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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先进教育工作者 ...

  •   凌晨01:40,星期六,地点:X省Y市温馨花苑。倒计时24小时。

      曹兴海从睡梦中醒来,回头看了眼熟睡的妻子。
      没化妆且有了皱纹的脸因疲劳而浮肿着,看上去十分憔悴。头发乱糟糟地铺在枕头上,像是一团杂草。真不知道就这张脸,那几千块的化妆品到底有没有起作用。

      ——果然,生过孩子的老女人再怎么保养也不行。

      曹兴海回过头望向床头的闹钟,才夜里一点四十多,离起床的时间还早着。他闭上眼睛开始反复咀嚼这个梦。

      梦里他好像站在讲台上讲课,又好像是上帝视角。
      三年A班的学生都在教室里,正在上课的样子。

      高乐珊的眼睛发亮,像是等待喂食的小狗,她兴奋的脸红扑扑的,高高举起了手,生怕自己看不见似的。

      刘诗洛在记笔记,她低下头好像是要去捡掉下来的文具,露出了后脑,她的脑袋后面不是长长的马尾辫,而是一个血色的钉子形状的凹槽。

      胡博洋在讲台旁边的墙角面壁思过,眼神阴森森地看着讲台。

      曹兴海可以切换任何视角去观察每个学生。

      陈羽然在抽屉里放了一堆指甲油,正在给自己的食指涂上非常鲜艳的大红色,为了不被老师发现在她会下课前卸掉。

      徐文正的手机划过一张张A|V女星的泳装照和视频截图,另一只手伸进了校服宽大的裤兜里摸索。

      王力歪在座位上,腿大大的张开,膝盖甚至占据了女同桌书桌下的空间,女同桌不得不把腿并紧、扭转下身给王力让出来位置……

      好像还能看见自己还在台上讲课,但是自己已经飘走了,飘去了别的地方。
      “这个班的垃圾真不少啊……”
      曹兴海嘟囔了一句,缓缓入梦。

      第二个梦与第一个梦接上了。

      明明还在上课的时间,高乐珊竟然躺在了医务室的床上。
      曹兴海同时调过来教室和医务室的景象。原来是有两个高乐珊,一个在教室的黑板上飞快地写下大题的计算步骤,一个在医务室的床上扭头看向旁边的床位,仿佛失去了灵魂。

      而旁边的床位是胡博洋和刘诗洛。正在从身后蹂|躏刘诗洛的胡博洋,被刘诗洛后脑钉子印记里爬出来的血色怪物一口咬掉整个头颅。似乎吸收了胡博洋的血液后,怪物又长大了几分。

      然而即便是没了头,胡博洋仅剩下的身躯依然没有停下原本的动作。于是怪物接着一点点吃掉胡博洋的身体,变得越来越庞大。

      这时候曹兴海注意到,眼神空洞的高乐珊正在无声地开合她的嘴唇,就像捞出水摆在案板上、已经无力挣扎、但还拼命呼吸着最后一口空气的鱼一样。

      而怪物似乎是受高乐珊的控制,高乐珊的嘴开合的频率和怪物张开血盆大口的频率是一样的。
      曹兴海说:“珊珊啊,同学之间哪有什么仇呢?你这样做就不对了啊……”

      高乐珊的开合的嘴停下了,保持着吃惊一样的张开,怪物也停下了。仔细观察,曹兴海这才发现,高乐珊的脸颊开了一条缝,就像鱼的鳃一样,不断开合着。

      他赶紧掀开高乐珊的被子。高乐珊的脖子和手上长满了鱼鳞,校服裤子下不是该穿着袜子的脚,而是两条鱼尾。

      曹兴海本应该被吓到的,但是他非常冷静,他知道正因为刚刚他觉得高乐珊这幅样子像是垂死挣扎的鱼,高乐珊才变成了鱼的样子。

      想明白了这一点,曹兴海转过身对怪物说:“刘诗洛,咱们不能够伤害同学,任何事情都要按规矩、按要求来,你说是不是?就算你真的有什么委屈,你可以走法律程序对不对?快点把东西还给胡博洋。”

      怪兽吐出了胡博洋的身体,身体越来越小,缩回了刘诗洛的脑后。
      恢复如初的胡文正转身离开了医务室。

      见此,曹兴海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看向了越来越像鱼的高乐珊,两条鱼尾似乎要合并成一条了,他皱起眉想到:这样的话太丑了,要赶紧换回来才是。

      他把被子给高乐珊盖上,起身溜达了几圈,再猛然掀开被子。高乐珊的身上大片的鱼鳞已经消退、鳃也不见了,腿脚也变得正常了。

      曹兴海向上身一看,发现高乐珊的脸变成了妻子的脸,而且更老、更难看了。曹兴海眉头一皱向后退了一大步,但转而那张脸又变成了妻子年轻时的样子。

      闹钟响了,早上五点四十五,妻子要起床做饭了,曹兴海翻了个身继续睡,等待自己六点十分的闹钟响了再起床。

      早间09:40,星期六,地点: X省Y市第九中学,会议室。

      看着这一屋子的人,曹兴海怀着隔岸观火的心情,在心底默默想到。
      ——这阵容可真称得上是豪华了。

      校长、副校长、三年级教导主任、副主任、班主任、三年A班配班老师,除了需要上课的之外该到的都到了。好在周六的课是两个课时的大课,能让这些人在会议室里再焦头烂额一会儿。

      昨天下午把刘诗洛送上救护车的时候,急救人员就发现她瞳孔都扩散了,基本上是没救了。
      伤口不大加上刘诗洛头发长,愣是没让人发现到底是哪儿受伤了、怎么受伤的,学生们还以为只是普通的昏厥或者脑震荡,看见人醒不来了,才想起来叫老师、叫救护车。
      两个小孩儿闹起来的时候,也没个明白的大人在。把人弄到医院抢救了一圈之后才搞清楚原因。

      曹兴海想:这也是丫头片子点儿背。

      好巧不巧,胡博洋这倒霉孩子太傻,不是打耳光、上拳头,而是傻了吧唧揪着小姑娘的头往墙上撞。就赶巧了,那么大一面墙就撞那一根小钉子上了。

      要是硬一些的头骨打个眼儿什么的,运气好还能活,但那钉儿就插在人后脖颈和头部连接处的中枢神经,这就没得救了。

      反正他曹兴海就是一个配班的数学名师,又不是班主任,这事儿不影响他写文章评职称、不影响他教学办班。
      找他们来开会的目的,顶多是让各位老师封口,不要走漏了风声,坏了学校的名声。

      但是王湘雪就有点惨了,好不容易抱着舅舅的腿得了一个天上掉下来的馅饼,谁知道馅饼里还藏着刀片。

      这一届重点毕业班中考状元的苗子不止一个,除了个别关系户烂泥扶不上墙之外,整体成绩还是很争气的。要是平安无事到毕业,她王湘雪一定能凭着这届学生得个“名师”的名头。
      但现在出了这事儿,可就难搞了。

      不知道是不是被这事儿一夜之间打击到了,王湘雪憔悴得两腮都凹陷下去了,这让她本就尖酸刻薄的长相显得更加惹人厌烦。

      校长阴沉着一张脸说道:“这个事情,首先一定要稳住,绝对不能走漏半点风声。”

      还不走漏半点风声呢!昨天晚上三年A班教室里来了一堆警察,晚自习期间一个个叫学生去会议室询问、做笔录。这个年纪的小崽子传话快得不得了。

      现在这个情况,估计媒体都嗅到血腥味了,说不定一开完会就能看见各大新闻自媒体平台真假参半的文章,一篇接着一篇发布。

      “小王,昨天已经在家长群和学生群里强调过不要乱传谣了吧?”校长问道。
      “已经强调过了。”王湘雪的声音还是颤抖的。

      “今天跟学生开班会再强调一遍。还有你那抖得跟筛糠一样的样儿也收一收!那帮小鬼最会捕风捉影了,看你这样他们更能猜到出事了。”

      或许王湘雪并不是最惨的,最惨的应该是校长。
      眼看着马上就能升到教育部了,天降一个谋杀案耽误了大事。

      案发的时候校长明明在外省考察待得舒舒服服,刚消停没几天就得连夜赶回来。不过也好在校长当时是在外面,不然监管不力、管理失当、没有师德这三顶帽子扣得就不是教导主任和王湘雪的头,而是他刚植过发的脑袋上了。

      “现在两个孩子家长那边的工作做得怎么样了?”
      教导主任也是一夜没睡的样子,憔悴得不行:“胡博洋家里忙着跟警方交涉呢,暂时是没办法和咱们学校方单独面谈。至于刘诗洛……她家也是真惨,她妈妈不是护士吗?就在急救车送过去的那家医院工作,一听这消息人就崩溃了。

      医院当天晚上一个比较极端的病人家属,不知怎么的好像就跟刘诗洛他妈起了冲突……现在刘爸爸已经是无法沟通的状态了,养了这么多年还这么优秀的女儿没了,老婆也被打进ICU……”

      “总之先跟胡博洋他爸妈先沟通一下……”

      曹兴海对接下来冗长且与他无关的会议没有兴趣,翻开笔记本开始做数独打发时间。

      下午16:28,星期六,地点:X省Y市第九中学,医务室。

      周六一上午的课结束了,学生还有老师基本走得差不多了,没什么人。曹兴海以还有卷子没判完为由留到了这个时候。但是他真正的目的并不是卷子,而是来一趟医务室。

      “喂,徐老师好,我不太舒服,这几天淋雨可能有点感冒着凉,现在能去医务室拿个感冒灵吗?”
      “哎呀!今天周六,我中午就走了,现在人不在校医室。这样吧,备用钥匙我放在对面的消防柜里了,曹老师您自己直接去拿吧,回头记得把门锁上就行。”

      “好的,麻烦徐老师了,谢谢。”
      “行,没事儿,不客气。”

      挂掉电话,曹兴海提着公文包去消防柜拿钥匙开了医务室的门。他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堆消毒和清洁用的工具,戴好手套、穿上鞋套、连头发都用浴帽围上、穿上雨衣。拉上窗帘、锁好门。

      他打开手机,“喂?徐老师,不好意思打扰您一下啊,我刚刚找了半天愣是没找到药柜里面的药,感冒灵放在哪里啊?”
      “就放在那个药柜里面,药柜是不上锁的。”
      “您稍等一下我去找找。”

      曹兴海打开药柜,但并没有去拿近在咫尺的感冒灵,而是把药柜里的凡士林罐子擦得干干净净。

      “徐老师,我还是没找到!”
      “不对呀,应该就在第三层,绿色的盒子。”
      “是不是在对面的药柜啊,我去找找看……诶,我找到感冒灵了,你说就在眼前刚刚怎么就没瞧见呢……哎呀!”

      曹兴海故意一脚踢倒了医务室的垃圾桶

      “哎呀!,实在对不住徐老师,我刚刚走过去的时候不小心把垃圾桶踢翻了,我这就给您清理干净。消毒液在哪里啊?”
      “没事没事,看来曹老师还是太累了,要多注意身体身体健康啊!消毒液在柜子的右下角。”

      “好,那我给您弄完了再走。”
      “辛苦曹老师了,曹老师早日康复啊。”
      “谢谢徐老师。”

      曹兴海扯下了床单、被罩,扔进黑色的大塑料袋里,再铺上同款的新床单、套上新被罩。接着,他把整个房间都扫了一遍,用消毒液消毒杀菌,随后把医务室的垃圾桶都换好。

      做完这一切,曹兴海再次仔细地过了一遍脑子,检查自己会不会忘记哪个重要的环节。

      确认一切无误后,曹兴海转身进了把所有使用过的清洁工具,还有自己的手套鞋套浴帽雨衣,统统丢进垃圾袋里。将垃圾袋顺着医务室的窗户,从二楼丢了下去。然后装模作样地拿了一盒感冒灵,提着医务室的垃圾袋走出了医务室。

      周六的三年A班没有值日生轮换,加上昨天发生的事情,垃圾肯定是没倒的。
      曹兴海从门框上摸到备用钥匙,把教室里带轮子的大垃圾桶推了出来。

      两天没倒的垃圾堆成山,让垃圾桶的盖子都盖不上,剩下的盒饭、麻辣拌、奶茶、油炸食品的味道混合在一起,熏得曹兴海直皱眉头。
      他推着垃圾桶经过医务室的窗下,从草丛中拿出了自己扔下来的垃圾袋,放在大垃圾桶上,将所有垃圾倒在了回收处。

      他抬手擦拭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水,推着垃圾桶把这个大家伙放回三年A班。
      走出校园的曹兴海松了一口气,他心情愉悦地开车回家了。

      晚间20:30,星期六,地点:X省Y市温馨花苑。

      这个时间是曹兴海一天中最为轻松惬意的时间。
      在家里给学生补完习后,吃个悠闲的晚餐,在餐后计算着收到的学费。

      这让他不由得感叹“名师”的头衔真是个好东西,明面上可以有学校公开慕课的收益,而私底下只要小心注意不被教育局发现,那么在家开收费补习班、开网络小课,还有学生家长、毕业学生的各种“上贡”足以让他赚得盆满钵满。

      不过怎么都比不上胡博洋家富得流油就是。以那种暴发户的家境,没成年的时候意外弄死一个小女孩,并不是解决不了的大事。

      妻子在晚餐后刷完碗筷,开始和在外地读大学的儿子视频聊天。而曹兴海对于生活琐事的寒暄并无兴趣,并没有参与其中。
      而他老远就听出来了:儿子并不欢迎来自母亲的视频通话,只是例行公事而已。

      “妈妈看你朋友圈,是不是有女朋友了?过年带回家给妈看看呗?”
      “哎呀,过年还远着呢,怎么样还不一定,你这么着急做什么?”

      ——怕不是只是打算玩玩,没想认真。
      曹兴海清楚,此时明显不耐烦的儿子一定在懊悔为什么没有及时删掉朋友圈。现在的小娃子一个个的心里的事儿多了去了,学生一届比一届不像样,净是些歪门邪道。

      总算这通电话聊着聊着差不多要结束了。
      “儿啊,来跟你爸打声招呼……兴海,快来跟儿子打个招呼。”
      “嗯,好好学习啊。”曹兴海都懒得走过去,在远处敷衍了一句。

      “你说说你,怎么也不跟儿子多交流交流说说话……儿啊,你爸下班累了,你也休息休息注意身体啊,没钱跟爸妈说。”
      结束了视频通话,妻子一脸怅然若失的表情。

      “你说这孩子长大了,也就不跟爹妈亲了,你看看咱儿子小时候……”
      曹兴海哼哼哈哈地答应着,脑子里全然无视妻子的话语。他觉得从妻子贫瘠的大脑和沙哑的声带冒出来的东西,基本上就是那点重复了无数遍的生活琐事,永远都絮絮叨叨、无休无止、没有营养。

      “……你们学校是不是死了个女孩啊?”
      听到这里,曹兴海知道不能再放空大脑了,他摇摇头。

      “一个小姑娘,学习挺不错的,人也乖。可惜了,要没这事说不定就是中考状元。”
      “唉,姑娘家命苦啊。”妻子摇了摇头,问道:“怎么死的?听说是被男同学打死的?”

      “也不算吧,两个小孩儿小打小闹。结果对方闹过了,加上小姑娘点儿背,一头撞到一颗钉子上,人就没了。”
      “唉,孩子养大多不容易啊,能健健康康长大真都是……”

      ——反正与我无关。
      见妻子又开始继续他不感兴趣的话题,曹兴海低头玩起了手机。

      凌晨00:25,星期日,地点:X省Y市魅夜KTV。

      “曹哥,今天怎么来得这么早啊?”一群浓妆艳抹的陪酒女叽叽喳喳地推开了房门。
      “老婆睡得早这不就来了吗?”曹兴海喝了一口酒,揽住了一个大波|妹的腰,手顺着腰线不安分起来。

      “老曹毕竟是为人师表嘛,还是比较辛苦比较累的。”从穿开裆裤就一起混的发小现在依然打着“创业”的名头,各种工作都做不长久。但是人家去大户人家做了倒插门女婿,也算是衣食无忧。

      曹兴海另一只手拍了拍发小的肩,安慰道:“我教学生只是身体累,但不像你是心累啊。”
      “那算什么,逢年过节装装孙子呗!只要离那该死的老丈人远点就行。反正媳妇儿特听话,向着我。”

      曹兴海其实在心里也偷摸儿羡慕嫉妒发小。
      本来他曹兴海从小做什么都比发小强,他一个农村出身的小伙子能考进城里的大学,还一毕业就跟城市出身的大学同学结婚,比发小先一不彻底摆脱“乡下人”身份。

      可是谁想得到发小玩得比自己更大、更绝。在套上扎小洞,让老婆未婚先孕。哪怕是老婆被岳父拉去流产了,安慰几句后继续如此,直到老婆再流产就生不出孩子了,岳父不得不点头,让他改姓入赘。

      “曹哥,给开瓶酒嘛。”陪|酒妹忽闪着长的吓人的假睫毛,娇滴滴地晃着曹兴海的手。
      “喊你曹哥开什么啊,我开!”

      曹兴海在隐秘的角度冷笑了一下,在家里抬不起头的人,总要在这种时候显得无比大方,给自己挣回面子。

      “曹哥,其实咱们这边进了一些新货,要不要尝尝啊。”
      听到这里曹兴海皱起了眉头,这里的“新货”大概就是指违禁品一类的精神兴奋的药物,烟酒倒还好,这东西只要一沾上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艹你妈的!你个小贱蹄子跟你曹哥说什么呢!”
      发小暴跳如雷,手里的高脚杯“砰”的一声摔在陪酒女的脚下,碎玻璃和酒水四溅:“你他妈不知道曹哥不喜欢这些吗?”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唐突了,给曹哥赔个不是,这瓶酒就记我账上,曹哥您消消气。”

      虽然只是一个小插曲,但是曹兴海并没有放在心上。

      今天是逃开充满条条框框的学校、卸下好老师面具、释放所有积压在内心深处的压力的放纵之夜。
      所有被平淡、被无趣浸泡的感官,在这一刻被所有充满刺激性的事务炸开。烟与酒、脏话与负面情绪、不政治正确的话和不道德的事,所有压抑的原始的欲望,都可以尽情地释放、得到满足。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周学校发生的事情让曹兴海有些太过紧张和疲劳,平时都有好好控制酒精摄入的他,不知为何因为口干舌燥一杯接着一杯地灌入烈酒。
      大脑开始嗡鸣,曹兴海明显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他走进房间自带的小卫生间洗了一把脸,看向镜子里的自己,竟然是重影的。耳鸣尖锐地贯耳入脑,他感到周围的一切都不太真实。头晕目眩的曹兴海知道自己绝对不对劲,一定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摄入了什么违禁品,才会有这样的感觉。

      他急忙推开门,一个重心不稳倒在了地上。
      “曹哥晕倒了!”
      “老曹、老曹!你怎么了?”

      发小上前想要扶起曹兴海,但是就在这时,房间的门被突然撞开。

      几个脖子带着大金链子还纹花臂的男人冲了进来。这群男人簇拥着一个虎背熊腰但是穿着小西装的墨镜壮汉。
      “小子,这个姓曹的动了我们的货,跟你无关,要命就把嘴闭严实了赶紧滚蛋!”

      发小吓得两股战战,没有一丝犹豫,拿起自己的钱包哆哆嗦嗦地跑了。曹兴海本以为发小会帮他,可没想到这小兔崽子关键时刻比谁跑得都快。
      一屋子的姑娘都看惯了这种场面,互相摇摇头扭着腰走了。

      “现在该处理你了。”那群花臂男给墨镜壮汉拿来椅子坐好,两个人高马大的小弟一左一右把曹兴海架了起来。
      “曹老师,久仰大名啊。”小弟们给老大点上了烟,老大享受地吸了一口,吐出了浓郁的烟雾。

      “不知道我是哪里得罪了大哥,是不是误会了?”曹兴海跪在地上,被两个人钳制着动弹不得。
      “误会?不会不会,爷我等你好久了。早就听闻曹老师在这儿多年的成就了。可真是获奖无数、桃李满天下啊!而且对同学也是无微不至,十分关心啊!”

      “没有没有,不敢当,都是教师的本分而已。”
      “呵呵,本分!”墨镜壮汉狠狠地抄起桌上的果盘摔到曹兴海身上,“你要是本本分分做你的老师,就不会得罪人了。关心学生关心到床上了哈!”

      曹兴海心里大呼不妙,但是他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和机会。

      “爷我也是报恩,替|人|消|灾而已。曹老师啊,你都桃李满天下了,但是还缺点东西。”
      曹兴海还抱有一丝希望,“小的真不知道缺了什么,您看这样,您需要什么我给您补上,我的学生里有很多……”

      “不不不,我什么都不缺。缺东西的是曹老师,你看桃李满天下,这个都有两株花了,但还缺一个花啊。”
      “什么花?”大脑在药物的影响下轰鸣,让曹兴海几乎快无法思考了。
      “缺个菊花。”墨镜壮汉嘿嘿笑了两声道:“这桃儿、李儿啊什么的都是别人的,这菊花就从你自己身上出吧。带他上楼!”

      一块浸满了不知名药物的抹布捂住了曹兴海的嘴,让他无法发出呼救声。手臂上被扎进一针不明液体,让他浑身的肌肉松懈、失去了反抗的力气。

      但是,疼痛是能感受到的。

      曹兴海被拖上了KTV上层的客房。迎接他的,是他曾经施加于学生身上的侮辱。

      在曹兴海意识留存的最后,他的左侧鼻腔被塞满了白色的粉末。呼吸间,药物被身体吸收,引起剧烈的生理反应。他痛苦地抽搐着,药物带来了恐怖至极的幻觉,他的心跳和血压飙上了不该达到的巅峰。

      随后曹兴海头一歪,他瞪大的双眼充满渗人的血丝,一行鼻血顺着脸颊流下,渗透进白色的枕头。

      凌晨01:40,星期日,地点:X省Y市魅夜KTV,3002房间。
      曹兴海,死亡。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先进教育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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