太急，罗胜来到沈静跟前不忙着说话，先拿起桌上的那盏温茶喝了起来。
沈静看着他把自己剩下的半盏茶喝完，意味深长的笑道：“怎么，有人找你告状去了？”
罗胜不答反问：“家里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他知道沈静无事不会随意赶人，她会那么做，肯定是有原因的。
“家里没出什么事。”沈静不打算把心里的真实想法告诉他，随便编了件事，“我就是听姜夫人说了件奴大欺主的事，便一时多心查了查账和府里下人的卖身契，这一查，还真让我查出不少问题。”
罗胜不疑有他，“既然人有问题，那就再寻好的便是。”
沈静道：“我打算派人回晋县，采买些丫头小子回来。京中势力复杂，反不及晋县那边的人身家清白，人口简单。”
“这些你做主就是。”罗胜道：“正好我打算派人回晋县看看舅舅回来了没有，到时可以一起启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