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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第 46 章 ...

  •   然而不用沉翼掘地三尺,在源灵这批孩子全都是免疫人的消息传出去不久,蜂城的现任行政官就将元彻走之前留下的一封信交到了沉翼手里。

      沉翼:
      当你看见这封信的时候,蜂城应该已经迎来了他的第一批免疫人,而且据我乐观估计,所占比例不会低,这是个值得庆贺的消息,是你、我、景枫、所有蜂城人共同努力的结果,是俞南不惜牺牲自己所有取得的结果,是那258名还未出生的胎儿用命换来的结果。
      今天,是蜂城的第一个春天。我建议,将那次事故中幸存下来的孩子全部命名为源依,源依一号、二号、三号,……。而将源灵永远留给那258个未得以出生的孩子。
      我很抱歉,在景枫将他的计划告诉我的时候,我默认了这一切,并且在这之后向你隐瞒了所有消息。虽然我们有不得已的苦衷,但确实牵连了无数无辜的性命。
      如果将来有机会,我会接受您的一切责罚,我们伤害了你、并且无终止地伤害了俞南,但当时确实没有其它办法,是命运选择了我们,而我们没有办法选择命运。
      所以,请让我先在这封信里郑重向你、向俞南道歉。
      下面我将向你说俞南的情况,俞南在执行完任务以后,精神出现了重大问题,但性命无忧,请你放心。
      为了弥补我和景枫对他犯下的过错,我会竭尽我的所有,包括我的性命来保护他,并尽力找最好的医生为他作治疗。也因此三年前,我听从医生的建议辞掉蜂城行政官的职务,带他去另外一处更合适他身体健康的地方疗养。
      至于你,请永远不要忘记你是蜂城的绝对保护者,我将蜂城的安全交给你,也请你放心将俞南交给我,也许我治不好他的病,但如果有任何危险,我必定会先死在他前面。
      十年后,世界将会因为蜂城这一批免疫人的成长而发生巨大的改变,那时候,如果我们还活着,我会带着俞南来找你。
      元彻
      濒岛上:
      颜真听完沉翼的讲述,恍然大悟,“难怪,蜂城很多人都习惯性叫我们源灵某某,但只要景枫和蜂城的行政官听见,他们全都会严肃纠正,我们实际上是源依。”
      沉翼笑,“是吗,他们还能记得?”
      “当然,也许大多数人已经忘记了,但总会有些人记得。”
      颜真认真地想了想,又告诉沉翼,“还有,行政官在云巢的大门立了一块石碑,上面只刻着
      两个字——源灵,景枫和蜂城的行政官们每年都会有去祭奠,景枫还告诉我,……”
      颜真观察着沉翼脸色,斟酌着说:“说这里面有我的一个弟弟,他叫1998。”
      “一九九八?”沉翼喃喃自语,“一九九八,……”

      他的面上逐渐蒙上一层忧郁的色彩,俞南在濒岛设立的那块石碑,他从来没有告诉我是为谁而设,但沉翼知道上面刻有无数他所爱的人的名字,其中就有一九九八。
      ……
      “那你还是十年后才重新见到俞南的是吗?”颜真的问话打断了沉翼的思绪。
      “是的,虽然我当时很愤怒,是非常非常愤怒,甚至冲动之中打算立刻离开蜂城去找他。”
      沉翼恍了恍神,继续说道:“但当我真的要离开的时候,我突然理解了元彻的用心。我离不开蜂城,那里有我的战友、有我的朋友和需要保护的人。最重要的是,那里有你们,你们还太小,还不能拿起武器上战场,我必须留下。”
      颜真点头。事实确实如此,虽然这是个残酷的选择,但无疑是最合理的选择,蜂城需要沉翼
      的守护。
      十年后,源依这批孩子们逐渐长大,从需要被保护的弱者成为了能够保护他人,保护蜂城的战士,由于G计划令人惊喜的开端,获得了人们的信任,源洱这代免疫人增加了三倍数量。
      十年后的某一天,沉翼终于接到元彻来信,告诉他让他去见他和俞南。

      元彻和俞南带着医生,还有几十个巡逻兵住在一个人烟稀少的幸存岛,原因是俞南需要极其安静的环境。
      那一天,沉翼在元彻的带领下向他们所住房屋的地下走去,元彻拿着一盏煤气灯在前面领路,同时告知一些俞南的相关情况。
      那次火灾后,俞南精神出现重大问题,几乎失去所有自我意识,记不清楚自己是谁,也记不清楚周围所有人,他不能看见阳光,也不能看见任何人。医生三年的治疗无效,只能劝元彻将俞南带到这里,这里灾难前是一处采矿坑道,富集云母矿石。
      最重要的是:这里没有多余的人,有一处终年不见阳光的地方。

      沿着一条狭窄的通道,向下走大约半个小时,来到一处黑黝黝铁门前,元彻停下脚步,他告诉沉翼,他们必须将灯灭掉,只能靠坑洞墙壁上云母发出的磷光视物。
      “你需要适应一下,”元彻告诉沉翼,“我已经很适应这种微弱的光线了。”
      说完,元彻关掉手中的煤气灯,周围骤然陷入完全的黑暗。
      大约隔了一分钟,沉翼才勉强分辨出甬道的墙体,那些墙体上发出某种极其微弱的点点白光,它们正是白云母矿石。

      嘎吱——嘎吱——,沉重的铁门随着铰链转动被缓缓打开。
      温暖而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在沉翼甚至还未能分辨出屋子的大小时,就听见了一声尖叫,里面夹杂着破碎的呻!吟,虽然历经十年,虽然那个声音已经变得凄厉、沙哑、绝望和病态,沉翼还是立刻分辨出那正是俞南。
      虽然他还分不清方向,下意识却抬脚立刻向那个声音走去,被元彻一把拉住了。
      元彻压低了声音对沉翼说:“给他一点时间!”
      两人紧贴着点点萤火的墙壁站了大约半个小时,那个害怕的喘息和呻!吟才渐渐平息,沉翼也渐渐适应了房间里的光线。

      他努力向屋子里声音的来源探寻过去,才发现在房间最幽黑的一处角落里,有一个全身如筛糠般抖索着的人,将自己蜷成一小团,努力向角落最深处蠕动着,仿佛那儿有个洞,他能通过那个洞逃离这里。
      “他还是害怕。”元彻告诉沉翼。
      “他怕什么?”沉翼将声音压得极低。
      “他怕诡人。”
      “医生告诉我,俞南的精神出现了严重分裂,在黑暗中他会将身边所有人视为诡人因而极度害怕;而一旦见到阳光,他会认为自己是个诡人,然后猎捕周围所有人。”
      “他猎捕起人来实在太凶狠,为了安全照顾他,我们只好将他关在这里。”

      边说话,元彻拉着沉翼向角落里的黑影慢慢走去。
      “将近十年,他勉强能在黑暗中接受我和另一个照顾他的女人的声音,其它任何人都不能接近他。你跟着我先试试看。”
      沉翼跟在元彻身后以非常慢的速度向角落中的黑影靠近,那个角落的石壁,大约因为云母含量低的缘故,格外的幽暗,而俞南整个人,则比幽暗的角落还要黑暗——他穿着一身黑色的宽大袍子。

      “别怕,你别怕俞南,沉翼他来看你了,是沉翼来看你了,你还能记得他吗?”
      元彻轻言轻语地安慰着俞南,然而就在他们两在俞南面前站定,刚想蹲下的时候,俞南尖叫了一声,手脚并用着就想从元彻那侧的缝隙中爬走。
      “俞南——”
      沉翼后退一大步,同时用最温柔的声音唤了下他的名字。
      不知是沉翼后退留给了俞南足够安全的空间,还是俞南到底保留了些对沉翼声音的记忆,俞南倏然停滞,然而还是全身哆嗦个不停,最后又裹回自己的角落重新蜷成一团。

      “俞南!”沉翼受到了鼓励,保持着那个距离他就地坐下,开始用他们以前两人相处时那种熟悉的语调低低唤他的名字。
      “俞南!……俞南!……俞南……”
      一遍又一遍。
      终于,角落里的俞南停止了哆嗦和因为害怕而从嗓子里挤出的喘息。
      “他到底还能记着你。”元彻声音里有惊喜和感慨,“如果是其它人,怕早闹腾得不得了了。”

      沉翼就这样在房间里待了三天,起初他只是不停地唤他的名字,后来会说些他们两以前在一起发生的事情,特别是在濒岛的那段时光。
      角落里的俞南经常处于亢奋和半昏迷两种状态,偶尔会听着沉翼的唠叨不知不觉睡过去,而沉翼则无休无眠地陪着他。
      一个中年女人会定时过来送吃的,然后为俞南清理和梳洗,他的头发已经长到及腰,俞南不让任何人动他的头发,他只能穿黑色的睡袍,看见稍微有点颜色的东西就会发狂。

      三天后,沉翼终于被获准靠近俞南,他试探着膝行爬向俞南的时候,发现俞南虽然像个受惊的猫一样躬起背,作出副随时都要逃命的姿态,但沉翼声声温柔唤他的名字,他终于克制着将自己身体压紧在角落中没有逃跑,然而却害怕地将头埋在自己双膝间。
      沉翼知道俞南以前最喜欢被他拥抱的热量,在靠近他身侧的时候,他脱掉了自己上衣,慢慢贴近已经抖索成一团的俞南。
      在两人肌肤终于相贴的时候,俞南像触电般抽搐了下,但也许是沉翼身上熟悉的味道,也许是他一直没有停下的呼唤,俞南最终没有躲开。

      沉翼小心翼翼将俞南搂住,感受怀里那个不停战栗的身躯。直到现在,他才能得以看清楚他,披散的乱发下脸如残雪般苍白灰败,深陷的眼窝里全是惊悸和无处可逃的绝望。
      良久,沉翼轻轻去抓俞南右手,这只手因为痉挛,抽吧成一团紧紧握着,大约因为之前里面有伤,五个指头完全被尘土和血液的混合物粘黏在一起。
      据为俞南清理的女人告诉沉翼,俞南这只手十年来一直是这种状态——紧紧攥成一团,从来没人能打开过,即使他睡着也是如此。她虽然尽力清理,但指缝间也只能这样脏兮兮的,女人甚至一度怀疑俞南的手是不是天生就这样畸形。
      这手肯定是废了,女人叹气。
      女人没有料到的是,一个月后,沉翼终于打开了俞南的右手。

      沉翼是在温热的浴桶中帮助俞南打开右手的,沉翼胸膛的热量终于让他僵硬的身体慢慢软化,在清亮荡漾的水波纹中,俞南的右手好像有一丝松动,沉翼亲吻着,一颗手指一颗手指地替他掰开紧紧攥住十年之久的右拳,每一颗手指内侧在接触到水的瞬间,都向外散发着黑红相间的血色涟漪,一波又一波。
      最后,他的右手终于得以全部打开,掌心里有颗冰凌形的石头,莹白底色,上面浮着天蓝色水波纹,在浅深交错的红色水花纹之间静静绽放,于星星点点的荧光中格外耀眼。

      濒岛:
      “所以,俞南的病直到现在也没有好?”颜真问沉翼。
      沉翼:“相比以前,已经好太多了,我想以后会越来越好。”
      颜真点点头。
      沉翼看了看表,不知不觉间,他和颜真已经聊了一天,俞南白天很少活动,除了起来吃点东西外其它时间基本都在睡觉。
      天快黑了,沉翼打发颜真吃完晚饭,让他回房间休息,尽量不要出来。
      颜真睁大眼睛有些好奇的样子,沉翼笑。
      “濒岛的夜晚是俞南的,这是他的专属活动时间,但是他还是不太习惯有外人在场。”
      颜真会意,老老实实回房间去了。

      沉翼走到在睡塌上躺了一天的俞南面前,轻轻唤他的名字,“嗨,该起来了,可以晒星星了。”
      俞南倏然睁开了双眼,他的双眼在黑暗中特别亮,特别美,像盛装了整个星空。
      沉翼拉开了窗帘,夜色从窗外透了进来,那是星光、月光、还有远处海水的粼粼波光。
      他又打开窗子,潮润海风带着花园里的花香涌进屋中。沉翼走到一张放着卡带机的桌子边,轻轻捣鼓着什么东西。
      俞南站起身来,他穿着白色衣服,赤脚踏在原木地板上,却像个猫儿一样无声无息,走到沉翼身后,从后面环住了他,用自己脸颊在沉翼宽厚的背脊上轻轻摩挲。
      沉翼微笑着,按了下卡带机,里面传出来悠扬深远的音乐。

      ……
      我微笑着,走向你
      每一步
      都跨过无穷
      每一秒
      都遇见永恒
      ……

      完结替第二篇文打个小报告:数值奴隶也是批着科技的皮讲爱情。基督山伯爵式复仇攻X寻求自由的高功能数字人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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