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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叫公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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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洗啊?”陆枫乔似笑非笑,语气阴阳怪气。
“啊?”小白一开始真的以为陆枫乔是在夸她,这下见着他的这莫名其妙的表情,控制不住地往后退了两步,“那,那我不洗了?”
陆枫乔终于忍不住,扯着那个大嗓门就吼,“你看看你给我做的好事,你是存心气我的吧?你就说说了,我哪点儿对不起你啦。”
小白捂着耳朵,连连弯腰给他道歉,“我真不是故意的,而且还不是那你叫我帮你洗的吗?我就想着若是你回来,见我没有动,肯定又要说我,而且,我觉得,我觉得我洗得挺干净的吧,只是,只是破了几个洞罢了。”
“还只是?几个?”陆枫乔说话说得快了,被口水呛到,捂着胸口直咳嗽。
小白抓住这个空隙,当即跑远,“你就站在这里,不要动,我先去给你沏两壶茶来消消气。”
等到小白沏好茶,陆枫乔早就坐好,两手搭在椅背上,翘着二郎腿,直直地瞪着小白。
小白迎上他的目光,头埋得更低,说到底,她还是怕的,“公子,请喝茶。”
陆枫乔轻哼一声,接过茶,小抿一口,淡淡开口,“怎么想起叫我公子了?”
“少爷不都该叫公子吗?那,那你喜欢哪个,我就叫你哪个。”
虽陆枫乔这院子,连个府邸都算不上,就一小破院,但小白觉得,该有的形式,还是不能少的吧。
“不用了,就公子吧。”陆枫乔挑了挑眉,着实没想到自己有一日竟有机会被人叫公子。
这完全就是给他抬了一个价啊。
“那小白,公子吩咐给你这个小丫鬟的活儿,你是听还是不听?”陆枫乔慢悠悠问,因他被小白叫了声公子,现下是觉得小白看起来也没那么不顺眼了。
小白点头,“这肯定是要听的。”
陆枫乔感到还算勉强满意,随意指了指院内的扫帚,“以后还是别洗衣了吧,扫地,扫地总该会吧?”
“这个倒还会。”小白如实道。
“嗯,好好干,说不定等哪日你家公子心情好,就给你加工钱了。”陆枫乔再喝了口茶,嘴里回味,怎么品怎么怪,他转了转手中的茶杯,眯着眼往里看,“对了,小白,你这茶叶哪儿找的?”
小白下意识地一惊,生怕哪里她又没有做好,支支吾吾道,“我,我在你屋子里的那个靠近窗边的柜子里找的。”
“什么?”陆枫乔被气得一拍桌子站起身。
砰的一声,桌上的杯子掉到地上,应声而碎,碎了个稀里哗啦。
其实,陆枫乔的心也差不多碎了个稀里哗啦,他指着小白的手直打颤,“造孽啊,造孽啊。”
小白眯眼,往后仰,强装镇定,逼着自己不要跑远,“我没做什么吧?”
陆枫乔扶额,泄气了般地坐下,心疼地盯着地上的一片狼藉,似还不肯相信眼前的事实,“我就这么一包上等的茶叶,就这么,这么没了?”
小白急忙安慰,“没有,没有,你还喝了两口的。”
被她这么一说,陆枫乔觉得自己没被气晕都算托了祖宗的福。
“还想要工钱,啊?一文钱都别想要了,你就当你的丫鬟,慢慢还吧!”
小白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气得甩袖离开的陆枫乔,所以,这地上的狼藉,是要她自己收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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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枫乔没想到的是,他在自己家里被小白这个傻白骨精气也就算了,怎还到了官府里又被杜鹏飞气。
真真是每日都要被气,迟早又一日他会让杜鹏飞自个儿从椅子上下去,若不然,他去帮他一把,踹一脚也是可以的。
陆枫乔看不惯杜鹏飞那耀虎扬威的样儿,自个儿又到赌坊去,打算再去听听有没有赵府那件案子的小道消息。
其实他已经有点头绪了,但没有十成的把握,他还是决定先不捅出来。
毕竟就他一个小小的衙役,说不定还没把那人的罪行完全给揭露出来的时候,他就和赵府的那个马奴一样了,连自个儿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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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乔哥儿又来了?”赌坊里的友人见着陆枫乔来,笑着给他打着招呼。
陆枫乔扬了扬下巴,算是回应。
陆枫乔侧身挤过人群,上前罩着他的肩,那副混样还跟着以前一样,不过这回他的目光却快速地扫了一遍整间赌坊。
友人名叫林安,他给陆枫乔让出一个位置,开门见山,“要玩儿吗?”
“我说你最近都没怎么来玩儿过了啊,怎么,找了个在官府里当差的活计,就把我们这儿给忘了?也不知道之前是谁三天两头都往这儿跑,你小子可不厚道啊。”林安又道,还在陆枫乔胸前打了一拳,不过力道却不重。
之前,陆枫乔此人,本就是靖山安郡上出了名的混混,正事不做,老爱往着赌坊跑,便也认识了林安等人。
几人在赌坊经常碰面,一来二去,便也熟悉,开始称兄道弟起来。
谁赢了银子,则会去请其他人上小酒馆喝两口,照着他们这些狐朋狗友的话来说,就是日子虽然过得颓废了些,但不得不承认,这潇洒呀。
陆枫乔潇洒了几年,后来,不知怎的,可能嫌家贫,又或嫌无出头,就这么有一日,忽要说着出去闯荡一番,一去两三年,再次回来靖山安郡,竟成了一名小小的衙役。
赌坊这种地方自便也没怎么来过,只有打听什么小道消息的时候,陆枫乔会混淆视听地跑来这儿,面上该玩儿的还是玩儿,只不过这消息自也到了手。
消息这种东西,人多嘴杂的地方,本就是最为流通的,上至什么朝廷变动,下至小门小户纠纷,都有人绘声绘色地讲,自也有人津津有味地听。
不过,林安他们这些人,是真没看出陆枫乔每次来这儿的目的,还当是陆枫乔是想念他们这些朋友,或者按捺不住发痒的手心,才来的这儿。
就像此时,林安还跟个照顾老朋友似的,先给陆枫乔押了一方,“乔哥儿,今日我手气好,信我,没错。”
陆枫乔跟个老爷一样,大大方方地坐着,挥了挥手,不甚在意,“都行,反正也是你给的。”
这话,说得还真没错。
陆枫乔眼尖,看见那个穿着灰色衣裳的小哥儿,起身往他那里走去,走了几步又折回来,问林安,“那个穿灰衣的,你有印象没?”
林安赢了银子,把大把的银子往怀里兜,笑得合不拢嘴,仅转头顺着陆枫乔暗暗指着的方向看了一眼,“他啊?有两三日没来了,这月还是第一回来呢。”
“诶诶,你不玩儿了?”林安瞧着陆枫乔要走,问道。
奈何站在林安周围的人见他赢了钱,还迟迟不肯开下一把,不耐烦催促,“别赢了银子就想着跑啊,来来来,继续继续。”
林安思索两翻,还是没去管陆枫乔,毕竟,兄弟和银子比起来,还是银子暂时重要。
陆枫乔走到穿着灰色衣裳的小哥儿身旁时,先是假装认真地看了他玩儿两把。
该跟着周围的人欢声时,陆枫乔也跟着拍手称快,该叹气时,陆枫乔也跟着叹气摇头。
装得和周围没钱下注、只能站在一旁光看、过干瘾的人无几。
穿着灰色衣裳的小哥儿已连赢了三把,感觉周身的气血都在翻滚,想着与人分享自己的喜悦,因陆枫乔离他最近,他便找上了他,自夸笑道,“看来我今日手气还不错嘛,几日没来,我还以为手要生疏,没想到还不错。”
小哥儿一边说着,还一边伸出手,细细打量着自己的手掌心。
陆枫乔两手撑在桌上,面上仍是认真看着赌局的模样,随口问道,“小哥儿是沈府上的人?”
小哥儿一愣,“你怎么知道?”
“之前我见过几次沈府上的人,他们穿的衣裳就是你这种。”陆枫乔指着他手臂上的一小块刺绣,他以前确实见过,沈府家的下人,就是穿的这种衣裳,而且,他还知道,眼前的这位小哥儿是谁房里的人。
小哥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唉,这不每日都忙着做活儿的嘛,好不容易出来一躺,衣裳也不想换了,就这么过来了,这不心里急的嘛。”
陆枫乔也笑,反问,“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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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在陆枫乔家中的小白,手里正拿着角落里搁着的扫帚,认真地打扫小院。
陆枫乔昨日特意给她交代过,衣裳以后她不用再洗,但是得扫地。
小白可一字不落地都记着呢。
但她的手完全就是没有肉的光骨头,不怎么握得紧扫帚,故她每挥两下扫帚,扫帚就要掉地上去,她又还得弯腰去拾起来,一弯腰,骨头又还要响。
这日子,真的没法过了。
当小白快扫了一半的小院时,她突然听到身后好像有人在敲门。
陆枫乔是从来不会敲门的,他只会砰的一声推门,亦或是直接一脚踹开。
砰砰砰的,这下连带着木门也在震动。
小白迟疑,放下扫帚,蹑手蹑脚走到门边透过小门缝往屋外看。
屋外,是一大汉在挥舞着拳头,使劲儿地拍着门,嘴里还骂骂咧咧。
小白打了个冷颤,她似乎都看到了大汉口中喷出来的东西。
她并不打算去管,毕竟她这个样子也没法见人。
然后,小白离开了,准备继续去扫院子。
可当她一拿起扫帚,门外的骂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嚎啕大哭声。
好吧,小白又跑到门边,猫着腰透过小门缝往屋外看。
只见刚才的那位看似彪悍的大汉此时此刻正耍赖皮地坐在地上,不时还要捶两下地,嘴里骂着天道的不公。
小白咽了咽口水,门外大汉的哭声着实震天动地,可谓是闻声伤心颤抖,见着别眼跑远。
小白想着陆枫乔好像就是官府里的一名衙役,应该,此人就是来找陆枫乔帮忙出头的吧。
小白思索两翻,大汉耍赖的哭声丝毫没有要停歇的意思,她半疑地拉开一道门缝,“你?”
大汉抬头,见着眼前替自己开门的白骨精,整人彻底僵住,也不知是被吓得懵逼,还是被吓得快要晕厥,就连呼吸都似乎静止了,就这么大大地张着嘴。
“你,你要进来吗?”小白又问了一遍,将门给推得更开,“陆枫乔公子现在还未回来,不过你可以进来先坐一会,我给你泡茶喝。
小白一拍头,又道,“哦,对了,现在我们家没有茶了,只有凉水,你介意吗?”
“啊!”
大汉仰天长啸。
小白捂耳后退。
“鬼啊!”
大汉两眼一翻白,晕了。
就这么倒在了大门前,一动也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