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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月24日 星期四 晴 ...

  •   简若繁好几天没来公司。丁一宇倒是偶尔会来,但凡我旁敲侧击询问自己最近应该干什么,他就让我歇着。

      这一歇,就歇了三四天。我找以前的同学调查了木子的情况,几乎和她说的没有两样。但自她认识黄老师以后,却没人再能了解到她的详细信息了。即使心有疑虑,但在不能获取进一步信息的情况下,我也只能束手无策。人心不是弦,不能一直崩着。这几天我的心态从焦虑到担心,现在已经平滑地过渡到毫无波澜了。

      今天丁一宇没来,公司里就我一个人。我大方地把脚架在桌面上,整个人都窝进了椅子里,心安理得地摸鱼。电脑上放着经典的鬼片,手里抱着楼下电影院买来的爆米花,再把办公室窗帘一拉,乌漆麻黑,氛围拉满。

      我其实不爱看鬼片。以前读书的时候宿舍里说起鬼故事,我都是被吓得半死那个。可谁叫我现在进的这家公司,老板点名要找闹鬼的房子。况且美丽园那奇怪房子里的声音到现在我也没个头绪,看看鬼片说不定能摸出点门道。

      以上,就是我心安理得在办公室带薪看鬼片的理由。

      可没等我爆米花吃一半呢,那女鬼刚要从电视里给爬出来,手机就猝不及防地响个不停。我抱着纸桶的手被吓得一抖,爆米花泼出来,撒得满地都是。我本来想洒脱不羁地吮吮手指就去接电话的,可余光一扫,猛然看到屏幕上硕大的来电显示的名字,我全身的汗毛都炸起来了。比起电脑里的女鬼,电话里的这位更让我害怕。

      我手忙脚乱地从椅子上挣扎起来,也顾不得脚下踩扁了几块爆米花,赶忙用纸擦干净了手,毕恭毕敬地将手机摆正在桌面上,外放接听。

      “阿一,这么久不接电话,该不会是你在办公室里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吧?”

      “没没没,我就是喝水去了……”

      “真的吗?”电话那边的女人压低了声音,“做坏事之前你有没有看看办公室里的摄像头是不是开着?”

      办公室里还有摄像头?!我被吓了一跳,脑袋慌张地左右看,那我这几天在办公室里抖腿抠脚摸鱼不是都被看见了?!

      “你想自己坦白还是我帮你说?”

      “我……我错了,简小姐……我不应该在办公室里躺着吃爆米花……”欲哭无泪,要是让我提前知道办公室里有摄像头,我这些天也不至于这么放肆啊。

      “还有呢?”

      “还有,我不应该在上班时间看鬼片……”

      “还有呢?”

      还有?没了啊!

      “阿一,别想借口骗过我啊。”

      “简小姐,真没了。我今天才刚开始看鬼片呢,前两天我真的没看!”要是简若繁在我面前,我真的能哭出来给她看。

      “哈哈哈哈哈哈哈!”电话那边传来简若繁畅快的笑声。我这边疯狂想着借口的大脑忽然一顿,慢半拍地反应过来:“简小姐,你在诈我?”

      “当然了,你真觉得我会在办公室里装摄像头啊?不过阿一,你在办公室里干的坏事就这个?”

      不,我还把爆米花撒了一地。

      我沉默地和地上的爆米花面面相觑,识相地没有把这件事说出来。

      “行了,你没干什么不该干的事就行。没事也别躲办公室里吧,今天白天给你放假,晚上7点到美丽园等我。”

      “美丽园?”

      “我听丁一宇说了,你这几天时不时就打听一句美丽园的事。怎么了?现在不想去了?”

      “没有没有!我想的!”即使知道简若繁看不见,我还是在电话这边疯狂点头。点完头以后一细品,又觉得有点不对。这些天一直都是简若繁在假扮我和木子聊天。她们聊了什么,我一概不知。现在让我去美丽园,那不是羊入虎口、自投罗网了吗?

      “简小姐,今晚……我还戴智能手表吗?”我内心忐忑,既想知道木子的情况,也不想把自己给送了。

      “放心吧,这次我和丁一宇都会和你一起去。待会我会让丁一宇把一份注意事项发给你,你熟悉一下,今晚别这么快露馅了。”

      这样说我就安心了嘛。有简若繁和丁一宇一起,这两位再怎么样也不会让什么黄老师给关起来的吧?

      “请稍等,简小姐。我还有话想嘱咐阿一。”电话那边又响起另一个让我感到胃痛的声音。

      那边一阵响动,似乎是简若繁把手机递给丁一宇后,丁一宇又走开了一些。

      这还是丁一宇第一次说想嘱咐我些什么。我更紧张了,原来就端端正正的坐姿,现在腰背越发挺直了。

      “丁丁丁丁丁丁先生……”

      “别紧张。”那边的丁一宇倒是轻描淡写,“虽然公司不禁止在办公室里吃东西,但是绝对不允许因为吃东西把办公室搞得乱七八糟。我的意思,你懂了吗?”

      我脑子里轰地一声,下意识抬起脚来一看,爆米花已经碎得看不清形状了,细碎的粉末掉得哪哪都是,办公室一地狼籍。

      我努力挤出一个笑来:“我我我……我懂了,丁先生。”

      “你懂就好。我希望明天简小姐回到公司后,能看到的是一个干净的办公室。”

      所以办公室里到底有没有摄像头啊!!!

      +++

      最后我借着打扫卫生的机会把整间办公室翻了一遍,但哪里也没看到摄像头。我心里更毛了,所以简若繁都不知道的事,丁一宇是怎么知道的?

      不管怎么说,我还是在七点到了美丽园。

      我到的时候,简若繁和丁一宇也恰巧到了。只是我刚开始没认出简若繁来。我觉得这不能怪我,简若繁平时也只是普通装扮,今天却破天荒打扮起来了。头上的长发特地烫了卷,一身洋气的裙子把她的身材勾勒得曼妙动人,脚下还踩着一双红底的小羊皮高跟鞋。当然了,最令人瞩目的还是她手上戴着的几个戒指。旧小区的灯光照在简若繁指间那硕大的祖母绿上,一闪一闪的,显得十分动人——最起码十分动我。

      我的天啊,这么大个戒指……谁见了不流口水呢?

      简若繁仿佛也知道自己这一身在这旧小区有多招人,就她下车来还不到两分钟,就已经吸引了过路人的所有目光,就像漆黑的夜里亮起的一盏探照灯。

      她朝我颔了颔首:“带路。”

      虽然简若繁还是一样的趾高气昂,但是人类总是对美丽的事物拥有高度的包容心。倒不如说,打扮成这样的简若繁跟我说话,让我有了一种与有荣焉的骄傲。因此我也立刻变得狗腿起来,殷勤地为大小姐带路——如果简若繁天天这样打扮来上班,那我肯定会比丁一宇还舔……

      抢先丁一宇一步打开单元门,把简若繁往楼梯间领。却不想贵气闪闪的大小姐站在安全门口怎么样也不愿挪动脚步了:“你让我走这里?”

      “上次我来,他们就是让我走的楼梯间。刘奶奶在楼梯口等人,观察楼道里没人后再把人从楼梯间带进房子里。”

      “阿一,你过来。”简若繁无视了我撑开安全门的手,笑眯眯地朝我招了招。我被她手上的亮光闪瞎了眼,晕乎乎上前:“怎么了?简小姐?”

      简若繁原地转了一圈,然后把脚翘了起来:“阿一,你觉得我今天穿得怎么样?”

      “很好!超好看的!”

      简若繁脸上笑意不减,她把脚放了下来,继续笑眯眯地朝我招手:“阿一,你再走近一点。”等我走上前去,眼前的大小姐却给我来了个瞬间变脸,抬起手一巴掌打在了我的后脑勺上:“我今天穿的是一步裙和七厘米的高跟鞋,你让我走这么高的楼梯?!”

      大小姐的一掌来得虎虎生风,虽然看上去凶悍,打在我后脑勺上却不是很痛。但我依然被这川剧变脸给弄了个措手不及。

      那厢的丁一宇轻咳了一下,把我和简若繁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今天的丁一宇虽然依然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可是鼻梁上却架了一副眼镜,显得文质彬彬的样子。这样的他站在电梯边,电梯门已经被摁开,他微微弯下腰:“简小姐,我们可以坐电梯到他们的下一层,再走几步电梯上楼就可以了。”

      简若繁横了我一眼:“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

      还有这种操作?那我上次爬了这么久的楼梯是为了啥啊?

      好不容易上了楼,这回在楼梯间等人的不是刘奶奶了,而是木子。我脑内立刻蹦出来丁一宇给我发的注意事项:虽然这一周“我”和木子每天都聊天,但“我”从没说自己是来调查的,也不说会帮木子离开。木子为了博取“我”的信任,主动提起今晚会举行一场集体法会,于是“我”主动提出想带人一起参加。最开始木子不愿让“我”带人一起来,最后“我”告诉她,“我”要带的朋友家里虽然很有钱,但是她过得也不好,所以她也很想参加法会。最后木子答应了。

      很显然,这所谓的很有钱的朋友说的就是简若繁自己。当然了,今晚她的一身打扮也确实很符合她的自我定义。

      虽然脑子里一瞬间过了很多东西,但我表面上依旧维持着镇定,甚至在看见了木子后大跨步上前,为了防止她抓我的手而率先反客为主抓住了她的手,用力上下晃了晃:“木子!”

      木子却偏头避过我,皱着眉看向我身后:“你不是说就一个朋友吗?”

      简若繁本就长得白,从安全门门缝里漏出来的一缕光恰巧打在她身上,更衬得她肤胜白雪。因为我们是上楼,木子站在高处,低了几个台阶的简若繁需得抬眼才能看到她。身材玲珑的大小姐被人搀扶着怯生生地仰起脸,或许是因为爬楼梯,白皙的脸蛋还透着一丝运动后的红晕,恰到好处的一丝光线更是显得她楚楚可怜:“这……这是我的管家,我离不开他的。”

      这时的简若繁全然没了往时的飞扬跋扈,反倒像是个正儿八经的林妹妹,一吹就倒的大小姐。

      丁一宇敛着眉眼低着头,叫人看不清他的五官。

      我急忙给打圆场:“她去哪都要带着管家的,不过平时她管家也不说话,你们当他不存在就可以了。”

      木子又看了看,最后还是松了口:“行吧。我先带你们过去,最后黄老师留不留可不关我事。”

      “理解,理解……”

      又是像做贼一样,迅速地被带进了房子里。

      一进门我就感受到不一样了。上次我到这来,房子里只有黄老师,周生,刘奶奶和木子四个人。而这次随便扫一眼,少说也得有二十多人,男女都有,大多是中老年人,且每个人都穿着蓝色中山装,显得我们三个格格不入。

      我悄悄戳了戳简若繁的胳膊:“这么多人,要不然我们还是走吧?”

      换来大小姐一个白眼,也压低了声音在我耳朵边嫌弃:“现在走还怎么知道房子里奇怪的声音是什么。”

      您还没忘了这茬啊。我心里有些哭笑不得,这些天发生了这么多事,我还以为简若繁已经忘了最开始是为什么想要调查这间房子的了。没想到她倒是“不忘初心”。

      黄老师朝我们迎过来,就像摩西分海似的,人群向两边散开一条路。

      “欢迎欢迎!”他大力抓住我的双手,然后又转头看向简若繁:“这位是……?”

      “我姓简。”简若繁双手抱臂,微微皱着眉,水灵灵的大眼睛忽闪忽闪,一副很不安很好骗的样子。

      “简小姐!欢迎欢迎!”他的一双大手放开我,向简若繁伸过去。却不料半路被另一双手给截下来了:“不好意思,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和简小姐握手的。”

      丁一宇话音刚落,原来还在周边悉悉索索交谈的人们瞬间停下了各自的声音,所有人都目光灼灼地盯向他,仿佛只要黄老师一声令下,就会蜂拥而上把眼前这个不知好歹的男人生吞活剥了似的。

      周生从人群里挤出来,脸上陪着笑,说出来的话却很不客气:“这位先生,我们黄老师也不是每个人都有和他握手的资格的。”

      丁一宇岿然不动,连脸色都没变上分毫。反而是简若繁,也一脸的气鼓鼓,一副和周生等人同仇敌忾的模样:“你不让我握,我偏握!”她一把撞开挡在身前的丁一宇,冲上去使劲摇了摇黄老师的手。当她放开的时候,我注意到黄老师的手都已经有了白色的印子……简若繁手劲还挺大……

      当然了,即使再疼,黄老师也做不出当众龇牙咧嘴的事。所以他只能强颜欢笑,假装不经意地揉了揉自己的手:“这位是……”

      “我是简小姐的管家。”“什么管家,你就是我爸派来监视我的!”简若繁毫不犹豫地呛声。

      “别急,别急……”黄老师开始打起圆场,“我能理解,有一个人整天跟着自己,谁都会不舒服的……但是这也是他的职责所在,没办法嘛。”

      简若繁状若不经意地用右手摩挲着自己的左臂,手指上的祖母绿在灯光下更是吸睛非常:“我也不想去哪都有人跟着……我只想做一个普通人……”如果不是我早就认识她,或许我就信了。简若繁假装不安,三言两语就勾勒出了一个不喑世事的富家大小姐姿态。黄老师更是咧开了嘴,直接上手搂着简若繁的肩膀:“来到我们这儿,大家就是家人,不分高低贵贱。”

      气氛又重新热络起来。黄老师把我丢在一边,使劲和简若繁拉家常。我甚至都怀疑简若繁是不是哪个戏剧学院出身了,演起戏来一套一套的,放在不知道的人眼里,活脱脱就是个待宰的肥羊。丁一宇在之前被简若繁挤兑后就一直沉默,只是安静地站在她的身边。

      等到八点的钟声敲响,刘奶奶不知道从哪个角落冒出来:“黄老师,吉时到了。”

      “嗯。”他的手一直抓着简若繁摸个不停:“我们的法会就要开始了,简小姐要一起来看看吗?”

      和我这种自闭社畜不同,简若繁在短短时间里就和黄老师聊得不亦乐乎,好像两人很投缘的样子。受到了黄老师的邀请,她抿唇一笑矜持地点点头。

      于是人被黄老师亲自领到更深处的房间去了。

      我就没这么好待遇,木子站在我旁边,看我一愣一愣地也不迈脚,伸手就是用力一扯:“这边来!”

      看布局,这个用来做法会地点的房间应该是这间屋子的主卧了。房间里没有放什么家具,只有一张窄小的八仙桌,上面供奉着客厅同款的观音像。但即使没有放什么家具,这二十几人呼啦啦地挤进这里,仍然是人口密度超标。每个人都得肩并肩地站着,稍微一挪动就容易踩到别人的脚。

      简若繁由于是被黄老师拉着,站在了人群的最前面。丁一宇虽然错后一步,也十分显眼。而我呢,因为愣了一下,是被木子扯进来的,因此只能站在门口向里张望。

      “法会开始。”随着黄老师的一声呼号,一众信徒纷纷挨着彼此跪下。简若繁却没有跪,她踟蹰地搅着自己的手,半咬着唇,好似很不好意思一样。

      黄老师当然也注意到了她的异常,他转过头,和善地询问她为什么不跪。

      “我今天穿的鞋太高了……刚刚上楼时伤了脚,现在膝盖可疼。”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还主动伸手扯了扯黄老师的衣角。这或许就是现在流行的绿茶……?我不得不再一次感叹简若繁的演技了。我仿佛还听到身边传来一阵磨牙声,侧过头去看,却又不见木子有什么异样。

      黄老师四处看了看:“木子,你给简小姐搬张椅子进来!”

      “谢谢黄老师!”“不行!”简若繁和周生一起开口了。周生一脸的妖妃媚主恨铁不成钢的忠臣样,简若繁伸出戴着祖母绿的手托着脸假装无辜。夹在中间的黄老师两边看了看,最后朝木子一挥手:“快去快去!”

      木子搬来的椅子被信徒们手接着手传到房间深处,最后被丁一宇妥善安排在八仙桌旁边。于是简若繁就变成了全场唯一坐着的人。

      简若繁不跪,丁一宇自然也不会跪。他好像还是在公司里一样,面无表情地站在简若繁的左后方。当黄老师站在菩萨面前发表自己的演说的时候,不像是主持一场法会,倒像是在给简若繁作报告一样。

      “诸天神佛静听我言……”“不对吧,这不是菩萨吗?怎么来的诸天神佛?”简若繁端庄坐在那张椅子上,双手交叉轻轻搭着自己的膝盖,褪去了一分娇憨,话语间露出半点锋芒。

      “菩萨也可以代表诸天神佛。”黄老师到底是老传教了,好像没有思考一样,就马上脱口而出。

      “那我们到底是拜的哪个神哪个佛呀?”简若繁歪了歪头,伸出戴着祖母绿的手摸了摸头发,好像不太好意思的样子:“对不起啊黄老师,我这个人对这些不太了解,所以就想问问你。没打扰法会的进程吧?”

      黄老师也只得尬笑了一下:“没有,没有。”他稳了稳自己的心态,重新开口:“我知道这段时间大家过得都很艰难,但是不要紧,这些就是主带给我们的考验。今天我们齐聚在这里,聆听主的教诲。”然后他闭上眼睛,双手合十一阵哆嗦,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眼神变得空洞起来,张口说话也变了个声音:“不生不灭,不垢不净。”

      底下跪着的信徒跟着念:“不生不灭,不垢不净。”每说一个词就磕一个头“砰砰,砰砰”整齐划一磕在地板上的声音沉闷而有节奏。我心里一抖,不由得对上了简若繁的眼神。她双手搭出一个金字塔,嘴角勾出一个饶有兴致的微笑。

      刘奶奶站出来:“感谢主的降临。”信徒们又结结实实磕了两个头。我后腰被木子推了一下,只能也跟着弯下腰。但是我留了个心眼,用双手垫在脑袋上,才不跟他们一起磕头呢。

      “我今年过得很苦,儿子嫌我烦不愿意养我了,女儿跟男人跑了。多亏主的引导,让我加入了这个大家庭。家人们都对我很好,我在这里过每天都很开心。”

      不得不说,这个所谓的黄老师还是很会演的。他朝刘奶奶露出一个慈悲的微笑,与身后那尊菩萨像别无二致:“因为你的苦难已经熬过去了,先苦后甜,现在就是你享福的时候。”

      然后他发表了长长一篇洗脑发言,无非就是一些什么苦难、享福之类的虚话;还说了大家都是家人,应该互相帮助。出乎我意料之外的,简若繁居然一直没有吭声。她只是坐在那张太师椅上,好像听得很认真的样子。

      直到——周生说自己的公司因为各种原因最经资金链断裂,还没多说什么呢,以刘奶奶为首的一众教徒激动地纷纷高喊自己要帮助周生。

      周生的演技也是不错的,他感动的眼泪像爆开的自来水管一样流了满脸:“谢谢各位家人,但是我现在不缺人,就缺两百万。这可是个大数目,我不能拖累你们啊!”

      “我们都是家人,怎么能说拖累呢!周生你太见外了!”刘奶奶激动得涨红了脸,“我今晚回家就把我的银行卡拿来,里面虽然钱不多,只有几十万,但是也是我的一点心意!”“我也!”“我也!”场面热烈起来。

      黄老师站在人群前方,一脸的悲悯,又呼号了一句:“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信徒们又重新跪好了,砰砰、砰砰地磕起了响头:“不生不灭,不垢不净。”沉闷的磕头声有节奏地响起。

      打破这一和谐局面的还是简若繁。她免费看了一场好戏,合掌笑出了声:“原来如此!”

      房间里众人一静,周生抹了两把脸,抬头看她:“简小姐,你是什么意思。”

      “来之前我就好奇三点。”简若繁翘起二郎腿,嚣张地伸出三根手指晃了晃:“第一,网上说的这间房子里有的时候会发出的奇怪的有节奏的声音是什么;第二,在知道你们聚众在这里非法集会的时候,你们是怎么把人给骗到手的;第三,你们把人骗来的目的是什么。”

      “简小姐,你是说我在骗人吗?”那个“黄老师”转头看向她,此时被人踢馆到家门口了,还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

      “当然。”简若繁肯定地点点头,“如果你没骗人,那你倒是说说,你现在是谁?黄老师?还是所谓的主?”

      “我只是假借在凡人身上。”“这么说,你是主咯?那你是哪个主?菩萨?”“我是满天神佛的化身,菩萨只是我其中的一个法相。”

      “OK。”简若繁点点头,“既然你说自己是诸天神佛的化身,那你怎么证明?你能让人飞出去吗?”

      “我的神力是用来帮助凡人的,不是用来伤害凡人的。”“那你附身到我管家身上怎么样?”

      “黄老师”抬了抬眼,“他的心不诚。”

      “那就周生呢?刘奶奶呢?底下这么多信徒,一个都不行吗?”

      “黄老师”沉默地摇摇头。简若繁叹了口气:“那我换一个,你说说我这个管家名字是什么,这总可以吧?”我这才注意到,进屋以来一直保持着沉默跟在简若繁身边的男人,始终没做过自我介绍。

      “黄老师”又是一哆嗦,再睁开眼时已经没了刚才那个装出来的仙风道骨的样子,只是皱着眉呵斥:“简小姐,你说什么呢?”

      “怎么,刚刚那菩萨走了?”简若繁挑挑眉,似笑非笑。

      “都是因为你对主不敬,让主生气了!”

      “既然菩萨跑了,就换我这个凡人来说。这里根本没什么菩萨,所谓的菩萨都是人装出来的。你们专门挑一些与家人朋友关系不好的人下手,打着互相帮助的名义,在套取别人信任后以其他理由骗取他人财产。”简若繁一边说还一边漫不经心地把玩着自己的手指,甚至不屑抬头看其他人一眼。

      “你这个女人,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此时的黄老师彻底撕下了伪善的脸皮,面容扭曲,狰狞地瞪着她,仿佛下一秒就要扑上去咬她一口。

      “让我说完嘛。”简若繁双手一翻,亮出了那颗祖母绿,“你不是想要这个吗?”

      “把你抓住,你身上的什么都是我的!”说着,黄老师扑了上去。幸亏丁一宇眼疾手快,一把将人推开。但场面却因此失控起来,二十多名教徒纷纷站起来围上去。这时我开始庆幸自己就跪在房间门口了。我悄悄往后挪了一下,想趁着所有人都在房间里的时候跑到大门口开门出去求救,却不料被人猛扯了一下胳膊,摔了个结实。我转头一看,发现是木子。

      “木子,你……”“谁让你……谁让你不答应我的……”她瞪大着眼睛笑得诡异,双手牢牢地抓紧我。

      “这里还有一个!”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离得近的教徒瞬间像潮水一样像我涌来。我已经顾不得担心房间里的简若繁和丁一宇了,这里的信徒虽说多数都是中老年人,但手劲可一点不差。混乱中我被人一把摁倒,鼻子狠狠地撞在了地板上,脑子嗡嗡作响,一股铁锈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完了,都完了。我就不该这么信任简若繁。这次被人抓住,也不知道“黄老师”会怎么对待我们。

      正当我绝望的时候,房子大门出轰然发出一声响。我勉强朝那个方向抬头看,居然是一队全副武装的警察。

      眨眼之间形势瞬间逆转,我被人拉起来的时候,房间里所有的信徒都被摁倒在地了。我从没见过丁一宇如此狼狈的样子,他喘着粗气,原来笔挺的西装都走了样,本来架在鼻梁上的眼镜早没了踪影。简若繁还站着,甚至连头发都没乱,显然是丁一宇替她扛下所有。

      但她还是假意整理自己的仪容,故意扭着胯走到“黄老师”面前,摇了摇自己戴着祖母绿的那根手指:“你不是想要这个吗?”那副耀武扬威的样子,连我这个队友看了都要——

      “你这个臭女人!”果然,“黄老师”挣扎着发出一声怒吼。

      “嘘……”简若繁将食指放在唇上,做作地眨了眨眼:“菩萨可不会说这样的话。”

      这可真是……杀人诛心啊。

  • 作者有话要说:  简若繁:“我臭吗?”
    丁一宇:“当然不了,简小姐。您可是天生丽质,就算不喷香水也不会有体味,当然了,也没有任何香水能配得上您。”
    行,论舔还是要数丁一宇(抱拳
    +++
    当然了,也希望大家不要向简若繁学习,遇到危险时一定要第一时间报警,不要以身犯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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