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书归梦》棠枫瑶

4、第 4 章

　　日子翻过一页页日记，成为一帧顺定格动画；角落里的爬山虎渐次攀上斑驳的墙面，云在阴影里慢慢的摇。谭锦笙最喜欢爬山虎，喜欢那些鲜活有生命力的东西。大学期间在外租房，虞知晚精挑细选，最后敲定了学校旁边那间一居室。房子不算大，将将够两个人住，小区有些老旧，但胜在绿化好。出门就是草地，点着各种细碎的杂色小花，卧室窗口正对着一大片爬山虎，像极故乡高中的那些矮院墙。
　　时光沉进乌托邦里，小屋里的一切都像那场江边晚霞，承托起一片瑰丽的梦，谭锦笙养了一阳台的花，挨挨挤挤的争着一室春阳；当晨光翻山越岭行至窗前，踏过春花落在床上，虞知晚关掉手边的闹钟，轻手轻脚的起身做早饭。电饭煲冒出热气，汤锅里滚着开水，厨房笼罩在氤氲白雾里，她在案板前切着胡萝卜，谭锦笙趿拉着拖鞋走过来，伸手从背后环住虞知晚的腰。
　　虞知晚侧过头，手上动作放缓了些：“今天怎么起这么早，我动静太大吵到你了？”
　　“没有。”谭锦笙摇摇头，换了个舒服些的姿势，重心全压去虞知晚身上，大概是还没睡醒，声音有些闷闷的：
　　“阿虞，我们今天早上吃什么？”
　　“你帮我把那碗木耳拿过来就告诉你，我怕一伸手把你给摔了。”
　　“不要，你先告诉我我再去拿。”谭锦笙偏过头，呼吸洒落在虞知晚脖子上，虞知晚让她弄的头皮一麻，放下菜刀归拢起案上的胡萝卜片，轻轻动了动肩膀：“天天就知道耍赖，头转一转，别对着我脖子喘气，痒。”
　　谭锦笙依言照办，虞知晚擦干净手，分出一只揽住她，探身拿过一边的玻璃碗，开始表演单手拌菜：“早上吃莲杞枣仁粥，小馄饨，还有胡萝卜木耳拌西兰花。都春天了，手脚还是冰凉，趁这几天给你好好补补。今天天气好，吃过早饭我们还可以出去逛一圈。”
　　“嗯，好。”谭锦笙迷迷糊糊趴在她背上半梦半醒，也不知听没听进去。
　　晨光钻过窗帘缝隙溜到厨房，几绺薄云荡荡悠悠的飘，菜拌好了，虞知晚关掉旁边煮馄饨的小汤锅，站着没动，等谭锦笙清醒一点，才轻轻抬抬肩膀，示意她去洗手准备吃饭。
　　她打开电饭煲准备盛粥，却见谭锦笙折返回来，扒在厨房的门框上看她:“对了阿虞，你之前是不是说今晚学姐来家里吃饭？”
　　“对，”虞知晚多挑了几粒红枣放到谭锦笙碗里，盖上锅盖:“等会儿出门的时候顺路买点菜回来，有什么想吃的没？这一顿可以点大菜。”
　　“那我得好好想想，想好了再告诉你。对了，你中午起床的时候一定记得叫我，帮你一起收拾房间。”
　　“呦，今天太阳也没在西边出来啊，说吧，又想干点什么？”
　　“嘿嘿，其实我想喝点酒，就一点点，我保证。”
　　虞知晚想了想:“我之前给你泡的那个淡紫葡酒可以拿出来少喝一点，别的真的不行，听话。”
　　“啊——好吧，那我想吃你上次做的那个竹笋魔芋烧仔鸭。”
　　“这个倒好说，那一会吃完饭我们就出去买材料，现在赶紧去洗手，一会帮我端粥，我们先把早饭吃完再说。”虞知晚笑着看她，“真是的，每天像哄小孩一样。”
　　“遵命阿虞长官！”谭锦笙假模假样敬了个礼，“其实我只有三岁半。”
　　很多年后再回想起这一天，虞知晚只记得天气极好极好，窗外的爬山虎绿色渐浓，一大群小孩在楼下跑跑跳跳，微风在室内游荡，空气暖而不燥，恍恍然竟有了些入夏的味道。她到底没舍得真让谭锦笙干什么活，熬了锅银耳莲子打发人去看着火。做晚饭时谭锦笙说什么也要打下手，虞知晚拗不过她，翻了翻冰箱哄着她去装果盘。等到鸭子进锅，虞知晚发微信问学姐什么的候能到，转头看见小客厅里的谭锦笙，没忍住偷偷拍了张照：谭锦笙穿着浅绿色绒线衣坐在长毛地毯上，窗外树梢拖挂住斜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