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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已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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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囿离不信他不知道她如今在沈府后院是什么样的处境。
他只是热衷于给曾囿离找不痛快。
沈思潜没急着松手,他就这么歪着头好整以暇地看她,手从她的脸上离开,她登时吐了一口长气出来。
不知道的还以为沈思潜是要憋死她。
沈思潜心底一哂。
“大人在自己的府邸里还要做戏给别人看吗?”曾囿离抬眼看向他,“看来,即便是丞相的府邸,也没有那么安全。”
说着话,曾囿离试探性地动了动,好提醒着身边的人,她这胳膊腿还被压着不能动弹呢,别光说话把这事给忘记了。
“天子脚下,没有一座府邸能固若金汤,”沈思潜垂眼,修长漂亮的手指隔着轻薄的布料,沿着曾囿离的腰间摩挲,“至于做戏……”
他很轻地勾了下唇角,将那话的尾音拖得长,问,“谁告诉你,我是在做戏?”
托着她腰间的手突然使力,曾囿离被迫撑起身子,撞进沈思潜的怀中。
“如若我今晚就要你,如何?”
他低下头,唇在曾囿离耳边若即若离,问道。
曾囿离搭在沈思潜肩上的手猛地攥紧,手背青筋几乎都要迸裂出来。
沈思潜稍稍低了头,她看不看他的眼睛表情,只感受着耳边灼热的气息,那些不怎么好的记忆从她的脑海里升起,登时让她的汗毛都要立了起来。
但她很快又松开了手,白玉似的手臂绕过沈思潜肩膀,环住了他的脖颈,虚搭在上面。
“我是为大人来的,到了这儿就是大人的人,自然您说什么就是什么。”曾囿离微微笑道。
她来这有一些时日了,和沈思潜打过两次交道,虽说时间不长,但大抵也能知道些他的性子,比如沈思潜极厌恶女子自荐枕席。
上一世她就曾听闻有官家小姐自荐,反被沈思潜带着扔到那家家主面前,又冷言嘲讽之事。这也是沈思潜一生之中唯一一次出格,不顾体面地在人前冷言冷语。
这也让其他有这些心思的人从此不敢再做这些事情。
不过沈思潜到底给了他们三分薄面,没将此事闹出来。
是以她虽然听说有这件事情,却并未有人知道那触怒了沈思潜的小姐是哪一家的。
曾囿离现在其实委实不该这么惹恼他。
她自己也觉得,还暗地里骂了自己一句,既然已经决定借沈思潜的地方待着,何必这样惹他。
女子身体的馨香传来,沈思潜仍在她腰间的手顿了下。
他歪了下头,见她言笑晏晏地看着他,唇上没擦口脂,带着女子天然的樱粉,很淡。
想来他的面前引诱他的人很多,或看中他的身世背景,或看中他手中权势,再者就是看他这身皮相,总之都是有所求的。
这样的人他见得多了,真心假意一眼便知。
但不想装想的人却没有。
这女子话说的好听,笑得也好看,只是笑意不达眼底,再真诚的话说来也有些难以信服。
所以,她现在很忐忑。
沈思潜想到了什么似的,突然笑了声,放在她腰间的手松开了,“还算有点自知之明。”
曾囿离眼睛亮了下,知道这是沈思潜打算放过她了。
然而还未等她说些什么,那只手竟然向上来卡住她的下颌,曾囿离一惊,抬眼之间,视线便撞进沈思潜那深不见底似的黑瞳。
下一刻,沈思潜的薄唇就贴了过来。
唇齿相碰。
带着男人身上香醇的酒味。
沈思潜在她唇角处顿住,似乎是笑了下,薄唇轻抿,又转到另外一边去,最后才在她唇间停住。
曾囿离一瞬间头皮发麻,仿佛一道天雷劈在了头上似的,差点将人从自己身上推出去。
这可是沈思潜啊。
她转动了眼珠,近在咫尺的沈思潜也没闭眼睛,亲吻之余还有闲心观察她的神情变化。
那双狭长的眼中黑漆漆的,不见任何情-欲。
只是简单相触,沈思潜退开了些,见她神情变幻觉得好笑,遂拍了拍她的脸,“别僵着脸,我亲着不舒服。”
曾囿离咬了下唇角,“沈……”
她差点直接将他的名字叫出来,反应过来便立刻停住了。
他怎么真的敢这样!
沈思潜挑了下眉,眼中无波无澜,“不装了?”
“既然耐性就到这里,不若一开始就别学那引-诱人的事情。”沈思潜从曾囿离身上离开,坐了起来,随手将床边的宫绦扔到了一边的矮塌上,他脱了外衣,只余一件白色衬袍,宽松地挂在身上。
“我再问你最后一次,谁让你来的?”他的声音冷了下来。
曾囿离也翻身起来,跪坐在床上。
“我为什么来,大人心里最清楚,”曾囿离脸都冷了下来,一张嘴还能感觉到口中别人的味道,“非情愿,更非自己能更改。”
“不过是想要活下去而已。”她说道。
“在我身边便能活?”沈思潜看着她,“未曾听闻,曾大人有残害女儿的不良嗜好。”
他显然是不信曾囿离的话的。
曾囿离冷笑了下,
“即便是为了官声,父亲明面上也确实不会把我如何,只不过大人久居高位,不知道我们这些小民生活如何艰辛。”
沈思潜的神情一时有些怪异,还未等曾囿离发觉,便又恢复了那副清冷做派。
曾囿离继续说道,“关起门的事情,最是简单,我一个不受宠的庶女,能活到今日都是主母愿意给我一口饭吃的原因,但这口饭是好的还是馊的,都看主母与父亲心情,到了年纪,寻个人家随便嫁出去,不管生不管死,一辈子也就如此了。而今能得大人青睐,被送进府中,对我那家来说,便是我这辈子最大的作用。”
说到这,她声音低了些,“于大人而言,不过是添副碗筷的事情,可与我而言,
是跳出火坑,我若被大人送回府中了,继续待下去,也更让他们愤恨。为了这个,我什么都能忍。”
忍?
沈思潜看向她,“还是头一次,有人在我面前用这个字来,我这里,竟然只能让曾小姐忍着才能留下来。”
曾囿离抿唇,“非是我针对大人。只是即便我是个女子,也不想这样任人摆布。”
而她,当真对沈思潜没有半分私情。
“如若当然大人不弃,我以后定会还大人今日的恩情。”
话说到这份儿上了,竟是不愿意还要这样感谢他。
沈思潜觉得有些好笑。
还?她拿什么还?
一个世家女子,离了家,她想走多远,又能走多远?
沈思潜放在膝上的手蜷着,面上没什么表情。
曾囿离没去看沈思潜的脸,怕自己一时克制不住情绪,被他看出什么来。
曾家待她确实不太好,曾囿离上辈子一直觉得委屈,可后来经历了些事,反倒快要忘了,有一点她说了谎,那就是曾家在教养上从来不苛待子女。
像他们这样家里的官说高不高说低不低的人,最怕家里子女惹事,是以她父亲对他们的教养都极为重视,以防他们祸从口出。
曾囿离只低头看着沈思潜膝盖上的手,不再言语,任凭沈思潜自己去想之后的事情。
女子示弱的方式有很多。
并非娇弱顺从的才惹人怜惜,像她这样,不愿屈从的也会。
她赌的不过就是沈思潜不喜欢那柔弱无依非他不可的这一种。
过不多时,那只指骨分明的手动了动。
“把灯熄了。”她听见沈思潜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