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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   我辞别了太皇太后与皇太后,出了慈宁宫,望着巷道中扫雪的宫人,胸中郁结才得以稍稍缓解。
      距我来此世已有一月,利用这一个月,我已尽可能去了解我所身处的状况。
      此身的身份为一国之太子,乃元后所出,年后就五岁了。元后赫舍里氏于两年前抱病而终,膝下只有一子。有传言道,皇帝深爱元后,为遵从元后遗愿将嫡次子册立为太子。然而实际是何种情况,我心里还是对此保有疑问。
      除却皇帝,宫中尚存太皇太后与皇太后。其二人都是蒙古远嫁而来,为保证满蒙联合,两族世代联姻,世所共知。
      但于我而言,这些却都并非能使我产生郁结的原因。
      “雪停了。赵于,宫中何处开了春花?”我边走边询问着随侍的宦人。
      “这······爷······奴婢······”赵于听了我的话后露出了十分为难的神色。
      “罢了。”
      赵于难以回应我的话,并非我的问题是什么难以回答的事情,而是我说的话那阉人根本听不懂。
      原本的保成应当会满蒙两种语言,而我却只会说满语和另外两种非蒙语的语言,并且这满语说的也并非宫中人的那般口音。
      我曾瞥见过我父亲的奏章,上面的字正是其中一门语言的文字。
      当时父亲见我眨着眼睛一脸好奇地看着他桌上的奏章还笑着将我抱在怀里取了那本奏章指了几个简单的字念给我听,却又让我长叹一口气。
      他念的每个字都和我印象中的发音有所不同。
      如果说满语和汉语我只是说话发音旁人不同,但尚可用文字来交流的话,那么剩下那门语言却是不论口语还是文字旁人都是不认得的。
      我曾冒着风险在昼寝时于父亲面前嘟囔了几句那门语言的话,可他却是视之如小儿梦呓。看来这门语言确实无人知晓,若是真能听懂,哪怕只是小声嘟囔亦能知其意。
      周围人的反应一度让我真的信了那两个太医的话,我的脑子怕不是真的坏掉了。
      好在说满语的话我那父亲、祖母以及曾祖母还是能听懂的,口音问题听多了总能改正过来的。
      今儿个是年三十,各部虽已在二十六就封印了,但仍有一部分工作需要留人,实际上年三十才是真正开始休假的时候。
      今晚宫中会举办宫宴,明天元日时又要在太极殿进行大朝会接受群臣朝拜。按常理,这些场合都需我这个太子到场,只是如今太子年纪尚幼,也不知我那父亲该如何安排。

      自来此地后我就一直来回在慈宁宫和乾清宫两处,从未去过其他地方。今日从慈宁宫出来的早,尚未到与父亲约定的学习时间。于是我便动了心思,路过乾清门而不入,直接跑出景运门往西北跑去。
      我跑得快,后面人也追的快,我挥手让除赵于以外的所有人先行退下,只叫赵于一人跟在我后面。我无意甩下他,于是每过一宫殿便停下,抬头看着牌匾回头用极慢的语速尽可能让赵于能听懂我问的是什么,可惜这榆木脑袋还是一知半解。
      于是在经过第三个宫殿的门前我终于忍不住问他:“赵于,你是哪里人氏,如何对我的话这般生疏。”
      我看着他的脸色从迷茫到惊恐然后立即跪在我脚下的雪堆上颤抖着声音回答道:“奴婢山西人氏,五年前入宫。奴婢罪该万死······”
      “那你说几句家乡话来。”
      我无意治罪于他,不过是一时的好奇。虽然他总是听不懂我的话着实让我有些烦躁,但我知道那是我的问题,怕是换个人来伺候还不如他。
      听了我的话后,他抬起头来,额上沾了些化掉的雪水,顺着他的脸滴落。
      他的脸被冻得通红,嘴唇也有些发白。我知这化雪的天气最为寒冷,看他这般样子心中略有不忍。
      他说了几句家乡话,那音调却不由得让我愣住了。
      “河东话?”
      我顺着他的话状似疑问实则肯定地说出了略有些生疏却十分亲切的乡音。
      他看着我脸色有些震惊,虽只有简短的三个字,却足以让他潸然泪下。
      我忙叫他起身回话,走的离他近了些,用只有我们二人才能听到的音量对他道:“你才调来伺候,大概不知。去年我大病过后,前事不记,却莫名会了这些话。今日之事你只当不知,只有你我二人时方可用此语交流可好?”
      听罢我的话,赵于作势又要跪下谢礼,我忙抬起他的胳膊拉他起来:“别跪了,快起来告诉我此处是何地······”
      “太子教训奴才何故堵我延禧宫的门?”
      一道稚嫩的童音突然从不远处传来,我抬头向发出声音的那边看去,只见一身着黑色裘衣年纪看上去与我差不多大的男童正缓步向我这边走来,其身后还跟了两排宫女宦人。
      赵于听到那男童的话后忙转身朝着男童行礼,并以只有我二人才能听到的声音提醒着我:“爷,那是五阿哥,名唤保清。”
      我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没一会功夫,保清就走近了。他身后的两排宫人见了我先是和赵于一样行礼,在奴才们的声音落下后他也对我行了臣礼。
      抬手让赵于平身,并示意他代我唤众人平身。
      未等保清起身,又躬身对其行家礼:“五哥,除夕安康。”
      一套礼数做的全了,保清起身后有些诧异地看着我,随后又手脚慌忙地托着我的手道了声“太子”。
      看着他手忙脚乱的样子这次倒是我有些莫名其妙了,难道我刚才行礼的方式不对吗?
      托着我双手的那双小手被冻的冰凉,而方才一直在跑着玩闹的我此时非但不觉得冷,反而还有些热。
      我反手抓住他的双手捂在自己手中,用能让赵于听懂的语速对他道:“赵于,把我的汤婆子拿来给五哥。”
      保清被我抓住手的一瞬间就往后缩了回去,看着赵于递过来的汤婆子也迟迟没有接。
      见他不接东西,我伸手接了汤婆子直接塞到了他手里:“我之前病了一场,有些事记不大清。这不,得了空在认路嘞。”
      说罢后退了几步抬头看了看宫门上的牌匾后又转过头对他绽开笑脸:“这里是延禧宫,我认得路了,得了空会来找五哥玩的,今天先告辞啦。”随后就转身继续向东去。
      “快到巳时了,再不回去仔细被阿玛打。”身后传来保清的声音。
      “玛玛才不会打我。”这是我听到他的话后用极快的语速小声嘀咕的一句。
      人总是嘴上说着反话,但身体却十分诚实。
      虽然嘀咕了一句父亲舍不得打我,可还是在保清说完这话后转了身子往来时的路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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