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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改】 ...

  •   晏小山从西山归来,马鞭一扔朝东院去。
      路过结了冰的池塘,他心血来潮用石头掷出个洞,水下有鱼,差人抓一条放在木盆里,准备端给阿若看。
      东院静悄悄的,除了两个扫雪的粗使婆子,再没见什么人。
      阿若背身躺在床上,腰间搭着一条薄毯,不知是屋内太热还是做梦了,一脑门的汗。
      晏小山一屁股窝在了脚踏上,伸长了手臂把阿若扒转过来。风霜凛冽皆不见,眉目间柔和缱绻,半支起身子,俯亲过去。
      一路快马加鞭,唇是凉的,阿若睡梦中挣了挣腿脚,一开眼,便是晏小山那双俊目。
      “郎君……”
      “嘘!”
      晏小山踢掉鞋,爬上了床。
      “太冷了,阿若帮我暖暖吧。”
      双腿交缠,进则攻,退而守,无声之战,莽着一股劲。
      婠姒端了吃食到了门口,一见十六橡根铁棍似的立在那,退了回去。
      这一觉睡到太阳西斜,冬日天黑的早,守门婆子早早点了灯烛,挂在廊下。一片灯影憧憧,屋内透着一点光,阿若借着这点亮,半拄着身子敲敲床。
      十六抱刀侯在门外,他耳朵灵,一听到声响叫来婠姒。
      阿若散着发,披着晏小山的狼裘,撇腿坐着,内里躺着晏小山。他一双长腿露在外面,水袜未除,隐约有些汗臭。
      绾姒举了个灯烛近到跟前,阿若眯了眯眼,绾姒回身对女婢们道:“都不用伺候了,下去罢。”
      “茶。”
      阿若嗓子哑,捧着绾姒倒的热茶,小心嘬着。
      “女郎可是要食饭?”
      “先热着罢,等郎君起来再用。”
      阿若把茶盏给她,抱紧了狼裘下了地来。
      晏小山的狼裘又暖又大,阿若穿着拖曳在地,只行动间露出嫩白的脚趾。她脚步极轻,走到案边,用拨针划拉两下香炉,香料沁人心扉,阿若觑眼深吸,然后把那香炉倒扣于案上。
      “女郎!”
      绾姒急急过去,拽着阿惹的手,再三查看没被烫伤,才松了口气。
      “你急什么?”
      阿若睨她,眼尾轻扬。
      绾似把那香炉拿过去,倒在了养着兰草的花盆里,又添了土埋了埋,再回来,瞧着阿若抵手支颌,对着床上的晏小山出神。
      “现今怎么样了?”
      绾姒回道:“人被太师带走了。”
      “带走了?”
      “是,还是太师亲自下的令,看样子,也不准备为难。”
      “谁跟你说,不会被为难?”阿若嗤笑。
      绾姒垂首:“是奴愚钝,不过太师亲自看了伤处,夫人也惊着了。”
      晏无道身居高位,后院理应美人环伺,可他却只有袁氏一个女人。
      袁氏出身陈郡,晏无道不见得多喜爱她,尚且相敬如宾,如今却为了一个清林观出来的奴婢,袁氏烦心的日子只怕在后面呢。
      “母亲替田大娘求情了罢。”
      绾姒随即明白过来。
      “所以女郎才让田大娘好生待那女婢?”
      “你说,这是母亲的意思还是田大娘泄私愤?”
      “自然是夫人的。”
      阿若微微一笑,扶着案几慢慢起来,走到床边半俯下身子,一缕发丝垂到了晏小山鼻尖。
      “去把饭端来,郎君该醒了。”
      晏小山把裹着狼裘的阿若抱在怀里,她恹恹的,一身没骨头似的,晏小山夹一片羊肉,才吃半口,还要嫌上面沾着菜叶香料,剩一半就进了晏小山口中。
      绾姒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盛汤的手稳稳当当,倒是到了十六手里呲哇乱叫直说烫手。
      “你看,这就是做女婢和侍卫的区别。”
      晏小山伸手指点了十六,阿若一眼横来,看得十六一哂。
      “十六的意思,是妾还需劳烦日理万机的将军喂食。”
      “这是应当的,”晏小山用长了青髭的下巴蹭了蹭阿若的脸,“阿若代我服侍母亲,后院诸多事宜也需阿若处理,让我伺候阿若有何不妥?”
      阿若躲在晏小山怀里偷笑,少顷,露出憋红的一张娇颜。
      “不怪十六,今日起的早,是妾犯懒了。”
      晏小山心头一热,握住阿若的手,勾唇轻笑:“那就让我伺候女郎一回罢,十六,去烧水!”
      言罢起身,把阿若送回床上,去和十六烧水了。
      不同于室内的温暖,一阵冷风刮过,晏小山脸上的笑容不见。十六也敛了神情,一脸正色。
      “将军,太师命十四带了个女婢回府,是从清林观出来的。”
      “又是清林观?”晏小山奇道,“这清林观什么时候成两仪殿了?”
      “听说陛下病了,太后为此还责罚了皇后。”
      晏小山往前行了几步,看到廊下灯烛被吹的摇摇欲坠,停下了脚步。
      “陛下宣我明日进宫,你说是陛下早已算好了今日,还是天遂人意?”
      “明日太师不上早朝不去凤阁,将军不见得能面圣。”
      这时有女婢端了木盆过来,正是晏小山给阿若打鱼的那盆。刚捞上来还活蹦乱跳的鱼,这会儿动也不动,女婢说换过水了怕是不行了,是否还要给阿若看。
      晏小山摆手:“杀了罢。”

      紫薇殿内琉璃宫灯把大殿打的通亮,一卷鹅黄帘帐下,齐王在用茶,而殿内中央则跪着一名內侍监,正陈述今日总总。
      太后侧首看向齐王。
      “郯儿可作何想?”
      赵郯用杯掩住唇边冷笑,再放下杯时,已是满面愁容。
      “太后明鉴,晏无道连夜进宫丝毫不顾天子威仪,他眼里可以没有齐王,但不能没有大家和太后。”
      “后宫是后宫,前朝是前朝,晏无道尊的是皇帝,不是哀家这个后宫妇人。”
      “但您毕竟是太后,”赵郯起身敬拜,“太后永远是陛下的母亲。”
      太后眼里稍显得意。
      “郯儿心里有哀家,哀家知道,只是,安平伯比不得太师,他家的荫庇都是前朝的了。”
      拿前朝的恩泽讨本朝的恩惠,太后已是宽厚仁慈,还下令命人厚葬温庭,可知安平伯不过虚衔,与晏无道大有不同。
      赵郯自是知晓其中内情,当初叫人把温庭抬去给安平伯,不过借此向太后讨个说法,太后见到人了,不能当什么都没发生,必须得做些什么。
      “晏无道目中无人,今日死的是温庭,明日呢?还有什么是他不敢的?”
      “听说太师差人告假吏部,不如你去瞧瞧?”
      温庭虽死了,但死了就是死了,安平伯再闹,也不敢闹到晏无道那去。赵郯废了一番力气,不过是还想着户部为他所用,该做的太后已经做了,接下来该如何,齐王应有了主意。
      赵郯起身叉礼:“多谢太后,臣告退。”
      赵郯出了宫门再不掩饰一身的阴翳,冷凝着脸走得极快,袍裾让他甩出了残影。
      直到上了车架,才敲碎手上的扳指,散了一地的翠玉震得车厢也跟着摇了摇。
      太后自己对付不了晏无道,便拿他当刀子使,死一个温庭确实不可惜,可惜的是晏无道全然不把皇位放在眼里。
      只要还是如今这个局面,他晏无道依旧稳稳当当坐在太师的位置,无人可撼动。
      赵郯眯了眯眼,敲车辕差侍卫拿来一个手炉。
      侍卫撩开车帘:“殿下,回府还是……”
      “去清林观。”
      清林观死了人,已被京兆尹封了,虽是如此里面的人还是好端端的。
      玄贞留在自己的春室,女婢伺候她洗脸梳头,又拿来一套广袖道袍,束上冠,又是冷冷清清濯濯正气的女冠。
      赵郯玩弄着玄贞的拂尘,他坐着,玄贞站着,他觉得可笑,眉峰如刀,嘴唇平仄,看人极为悚然。
      “玄贞,本王曾要你入王府,你不肯,说王府不如你这清林观来的自在。可如今清林观却遭此劫难,你待如何?”
      春室燃着的檀香安神凝气,玄贞身上更是一股沁人心脾,她抽出拂尘,芙蓉面上坦荡之气,倒是叫人生出一些不舍。
      “殿下是要舍了玄贞?”
      玄贞此刻瞧不出半分夜里的妖媚惑人,言语间更是一派豁然,眼下卧笑,眼里却半分笑意也无。
      “玄贞只求殿下给个痛快,留个全尸,至于这观中诸人,如何处置但凭殿下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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