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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客至云不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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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实没有那么简单。”傅砦这才终于说了实话:“不过我没别的意思,你放过我们一命,我理当还你一命。”
“那我身上的毒是谁解得?你吗?”
“不算是我,回春丹已经被你拿到手了,那就是你的。别想我会浪费我的东西去救你的。是你自己运气好罢了。”
原来是这样,雲舒说:“那.....算我欠你一次。”
“用不着,技不如人。”傅砦淡淡的说:“你既然拿到了,那就是你的——反正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东西。”
“那我怎么会被卖?”
“操,这你也要问我?!”傅砦瞪着她:“我没趁机杀你已经够不错了,你自己运气差遇人不淑还能来问我?!”
“真是..这样吗?”雲舒犹豫着,觉得倒也不是没可能——就是显得有点衰。
这么想着,顿时没了言语。她可以对一个乘人之危把她卖进青楼的杂碎动手却不可能对救了自己一命的恩人说出什么威胁的话。
讪讪松了点簪子:“我.....你说的真的?”
“可你不是杀手吗?不是奉命要来杀我的吗?怎么这么大的胆子说放我就放我了?不怕给自己找麻烦吗?”
“谁敢找我麻烦。”傅砦冷哼:“再说我这不是来杀你了吗?”
雲舒心说,这人还挺自信。“可你这水平...”再一想那日那些杀手对他格外维护的态度,或许这人在他们哪什么杀手群体里还是个格外有威信的人也不一定。
傅砦恼怒,“闭嘴!还不把这东西拿走!”
雲舒这才扔了簪子,自己寻摸着去到了杯茶给他。
“赔罪。”
“赔罪就这么赔?有点诚意行不行?”
雲舒挑挑眉,他变本加厉:“怎么,刚才还说欠我一次,这会子就开始这么对我了?”
那种神态那种表情,实在是让人......手痒啊!
“你不还说,用不着吗?”
傅砦:“......我说用不着就用不着了吗?那我让你自己抽自己俩嘴巴你也抽?”
好...无耻啊!这么无耻的话他是如何说的这般理直气壮的?
但是对于某个不怎么要脸面的人来说,比这更理直气壮也不是不行。
雲舒那一踹实在不轻,他揉着自己的胸口盘算了一下这一回最少又要躺上三五日。这么一想顿时心气不顺,阴阳怪气的说道:“还没恭喜你,上一次见面还是荒山边野里的野丫头,想不到再见时你居然已经混成了头牌花魁了。真是叫人佩服啊。”
“如今看你这诗词歌赋皆通,琴棋书画全行,倒真是有几分花魁娘子的样子了。”他摸着下巴猥琐的说:“现在外面人人都传,说惬玉楼的下一任花魁娘子艳色无双,只是一道身影便已经叫人念念不忘。”
雲舒并未为他这阴阳怪气的生气,她的关注点一向不在那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上面:“花魁娘子的样子?哎,那你说花魁娘子应该是个什么样子的?”
傅砦一僵,冷笑反问:“妓女还能是什么样子?”
说罢,便再也不复刚刚和雲舒斗嘴时候的样子了。整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冰冷了下来,倒是又有了几分当日截杀雲舒时无情杀手的气势。
“总之,这里不是什么好地方,你若是养好了伤就赶紧走。”一顿,接着冷笑,“当然你若是喜欢在这里做什么花魁娘子......我自然也拦你不着。”
“章台选的日子就在明年春天,三月十八。距离现在也没几个月了——你现在走了她们拿你没办法,你原本也不是这惬玉楼准备的花魁。若是你在章台选上露了面,日后......这个艳名你就甩不掉了。”
“你自己掂量着办。”
“多谢提醒。”雲舒朝他点头,觉着他废了这般多的唇舌都是为自己好,自己也十分应当礼尚往来。于是便把手搭在了他的手腕上——
还不等她有所行动,傅砦好似触电一般一下子甩开了雲舒的手,涨红了脸,嫌弃无比,大声呵斥,“你干嘛!”
“......”雲舒看他那样子,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你这么嫌弃我啊!那成吧。”
她翻翻找找掂起屋里一把竹制的小折扇搭在他的手腕上,内力源源不断的传送到他的身体里。
原本就是小伤,只稍片刻,折扇便从傅砦的手腕上挪了下来。因着耗费了些许的力气,雲舒一只手打开了扇子扇风解热。
傅砦看的目瞪口呆,几次张嘴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我说.......”说什么呢?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那扇子似乎完好无损——怎么可能?!
输送内力疗伤这本来就是高手才能完成的事情。更何况是借助死物来传送内力?这世界上的大部分人费老鼻子劲儿修炼出些许内力,有时候自己都容易控制不好,更遑论借助死物来帮助别人。
这个女人,这个女人绝不是一般人。
他行走江湖多年也能算的上见多识广。可他却从未见过在这个年纪便能拥有这样深厚的内力的女子。
内力深厚,运用自如。轻功非凡,翩若惊鸿。外门功夫似乎也是一把好手。
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人?!
似乎天资卓绝,才惊绝艳都已经不足以去形容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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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舒静静地坐在搭着百花绣的椅子上。似乎是在发呆,但其实脑子里已经转了千百个来回了。
很看不上妓女,但却对惬玉楼十分的了解。虽说用毒是一把好手,但是武功委实数不上一等一,但可以通过惬玉楼的层层守卫。惬玉楼的守卫并非都是高手,却也不是他能这么简单的悄无声息进来的。‘傅砦’此人真实身份存疑,绝对不仅仅只是一个杀手。
还有这惬玉楼,每日客似云来看起来就是个青楼而已。可雲舒明白,这里也绝不是个简单的地方!
只这样想想雲舒便觉得烦恼。她素来是不喜欢动脑子的。本以为在山里和父亲师父斗智斗勇就已经是折磨了。没想到啊没想到,到了山下要废的脑子居然半点不比山上少!
不知不觉窗边黑漆花梨桌上窗橼的剪影被越来越淡,几乎和墨色的桌面融为一体。一阵柔润沉稳的香味被过路的清风舒舒的漾进雲舒的鼻尖。
她动了动,推开了糊着明亮窗纱纸的窗橼。
“呀!”雲舒不禁惊叹,是远处的一树木兰。枝丫横斜,摇摇的送了一支开的最盛的水色木兰来到她面前。
雲舒伸着手想去触摸,却又嫌远,难以触及。
她跪在椅子上,将半个身子都探出窗口,细雨打湿了柔软的衣料,带着血似玉镯的雪白臂弯伸的笔直,依旧还是稍稍差一点。
不由气闷,微合樱唇,灵动可爱的鸟雀之声从她的嗓子里传出。似有千百种变化,又似只是迷失了路途的鸟雀在呼唤自己的同伴。
不出片刻,一只飞鸟倏然降落在雲舒的指掌之间。
尾羽修长,通体墨色,细看似有碧蓝光彩。腹部稍点淡白,点点雨珠顺着羽毛滑落。是一只生的极好的喜鹊,胖敦敦的颇有喜感。
雲舒摸摸它的头,笑了。
喜鹊张开翅膀转进那一树花木之中,扑扑腾腾好一会,衔了一支色泽最诱人,开的最美的一朵玉兰来到雲舒面前。
小小一支,放在雲舒的手心里。
雲舒笑着接过,朝它道谢。
忽然察觉侧方似乎有人,细细听来,是女子的声音,便没有计较。她虽一人居独栋小楼,但是楼下院外便是悠远小道,连接着九曲回廊。偶有人声,十分正常。
那小鹊儿很喜欢雲舒,落在她的掌心便不愿离去。登堂入室,自己跳到雲舒的白瓷盏上饮了一口绿茶,悠闲的梳理自己的羽毛。
“小东西,还是个鬼精灵。”
俄而敲门声轻轻响起,惊起飞鸟落花。
是无双的声音。
“雲舒?”无双步履婀娜走到雲舒面前的时候她已经淡笑着看她:“怎么了?”
“我说你在这里发什么呆呢?”无双笑着说:“有客至,你要见见吗?”
雲舒奇怪:“有客?什么客人?”
“具体是谁我也不知,”无双笑,“不过听说是位贵客。”
“可是不是说,那章台选之前我都不能露面吗!?
团扇后的无双抿嘴笑:“天大的规矩还能大的过......好啦别问这么多,你的好运气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