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逃生，生存还是繁衍》干易

3、第 3 章

　　下课回到家中，俞南脱鞋换衣，沉翼看他面色不好，上去将他搂在怀中，问：“怎么了？好累的样子。”

　　俞南颓然摇头，他刚才竭力摆出了平生所有的凶狠，将安训斥得好大声地哭，连那几个刚欺负过安的大男孩都不忍心，上来为安求情，俞南这才作罢，又惩罚安晚上八点之前都不准吃饭。

　　绝对不能让安这样无原则地依赖自己，俞南想，他有些脱力地趴伏在沉翼紧实而温暖的胸口上，好久都没动弹。

　　“你先去洗个澡，我很快就把晚饭做好，有你喜欢吃的鱼。”沉翼柔声道，他照顾俞南快一年了，刚开始是因为他身体弱，病多，现在则渐渐成了一种习惯。

　　“嗯！……嗯嗯！”被沉翼催促好几次，俞南才依依不舍离开这温暖的怀抱，感觉好多了。
　　.

　　俞南懒洋洋泡在木桶之中，热汽氤氲在周围，终于给他苍白的脸抹上了一丝红润。

　　他闭着眼睛慢慢放松下来，鼻翼翕动，就闻到了一股熟悉的花草香味，不用睁眼，他也知道沉翼今天又进林子里巡逻了，顺便采了一把白芷兰花回来给他。

　　抬起手，熟稔地往浴桶旁边的木桌上摸去，果然，好大一束新鲜采摘的野生白芷兰，带着藤蔓，茂盛树叶中抻出一朵朵吐着嫩黄心蕊的小白花，很香，但是刺儿多，容易扎手。

　　俞南微微睁眼，斜睨了下手中的白芷兰，就重新闭上双眼，嘴角浮起一层嘲讽的笑容。

　　这可能是他和沉翼之间最大的一个误会，但他从来不想解释。

　　一年前，俞南的母亲还在毗邻濒岛的另一块大陆上，那里被无数变异诡人攻陷占领，政府、学校、工厂、农田，到处都充满了和人长得一模一样的诡人。

　　这些诡人，刚开始还被撕咬得七零八落，但吃了足够的人血肉后，全恢复成了原来模样，甚至比原来还要强壮，它们虽然没有意识，却对未感染的人有极强的敏感度，见到新鲜的躯体就扑上去不管不顾全力啃咬，实在太过危险。

　　母亲艰难打听到濒岛，据说只要能到那里，就能彻底安全，她深夜带着俞南驾驶一搜破烂的渔船，一直向北开，三天三夜风雨颠簸，渔船也散架成了几块舢板，终于，他和母亲的舢板被风浪推到了濒岛的沙滩上。

　　俞南又饿又累又困，身上被鱼咬了无数伤口，再也顾不得许多，躺在沙滩上昏了过去，等他醒来，母亲已不在身边。

　　其实俞南先前就隐隐察觉，母亲在驾船离开前，已经感染上了病毒。

　　他醒来后，攀着海边悬崖进入濒岛周边的密林，吃些奇奇怪怪的野果，喝着清晨凝结的露水，勉强挨过了两日。

　　直到一天傍晚，他被巡逻的沉翼和沉立发现，俞南下意识狂奔逃命，那两人就在后面追赶，他们对这一带地形十分熟悉，不一会儿就轻松把他逼进一片灌木荆棘从中。

　　沉立开枪想把他干掉，外人对濒岛来说不是个危险就是个麻烦，一丁点儿好处都没有，枪响，却被沉翼踢飞了准头。

　　沉翼把他带到树林中一处供值守巡逻休憩的木屋，他瑟缩在角落里不住发抖，沉翼蹲在他面前，看他手里紧紧拽着满把带刺的白芷兰花，有血顺着指缝沁了出来，捏着他的手掌想叫他松开。

　　俞南被枪声吓得痉挛，手根本撑不开，这把野花草是他极度紧张时揪住的，根本感觉不到痛，布满伤痕的手早被海水腌制泡胀，爬山崖时又重新将血痂刮擦开来，现在，双手已紫红烂成一片，丧失了触觉。

　　“你喜欢这花儿？”沉翼尽量温声问他。

　　俞南压根儿听不清他在说什么，起初只惊吓地摇头，后来感觉面前这人没什么恶意，又拼命地讨好点头。

　　“那也不能这么攥着，手都流血了。”沉翼将他的手拢在掌心中，焐热，终于打开手掌，拿出了那些荆棘野花。

　　至此以后，沉翼一直以为他喜欢那些花儿。

　　想到这里，俞南抿着笑把手中白花一朵朵揪下来，泡在水桶里，他对这些花儿无感，可这个误会还算美丽，再说，白芷兰的花有消炎止痛的药用效果，用来泡澡效果不错。

　　白花黄蕊散在水中，随着水波荡漾，五色碎光中，俞南的身体起了某种反应，他已太久没有自！渎，随着身体放松，药香环绕，他深吸了口气，手慢慢沿着腹部摸下去。

　　记忆像流水，一时堵塞不住，又顺着思维自然而然流淌。

　　后来呢？后来沉翼给他食物，他就跟沉翼走了 。

　　沉翼先是带着他寻找母亲，几天后，果然在树林中搜寻到了母亲，她已经变成诡人，沉翼一枪干掉了那个非人非鬼的东西，将他带回了家。

　　再后来，俞南病了很久，说胡话，发烧、丧失意识和部分记忆，沉翼就这么一直照顾着他，两个月前，他才彻底好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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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砰砰砰”，浴室敲门声把俞南惊得从木桶中跳起，身边激荡出一大片水花，“谁？”俞南下意识问，随后又松了口气，还能有谁？

　　“是我，”沉翼好像也察觉到了什么，答应一声后又沉默了几秒，“别洗太久，当心着凉，出来我给你修下头发。”

　　濒岛没什么人讲究发型，大多数人为了方便都走两个极端，要不剃光，要不留长扎起来，沉翼自己就干脆留着头长发，任它长到一定长度就再也不长，永远都用不着剪。

　　只有俞南例外，沉翼每次都不厌其烦给他修得不长不短，扎又扎不起来，还得常常修。

　　俞南从浴室里出来，赤着脚，用一条薄薄的亚麻毛巾松松围在腰间。他的身材在这末世颇不受欢迎，沉立就经常取笑他一副弱鸡模样，逃命都会被踩死那种。

　　大家更喜欢强壮健康的体魄，甚至女人，都以内里温婉柔媚，身体却强悍健壮、能跑能跳能打架为美，因为只有这样，生存和繁衍才能获得更大的可能。

　　不过现在……，俞南低头看了下自己，还算基本满意，虽然身板还是小小的，细胳膊细腿，不过皮肤被热气蒸得发红，又覆了层薄薄水光，看起来至少健康。

　　他抬头看对面的沉翼，感觉他盯自己的眼光都有些发直，身体动作也僵硬了许多，俞南不是傻瓜，他能感受到沉翼对自己的欲望，俞南本人无所谓，就算对他这一年来精心照顾的回馈也可以。

　　他经常不经意间作出一幅任君采撷的模样，暗示沉翼随时可以动手，但奇怪的是，关键时刻，沉翼倒守得跟贞洁烈妇似的。

　　俞南觉得好笑，大大方方裸着上身坐在沉翼面前的椅子上，他腰间的围巾更松了，估计沉翼从上方就可以一览无余，沉翼却呼地一声，用一领宽大的旧衣服裹住了他。

　　咔嚓咔嚓，沉翼熟练地替他剪新长出的头发，俞南的头发是柔软的自来卷，带着点天生的棕黄色，沉翼喜欢将他头发剪到齐耳，然后别在耳后，正好露出几缕发梢打着卷儿缠在他白得透明的耳垂上。

　　“明天我还陪你练枪吧？”沉翼边理头发边和俞南聊天。

　　“不了。”俞南深吸了一口气，这个男人身上有令他着迷的味道——强烈的荷尔蒙混合着草木荆棘的味道。

　　“为什么？”

　　“懒得练，总脱靶。”

　　俞南身体太弱，还怎么吃都吃不胖，沉翼也替他发愁，担心有一天真遇到紧急情况怎么办？至少要能自保吧！只好先教他些轻型枪械射击，也得亏沉翼才有这个条件，随时能拿出足够的枪和子弹供他练习，他却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沉翼有些生气了。

　　他揪住俞南额前一缕刘海，唰地一剪刀下去，细小发丝飘落，俞南闭上了眼。

　　“总脱靶那是练少了，多打几枪不就得了？”沉翼弯下腰瞪着他，严肃到甚至带着些训诫孩子的口吻。

　　俞南摇了摇头 ，将碎发抖搂干净，再睁开眼睛与之对视，沉翼就一下愣怔住了。

　　俞南的眼睛极美，是那种烟波浩瀚中的嶙嶙水光，睁大眼睛无辜瞧人的样子特别魅惑，轻而易举就能把人笼住逃都别想逃。但这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沉翼看不得他这双眼。

　　俞南初来濒岛时，沉翼曾看过这双眼睛里所有的风景，恐惧、惊惶、迷惑、乖顺、天真、感激，……每一个眼神都像把这孩子剖了开来，里面有风，有云，有山水，有星星月亮……让人看得见尽头，想也想不到尽头。

　　但，自从沉翼当着俞南的面一枪将他母亲头部打爆，揽腰将昏迷过去的俞南带回家中，再等他醒过来时，那双眼睛里就什么都没了。只剩下一双瞳子，漂亮得像阳光下透着五色十光的琉璃珠子，但那里就，什么都没剩下。

　　俞南看沉翼盯着自己的眼睛变得深沉，故意轻轻张开了嘴，嫣红的嘴唇湿润润的，嘴角还有一丝粘液。

　　沉翼倏然捂住了他的双眼，又些慌乱地站起身来，转身，边收拾剪刀边说，“吃……，吃饭吧。”

　　晚饭是俞南最爱吃的炖鱼汤，沉翼炖了整整两个小时，又加了若干奶酪和蘑菇，乳黄浓酽的汤把热气都敷住了，用小勺挖开一块，才冒出冉冉蒸汽。沉翼誓要将俞南喂胖喂壮，这几个月来下了不少功夫研究这种味道好营养价值高的菜品。

　　俞南却用碗将汤盛了，捡了两快肥硕鱼肉，将刺儿细心挑捡干净，放在炉灶边上煨着，让沉翼晚上八点以后送去学校给安吃。

　　“干嘛不自己去送。”

　　俞南笑笑不说话，想起什么似的又叮嘱沉翼不准告诉安这是俞南老师给带的。

　　沉翼问为什么。

　　“教会他如何生存下去比那些没用的感情重要得多。”俞南道。

　　沉翼不语，两人默默地吃肉和蘑菇，喝汤，良久，沉翼开口道：“明天就是青鱼节了。”

　　俞南手里汤匙抖了一下，连汤带菜就喂偏了一半，烫得他呲牙嘶嘶，嘴角全是油渍。

　　沉翼好笑，拿起餐布替他抹嘴。

　　在孤岛里待久了无聊，居民们开始想些有的没的日子庆祝玩耍，青鱼节就是其中之一。

　　这天的主要内容是庆祝粮食和猎物的丰收，全濒岛的男女老少都会赶来参加，摆起长桌，放上丰美的食物和酒，大家开怀畅饮，尽情狂欢。

　　不过青鱼节最重要的环节并不仅是庆祝丰收，它也是岛上男女追逐求欢，尽情□□的日子，这一天，岛上男女可以用各种手段，吸引到自己喜爱的异性，不论是一见钟情还是日久生情，不论是露水情缘还是天长地久，只要那天你情我愿，当晚就可以找一处喜欢的地方——交！配。

　　自从病毒爆发，人们渐渐失去了原来的婚姻和配偶观念，在这种特殊的时代，所有人的原始欲望开始勃发，人们希望找到优质而健康的配偶，生下具有强大生命力的后代。

　　在所有男人之中，沉翼绝对是濒岛最优秀的匹配对象，这不仅在于他结实精壮的身躯，聪明灵活的头脑，更在于，他是个对A病毒免疫的人。

　　虽然还没有科学证据证实该种病毒的免疫是否可以遗传，但在人们心中，具有这种免疫力的人理所当然比普通人高级。

　　俞南已经不止一次听过岛上老人们在背后议论沉翼，有的甚至开玩笑说他是濒岛最优秀的种马，都希望自己女儿能和他配对，生下优秀的孩子。

　　已经有无数双眼睛在背后盯着沉翼，这其中，最出挑也最高调的当属那个女人——颜镁。

　　俞南见过她，她是个健硕美貌的女人，力气大得能徒手掐死一条鬣狗，身材高挑，和沉翼站在一起简直天造地设。

　　她曾当众挑逗沉翼，要和他□□，沉翼没有迎合也没有拒绝，只是默默离开，引起众人哄笑，没有人会认为那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因为在大部分人意识中，这两人的气场和荷尔蒙都无比般配。

　　强大的男人寻找健硕的女人，优秀的基因搭配另一个优秀基因，生出完美的孩子，才是个完美的结局。

　　这世道，学会如何生存远比那些无用的感情重要得多，俞南不禁冷笑了一下。

　　沉翼怔，问他：“你笑什么？”

　　俞南笑，“没什么，明天可是个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