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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   “沈大人今夜何必一定要回去呢?”说着话的太监叫张则,是这宫里的老人了。
      他将手中的灯笼递给面前儒雅的男子。
      “陛下想留沈大人在宫中,连消息都替您传回去了。”

      “多谢。”沈思潜淡笑接了过来。
      “陛下留我是圣恩,圣恩多了便会倦,”他说道,“只是多走几步路而已,小事。”

      张则闻言倒是没笑,只看了看四周,低声道,“最近陛下自宫外接了个人回来,传是……遗落在外的皇子。”
      沈思潜笑了下,“倒是还没听说。”

      张则叹了口气,“人也才刚接回来不久,连老奴都没见过几次。不过……陛下想将他给萱妃养。”
      巡视的禁军过来了,张则止住了话头,不再继续说下去。

      “多谢张公公的灯笼。”
      沈思潜提着灯笼转身离开。

      张则站在原地,看着沈思潜离去的背影,宽袍大袖,穿在他身却不显得累赘,只觉飘然若仙,这样的人啊……
      人已经走远了,他才回过神来。
      还是别多想的好。
      ……
      沈思潜上了马车便坐着闭目养神。

      马车在沈府停下之时,有护卫掀开车帘,在沈思潜下车之时道,“大人,曾姑娘去了西园。”

      沈思潜脚步不停,问,“她跑去那里做什么?”
      不过此话一出,他便想到了理由。
      能让曾囿离半夜悄悄跑到另一个地方,只可能是她想到了什么办法解决扶鸢。
      他还真有些想去看看。

      护卫还打算护送沈思潜回屋,却听道,“不用跟来了。”

      护卫一愣,就见着沈思潜转头往西园的方向走去,连灯笼也未带。
      大人,好像真的挺在意那个姑娘的啊。
      ……
      扶鸢此时正站在曾囿离的身后,与她一步之遥。
      得那位首肯之后,扶鸢便一直在注意着她的行踪,但曾囿离多半都在院子里,那里有大人的护卫,她不敢靠近,直到今天晚上她一个人出来了。
      她看着曾囿离在湖边弯腰拨动草丛,脸上的神色越发焦急。
      “曾姑娘,”她抬起自己的手,“你是在找这个吗?”

      曾囿离被吓了一跳,转过头看了看,露出一丝欣喜来,又像是怕被对方发现而压抑着,“就是这个,辛苦扶鸢姑娘了。”
      说着,她便朝着扶鸢伸出了手。

      然而意料之外的是,眼前的女子并没有半分要给她的模样,而是手一扬,将手中的东西扔到了湖中。
      平静的湖面被砸出水波,片刻后又恢复平静。

      “你?!”曾囿离瞪大了眼睛,下意识地朝湖中看去。
      站在她身前的扶鸢突然欺身而上。
      “既然曾姑娘这么在意这东西,不妨自己下去捡出来吧!”

      扑通一声,曾囿离被推入水中。
      她好似完全不会水,被扶鸢推入水中的之后,剧烈挣扎了一会儿便沉了下去。

      扶鸢等了片刻,才谨慎地蹲在水面查看。
      蹲下的那一刻,看着平静的水面,她却一瞬间有种强烈的不好的预感。

      紧接着,本该沉入水底的人突然伸出一只惨白的湿沥沥的手扯着她的头发一把将人从岸上拽入水中。
      扶鸢猝不及防地呛了一口水。
      冷水入喉,呛入她的口中,一时间的窒息让她的喉中干涩剧痛。

      不,不是这样。
      扶鸢瞪圆了眼睛,看着浑浊水面的一片深色蔓延开来。
      她的喉咙……她伸手只摸到一片同样湿沥沥的皮肤,还有一只不知道何时插在她喉咙上的长簪,冰冷的湖水让她短暂地失去了痛觉,又在此刻猛地回归。

      曾囿离!
      曾囿离!!
      她想要怒吼,想要抓着那个女子,然而她想要游动一下,便被一股大力牵扯回去。
      有什么东西缠在了她的腰上,越缠越紧,无法挣脱。

      那个模糊的影子越来越远。临近岸边之时,回头看了眼。
      之后,便永远的消失不见了。
      ……
      曾囿离从水中爬上来,湿漉漉的仿佛一只水鬼。
      扶鸢距离水面其实不过几寸之遥,伸出手便能越出水面,但即便就这一点点的距离,她也无能为力。

      血水在她四周漫延开来。
      曾囿离坐在湖边静静地看着。

      扶鸢是她有生以来真正亲手杀掉的第一个人。若她不动这个心思,曾囿离可以想很多种办法让她离开沈府,而不是这样死在这里。
      水中的人已经不动了,半立地漂浮在水中。
      曾囿离想,她才像是水鬼,若是此时此刻有人看见,怕是要吓得当场晕过去。

      身后传来脚步声。
      曾囿离回过头去,便见着站在树下的男子正垂眸看向她。
      “这就是你的办法?”他问。
      ……
      沈思潜看着曾囿离,手捏捏上了她的手腕,又捏上手肘,在曾囿离越睁越大的眼睛的注视下收回手来,“你不会武。”
      她方才在水下下手之时太过利索骇然,让他一时竟以为她可能会武。 现在想来确实不可能,否则也不会偷袭了。

      曾囿离回过神来,摇头道,“不会。”
      她曾经在那个人手下待过太久,深知像她这样的人该如何动手,“大人可能不懂,会武和会杀人是不一样的,练武需要耐力需要技巧需要身法需要常年累月的练习,而会杀人只需要学会并精通众多方法中的一个就够了。”

      “哦?”沈思潜抬眸看向她,“那你学会的是什么?”
      曾囿离不咸不淡地弯了下唇角,“让她觉得我很弱,觉得我杀不了她,她动动手指就能决定我的生死。人太自负了,总是难免会有疏漏。”
       而这个扶鸢,大概是在沈府安生地待了太久了,忘记了小心蝼蚁。
      这些事情,从来就不需要多么高明的手段。

      说这话的时候,曾囿离垂下眼,遮住眼底黯淡。
       她确实就是蝼蚁,不然上一世也不会死得那么快,纵然她想了无数种免于死亡的方法,最后还是抵不过对手的强大。

      沈思潜安静无声地着看她。
      曾囿离远比他看到的能够忍耐,也比他了解到的大胆。
      她所做一切如她所说,真的就是为了活着。而为了活着,她今日向他献上了最大的诚意。

      曾囿离垂着眼睛看着地面。
      沈思潜会不会相信她说的话呢?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眼前的人将一件外袍披在了她的身上。

      曾囿离动作一滞。
      她本想说自己来的,但是沈思潜的动作太快,想了想她也就放下了手。
      外面不知道多少女子期待能被沈思潜看一眼,现在她能有这样的殊荣何不顺势享受。
      反正也不是她求来的。

      沈思潜似乎完全没意识这样的动作有什么意义,像只是抬了片刻的手而后又放下般随意自然。
      “尚有可取之处。”沈思潜扫了她一眼,说完便转身走了。

      曾囿离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对方这是说她有可取之处。
      难不成之前一直都……
      倒是比第一次见她时评价好些。她抿了抿唇,心情复杂地跟了上去。

      身后,两道黑影从树上飞落在地面,将湖里的尸体拖出来,背在背上又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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