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回千里枫》狐言鸾语

17、第十七章 天水阙

　　沈红叶不是不知道秦雁回的言下之意，让他换吗？他能换吗？他怎么能换？

　　沈红叶摇了摇头，还是拿起了一套红色的袍子。他刚要走，抬眸就正好撞见了秦雁回那略微失落的眸子。

　　沈红叶叹了一口气，又多拿了一件黑纱制的罩衣，是穿在红袍之外的。

　　“红叶！？”秦雁回兴奋的又把沈红叶抱了起来，要不是在布庄大堂里怕引人侧目，他简直要抱着人转上几圈。沈红叶终于听进去他的话了不是？终于愿意尝试了不是？沈红叶的心扉终于肯为他打开一点缝隙了不是？

　　虽然现在布庄里没有其他客人，但还是有几个伙计在的。沈红叶不敢声张，只得在秦雁回耳边悄声道：“喂！放我下来！这么多人呢？你，你可别多想，我选这件罩衣只是因为单单一件红袍太招摇了。”

　　“是吗？看来你我夫妻同心，娘子还真是了解为夫的想法呢！”秦雁回坏坏的，那两颗虎牙又扎了沈红叶一下：“娘子既然选好了，相公带你去换衣裳。”

　　“啊！混帐！你快把我放下来！”

　　知道二人走进了秦雁离隔壁的里间，店里的伙计们才敢交头接耳。

　　“老二，你说刚刚那人到底是不是瞎子？”

　　“应该是个半瞎吧……你看他不是还能自己选衣裳吗？”

　　“那你说他是男的女的？”

　　“女的吧！男人哪有长那样的。”

　　“我看是个男的，女的哪有长这么高的。比你不还高半头”

　　“可那个黑衣服的不是一直叫他娘子，不过……也不一定！现在那个不是挺流行的吗？叫什么？男风……”

　　“咳咳！你们说什么呢？本姑娘可都听到了！”秦雁离突然就从几个伙计的身后窜了出来，吓得他们一个激灵。

　　“姑娘！姑娘听错了，小的们没说什么？”

　　那几个伙计连忙求饶。其中有一个机灵的，凑过来谄媚笑道：“姑娘可真有眼光！这件天水碧可是咱们天水镇独有的！当初也只有天水阙的仙女娘娘们才能穿得！姑娘这般花容月貌，国色天香也只有天水碧才能配得上您……”

　　“嘿嘿！是吗！天水阙是什么？仙女？有我好看吗？”秦雁离听着免不得欣喜，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一板脸，扬起一拳砸在伙计的脑袋上。

　　“哎哟！姑娘别打人啊！”

　　“哼！姑娘不是好蒙的！你们刚才是不是议论我大哥大嫂了！？”说着，秦雁离又扬起了拳头。

　　“哎哟！姑娘饶命！”

　　当秦雁回和沈红叶从里间儿出来的时候，布庄的伙计趴了一地，就连掌柜的都在墙根儿底下蹲着。

　　“大哥大嫂！他们几个刚刚，、”

　　秦雁离本是想得意洋洋的邀功，可当她回头看见沈红叶的时候竟是愣住了。

　　在她的印象中，沈红叶是个美人，妖娆妩媚，雌雄莫辨的那种。特别是那一双玲珑眼，那一颗美人痣在勾人魂魄的同时还带着一股阴煞之气。美艳的同时还让人有些毛骨悚然。

　　但现在沈红叶仅仅是在红袍外穿了一件黑纱制的罩衣，竟罩住了他七八分的妖娆，倒显得他英气逼人，神韵与之前大有不同。他依旧美得不可方物，但不再那么令人胆寒了。

　　说到底，沈红叶虽然和秦雁回比起来显得身形娇小，但也是个铮铮七尺儿郎，矗在那里也是顶天立地。

　　沈红叶看着秦雁离也有些晃神，这个颜色……真好看啊……

　　“雁离，这是怎么回事，这些伙计是得罪你了？”秦雁回问道。

　　“哼！他们在背后议论你和大嫂！我才教训他们几下嘛！”秦雁离嘟嘴道。

　　秦雁回道：“是因为你一直不分地点的称呼我和你大嫂，人家才会议论的吧！”

　　沈红叶无奈，举手搥了秦雁回的腰一下：“你不也是不分内外的这么喊吗？还怪雁离？”

　　“哎哟！”秦雁回故作疼痛：“娘子说的是！”

　　沈红叶瞪了那对兄妹一眼，来到掌柜的蹲的墙根儿前，居高临下：“我需要一顶黑纱帷帽，你去取来。”

　　“是是是！”

　　掌柜把帷帽取来的时候，沈红叶站在柜台前，一只一手正扶着桌角。

　　“客官，您的帷帽。”

　　沈红叶接过帷帽，微微一笑：“店家，今日我们来你店里的事，你可不要透露出去。不然……”

　　“咔嚓！”

　　那柜台的桌板足有两寸后，竟被沈红叶轻易掰断了。

　　出了布庄便是市集口，三个人来到这里的时候，街上已经零零星星的有几个人了。

　　巨大的告示栏就在街角立着，而沈红叶的通缉令就贴在上面。其实沈红叶还是第一次看见自己的通缉令，那张画像画得惟妙惟肖，还真不愧是薛鹤的手笔。

　　“这美人儿的赏金又涨了呢！”旁边一个路人和身边的人道：“我记得前天还是八百金呢！今天就一千金了！哎哟哟你看！揽月山庄这边出五百金说死的也要！”

　　路人乙道：“这么漂亮的一个大美人儿，还有人会舍得弄死他吗？”

　　路人甲冷哼一声：“这个大美人儿可是杀了辞阳城主，听雪阁主的，还差点杀了揽月庄主！不可小觑呀！想必是死尸比抓活的容易的多！”

　　路人乙道：“可是王兄，若是你遇见这个美人儿，你舍得杀吗？”

　　路人甲道：“哈哈哈哈……要是我抓住他啊！肯定先扒光了看看他究竟是男是女！然后……嘿嘿嘿嘿……再送去得那一千两！”

　　“咔啪。”

　　沈红叶的指节响了一下。秦雁回知道他动了杀心连忙抓住了他的手腕，隔着黑纱低声道：“为这等小人暴露身份可不值得。”

　　“哼！”沈红叶冷哼一声，刚想离去又听见那路人说了什么，于是又停下了脚步。

　　路人甲道：“我听人说啊！他其实是听雪阁的暗座，是听从听雪阁主的命令……”

　　路人乙连忙捂住了路人甲的嘴：“听雪阁的人到处都是，你还要命吗？”紧接着又很小声的在甲的耳边说：“暗座这个人存不存在姑且不谈，传言暗座不就是阁主的禁脔吗？他能动手杀自家阁主吗？你忘了薛鹤是谁杀的了？”

　　“唔、、咳咳咳……你也太小心了。这儿可是揽月山庄的地界儿，他听雪阁还能翻了天啊？”路人甲废了好大的劲儿才拿掉堵住自己嘴巴的手，不过他嘴上虽然说不怕，还是有意的压低了声音：“阁主的禁脔？那是老阁主的禁脔还是现任阁主的禁脔，那可是另当别论啊……”

　　路人乙恍然大悟，一不留神就喊了出来：“你是说……薛宁弈杀了他老子？唔！”

　　这回换做是甲堵上了乙的嘴，悄声道：“你让我小声，你怎么还喊了？谁不知这小薛阁主只是老薛阁主的私生子，根本不受待见呐！”

　　路人乙不解：“可老薛阁主不就他一个儿子吗？”

　　路人甲道：“要不是就他一个，还能轮得到他吗？相传当年是他老娘下药迷晕了他老子，以为可以母凭子贵……可惜啊！”

　　路人乙问：“可惜什么啊？”

　　路人甲答：“可惜……他老子是个断袖！”

　　乙豁然开朗：“哈哈哈哈哈……原来如此啊！我说怎么没听说过他老爹有个一两房妻妾！倒是总听说什么暗座的！”

　　沈红叶脸色发沉，双拳攥得紧紧的。要不是秦雁回一直拽着他的手腕，他真的是马上就要出手了。他的听雪阁，他的阁主，他的宁哥哥岂能容人如此践踏？

　　秦雁回也将沈红叶的手腕攥的紧紧的，低声道：“你家阁主仪表堂堂，又文武双全，还有美人在怀。就别说这些宵小之辈，我都嫉妒他！不要为无意义之人，之事动气。”

　　“大哥！大嫂！”

　　秦雁离从街角颠儿颠儿的跑了过来，手中多了一把团扇，正举着向两个人展示：“看，我新买的团扇！好看吗？“

　　只见那扇面上画着一个正执剑立于水边的女子，一身飘渺纱衣正是此时穿着秦雁离身上的天水碧。再往脸上瞧，柳叶眉，桃花眼，左眼下一点泪痣更显妩媚。

　　“这就是武林第一美女仙女娘娘的画像！说只要买了仙女娘娘的画像，仙女娘娘就能保佑我长成这样的大美人！”

　　秦雁回仔细看了看扇面，美人图的最底下还有一行小字。

　　天水阙—水仙娘娘—水琉仙。

　　秦雁回又把目光停留在画中人的泪痣上，一把搂过沈红叶的腰：“娘子你看，果然美人儿都有一个共同点，都得长美人痣！”

　　沈红叶无奈的摇摇头，他也细看了那张美人图。对秦雁离柔声道：“雁离。你将来一定是个大美人儿，不用什么仙女保佑！”

　　秦雁离挠挠头：“嘿嘿！我就是图个心安！”

　　秦雁回打趣道：“与其让这个仙女保佑，你还不如让你嫂子保佑你！我看你嫂子比画上的好看多了！”

　　“嘿嘿！也是！”

　　“你又胡说！”沈红叶一把掐在秦雁回的腰上。

　　“哎哟哎哟！好疼！我的腰哦！”秦雁回疼得呲牙咧嘴。

　　沈红叶白了秦雁回一眼：“有这么疼吗？我可只用了半成的力气！”

　　“娘子。你的半成等于别人说二十成啊！”

　　“哼！”

　　这世上怎么会有保佑人变美的仙女？如果有沈红叶倒是希望这位仙女高抬贵手，他真的受够了。

　　沈红叶刚想说什么，一旁的秦雁离突然指着向前延伸的大街道：“大哥大嫂！我饿了，那边有个茶楼，我们去吃点东西吧！”

　　“好！说起来我也饿了！”说着秦雁回便拉起了沈红叶的手。

　　沈红叶就任由他拉着自己，临走的时候还不忘回头看了那两个多嘴多舌的人。

　　“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