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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chapter20 ...

  •   乔瑟夫在第二天就接到了好友的越洋电话,他被一些财团事务绊住了脚步,估计在圣诞节前都会被困在意大利抽不开身。

      既然等待的好友不能赴约,行动力不减当年的乔瑟夫当即就定下了两天后回美国的机票。

      乔瑟夫感觉自己对这个社会中充满各种教条的岛国过敏,走马观花还行,一旦住久了就浑身都不自在,更别提他和日本这个国家还有着‘旧恨’——他在二十年后还记恨着日本‘夺走’了独生女的这个仇。

      告别了乔瑟夫之后,空条家的生活又重返了平静,女主人操持着整座宅邸和孩子们的日常生活,男主人仍在外为了乐队巡演而全世界奔波。

      三人过着家长里短的平静生活——除开偶尔会接到从警局打来的电话,通知空条家的女人们去把参与了街头斗殴的未成年人领回家之外。

      突如其来的时间停止已经从最开始的须臾延长到了几息之间,但休眠确实为永叶修补好了身体中某些未知的器官,时间停止再也没有给她带来更多的副作用。

      唯一的不便是永叶得在每次时间停止时装作一个毫不知情的木偶,不然当时间再次流动之后,能在时停中自由行动的她在其他人眼中就会像是瞬间移动过一样。

      就算在贺莉和承太郎面前也是如此,虽然她并不在意与母子二人分享这个秘密,但解释起来总归太过麻烦。

      而替身——虽然永叶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究竟拥有着怎样的替身能力,但至少是学会了收放自如,再也不会被半夜突然出现在枕边的金属摆件吓一跳了。

      #

      不同于全年温暖、只能通过作物和西风判断时节的地中海北岸,日本本州岛有着格外分明的四季,在枝头晃晃荡荡了三个月的黄叶早在霜月时就铺落满地,即将一脚踏入新年的现在只剩些枯枝残叶在寒风中苟延残喘。

      在温暖的南法乡村住惯了的永叶一直无法习惯日本湿冷的冬天,时间领主的体温又比常人会低上一些,多重原因的叠加导致了天气一冷下来她就老是昏昏欲睡,做什么事都提不起劲。

      在同班女生争相裁短裙摆时,她是第一个换上羊毛冬季校服的人,甚至早早在气温还有十度时就穿上了被年轻女孩们嫌弃老土的连裤袜。

      感谢日本人发明了被炉。

      永叶一回家就把自己半个身子都塞进了被炉里面,迫不及待地就连围巾都没来得及摘下,电炉的热量被薄被完全圈在了桌几下一米见方的低矮空间中,只需片刻就能烘暖她被冬风吹得僵硬无比的下身肌肉。

      她发出一声惬意的长叹,懒洋洋地把脑袋搁在了桌面上。

      她这一整个秋天都没能囤住秋膘,下巴尖得吓人。下巴戳在桌面上非但起不到放松的作用,反而会让自己的下颚有种骨肉与木料硬碰硬的生疼,这么磕了一会儿后她最终选择换了姿势,把脸颊贴在了冷硬的桌面上。

      像只吃饱餍足的小奶猫,似醒非醒地等着大黑豹回家给她顺毛,好换来一夜的安眠。

      原本在厨房准备晚餐的贺莉侧头看见她这幅样子,忍不住笑着塞了一个蜜柑到永叶手里:“承太郎应该也快回来了,先吃点东西填填肚子吧。”

      她有些不情不愿地把手从温暖的被炉里抽了出来,捧着蜜柑,用不知道该说软乎乎还是该说有气无力的声音道了声谢。

      永叶慢悠悠地剥开蜜柑有点滑溜的外皮,果皮中富含维生素的橘油沾得满手都是,因为实在是怕冷,不舍得离开被炉去洗手,她索性含住了自己的指尖,舔舐着微苦又发酸的橘油。

      承太郎回家时,刚好看见她把食指含进嘴里的一幕。

      听到脚步声的永叶呆呆地转过头,无精打采到快要阖上的眼睛在看清来人时倏地一亮,琥珀般通透的金眸反射着从头顶射下来的暖光,像冬夜中一抹突兀却让人忍不住为之神往的日轮。

      小学生一样幼稚的举动突然被人看见,永叶突然慌了神,居然下意识地吮吸了一下自己的指尖后才手忙脚乱地坐直了身子,双手无措地在身前比划了半天,最后自暴自弃地瘫在了桌面上。

      “欢迎回家,承太郎君。”她歪头捏了捏自己已然红透的耳垂,说话有些瓮声瓮气。

      ——像只偷藏粮食被发现的松鼠。

      “啊,我回来了。”承太郎脸上带起了被愉悦到的微笑,在被炉的侧边坐下,一对充满力量感的长腿也伸进了被炉中,矮几下狭小的空间中,两双腿不可避免地撞到了一起。

      身高六尺有余的大块头少年刚结束一周三次的核心力量锻炼,全方位得到了运动的肌群还在持续不断地向外发散着热辐射,让永叶觉得被炉里的温度一下子上升了不少。

      承太郎回家前在健身房冲过澡,运动后新陈代谢出的体味和他身上隐隐的烟叶气味都被清淡的皂香所替代。

      高大、强壮、精力充沛的青春期大男孩,没有东西能压制住从他身上逸散出去的荷尔蒙,承太郎身上那炙热得壮年男人都过犹不及的体温烫得她明显地坐立不安了起来。

      “你鼻音好重,是不是感冒了?”

      承太郎沉稳如常的冷静语气成功地按下了永叶心中升起的那点燥热,她深呼吸了几下之后声音也恢复了常态:“只是有点困。”

      她把手中剥好的橘果顺着白色的经络拆成一瓣又一瓣,摆在了剥下来的果皮上,捻起一瓣果肉递到了承太郎面前:“要吃吗?”

      承太郎那双青绿色的眼睛定定地看着她伸到自己面前的指尖,她的身体大概还没有完全暖起来,在回家路上被冬风狠狠地折磨了一遭,甲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色。

      承太郎偏了偏头,张嘴咬住了夹在她指尖的桔瓣,人体最坚硬的器官有意无意间撞上了她软薄的甲板,舌尖在她微凉的指腹留下了温热的触感。

      “啧,好酸。”

      他看见永叶呆滞住的表情时,嘴角扬起了开怀的弧度,低沉地笑出了声。

      ——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酸。

      “承太郎,你们在做什么?晚饭做好了哦。”贺莉听见儿子低低的轻笑,奇怪地看了过来,从她的角度看不见自家儿子的表情,只能看见永叶伸出的手僵硬地停在了半空中。

      贺莉的话像一道大赦公文,永叶急急地应了声,逃似地从被炉中爬了出来,跑到了贺莉身边。

      “怎么啦,你的脸好红,不会冻伤了吧?”

      “没、没有啦。”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手下滚烫的温度让自己心里都一惊,连忙掩耳盗铃地解释道,“只是被炉太热了。”

      #

      永叶一直到吃完晚饭都没主动开口和承太郎说话,甚至不敢把眼神投向他。

      她只要一看到他那似笑非笑的眼睛就浑身发烫,视线只敢停留在味增汤里不断沉浮的昆布块上。

      贺莉也经历过青春期,早就看出了这两个年轻人之间那点朦胧暧昧的互动,乐见其成的母亲决定替他们制造出一个能够扯下那层薄纱的机会。

      她把起身准备帮她洗碗的永叶按在了座位上,先少女一步把餐盘全部放进了水槽里,转而把放在墙角的一个纸箱搬上了餐桌,她拍了拍纸箱上并不存在的灰,对着两人露出了爽朗的笑容。

      “你们俩去帮妈妈把圣诞装饰挂到门上吧!”

      日本人从明治时代之后就对西洋节日相当热衷,其中又以圣诞节最为狂热。

      圣诞后不久就是日本新年,再加上十二月下旬大多数学校也已经开始放冬假,潜移默化中不少人已经把圣诞和新年划上了等号。

      贺莉把美国的圣诞习俗带来了空条家,平安夜的圣诞晚餐、餐后的礼物交换、与日式宅邸格格不入的彩灯和节日装饰,她甚至每年都会请庆典公司送来新伐的杉树,大费周章又不厌其烦地亲自把七年生的冷杉装点成圣诞树。

      永叶应了声,乖乖地伸手想把箱子抱起来,但手掌刚触到瓦楞纸板,塞满了装饰品的纸箱就被承太郎毫不费力地单手拎了起来。

      他迈着长腿就向着玄关走去,走出几步后才发现永叶还伫在餐桌前看着他。

      “愣着干什么?”承太郎又走了回来,用闲着的手扯过贺莉落在餐椅上的披肩,随手一扔盖了她个满头满脸。

      永叶手忙脚乱地把披肩从头上扯下来,干燥的羊毛纤维与披散的长发摩擦之间带出了一阵细微的噼啪声,静电让她柔顺的表层发丝违反物理地四散开来,像松鼠炸毛的长尾巴。

      “再拖下去说不定要下雪了。”承太郎偏头示意她看向屋外。

      十二月下旬除了圣诞节以外,生活在北半球的人们也即将迎来一年中白昼最短的日子——冬至。

      离冬至还有几天,但夜幕早在承太郎回家时就已经完全降下,本该一片漆黑的夜空不知何时映上了些暗红的色泽,所有的星点都被遮在了波谲翻涌的云层之后。

      虽然贺莉说的是让他们俩一起挂装饰,但永叶觉得自己一点忙都没能帮上,承太郎在单手把纸箱夹在腋下的同时还有余力拎着一把折叠矮梯,他揽下了所有体力活,永叶只能缩在羊毛披肩下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最多就是把装饰从纸箱里拿出来递给承太郎,免去他频繁蹲下又站起导致腰肌劳损。

      承太郎踩在垫脚矮梯上,十分轻松地把彩灯挂到了常人难以触到的门楣之上。

      “花环在箱子里面吗?”承太郎低头看向蹲在他脚边、像只受寒的小动物一样蜷着身体的永叶,后者闻言开始在箱子里翻找了起来,过了好一会儿才从散开的缎带和圣诞纸花下摸出他口中的‘花环’。

      被压在纸箱最底部长达一年之久,本该绕成环状的装饰物可怜巴巴地从中间断了开来,做过防腐措施的红色冬青果实也不可避免地从干树枝上脱落下来许多,用来固定饰品的胶水也失去了粘性,随着永叶拿起花环的动作,顶上的金星和碎枝簌簌地落了一地。

      坏成这样肯定不能挂在门口了,承太郎跳下矮梯,接过她手中破败的花环,三两下就连冬青带纸板捏成了一小团垃圾扔回了纸箱里。

      他拍拍手上的碎树叶,伸手把永叶拎了起来,替她拉紧了披肩。

      “明天开始初等部就放冬假了是吧。”承太郎看着被他裹成一根肉卷的少女,露出了满意的表情,“你醒之后到学校门口等我,我们去商店街看看有没现成的花环卖。”

      ——可你明天不是要上课吗?

      永叶用控诉的眼神看着他,但话还没说出口,一阵急促又诡异的呼鸣声就把她的思绪从中间截断。

      那声音像是被人猛踩了几下刹车的轮胎在冰地上摩擦,疲劳的机械在发出求救的呻\\吟。

      承太郎也听到了这阵怪声,几乎是下意识地对着声音的源头投去警惕的目光。

      ——随着怪声的渐弱,一道一人高的蓝色长方形虚影出现在了无人的街道中,声音完全停止之后虚影也逐渐变得坚实了起来。

      一座电话亭出现在了两人面前,木质的外立面整体涂成了靛蓝色,四面墙体上嵌着几面看不进内部的毛玻璃窗,在门楣上用标准的印刷字体黑底白字地写着[POLICE BOX]的字样。

      承太郎曾经在前往英国旅行时见过这样的警亭。

      ——更准确地说,在英国伦敦的博物馆里。

      随着固定电话在英国的普及,伦敦的居民大多都能直接在家中联系上苏格兰场,这样的英式警亭早在六十年代就已经弃用,现在大多都被收进了警察博物馆或者重新涂装后卖给了电话公司。

      承太郎在这座城市生活了将近十七年,从来没有在街上见过这种英国样式的警用电话亭

      他把永叶拉到了自己身后,把少女微微发凉的手紧紧攥在掌心,目光锐利而警惕地盯着这座突然出现的警亭,脚下的肌肉在不知不觉间绷紧——不管这座凭空出现的警亭接下来有什么动作,他都有自信能带着永叶冲回空条家的院内。

      他站在永叶身前,错过了她在看清警亭的一瞬间眼中绽出的惊喜光芒,她急急地拉了拉承太郎的校服袖口。

      “没关系的承太郎君,这是我——”她的话才说到一半,就被从警亭中走出来的男人打断了。

      “Merry Christmas——And Happy Birthday!”

      吱呀一声后,警亭的门从内侧被拉开一道缝隙,让人不能透过缝隙看进其中全貌,却足够让一个成年人侧身进出——一个身材有些瘦削的高加索男人从门后跳了出来,手中拿着一顶红色的土耳其毡帽向着两人行了个绅士礼。

      永叶眼中的神采在看见从警亭中走出的是个男人后就再次黯淡了下去,但目光依然停留在了男人身上。

      他看上去年纪正处于二十代中段,活力四射得像是刚走出学院的大学生,却穿着在一身年轻人身上略显老成的卡其色羊绒西装,衬衣袖子微微超出了西装袖口,系着一个战后就已经不再流行的酒红色丝绒领结,活脱脱把自己装扮成了一个放在十九世纪也不突兀的英伦绅士。

      亮棕色的短发梳成了三七分,对男性而言有些过长的刘海垂到了颧骨上,深陷的眼窝之下是一双孩子般童真纯净的灰绿色眼瞳。

      “Oh,为什么你们一点反应都没有?难道你们的世界圣诞节时不会互相祝福吗?”

      虽然热情的问候没有得到想象中的回应,但他满溢好奇心的目光还是控制不住地在承太郎和永叶之间梭巡了两遍:“你们俩谁是她的孩子——我是说,阿斯特丽德的孩子?”

      听见母亲的名字,永叶下意识地歪了歪头。

      她的小动作没有逃过男人的眼睛,他兴奋地像个刚交到朋友的幼儿园小孩儿,蹦蹦跳跳地走到两人面前。

      不过他刚准备仔细打量少女的样貌,视线就被承太郎高大的身躯挡了个完完全全。

      他见两名少年人一副随时要逃走的警惕模样,似乎终于意识了自己这样的登场方式对于人类而言可能不是那么容易接受——

      “我是Doctor,是你妈妈的——”他在组织语言上似乎犯了难,声音拖得老长,过了好一会儿才灵光一闪地挑动了一下自己的眉骨——他的眉毛浅淡到几乎看不见。

      “换个方法说吧,某种程度上来说,我就是你妈妈。”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chapter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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