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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改】 ...

  •   宜秋宫内,一条冗长的影子投映在殿门上,太子妃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尖叫,晕倒在地。
      太子刚刚迈出承恩殿,典膳局局丞上告:太子妃身边的內侍监溺死了。
      太子远望宜秋宫,想起太子妃不久前差人请他去用膳,那內侍监是太子妃身边的老人了。
      “查!给孤查!”
      太子妃已被暂时搁置在偏殿休息,而那正殿之内,尸/体悬挂殿中,一头长发披散,却掩不住此人的丽容。
      清林观的玄贞女冠,因温庭而投缳自缢,痴情女子上穷碧落下黄泉,安平伯因其一片真心不再追究过往,今晨已下葬胭脂沟。
      然而本该入土的玄贞却被人挖了出来,吊在了宜秋宫正殿之上,看她眉目如生神色安然,似乎只是睡着了。
      太子身侧的內侍监惊叫:“这……这……今早谢少詹事亲眼所见,这不可能……这不可能啊……”
      太子厉声喝道:“闭嘴!”
      他铁青着一张脸,满目阴磔,一把将尸体从上面扯落。就听嘎嘣一声,原本就折了的颈骨彻底断了,玄贞那颗漂亮脑袋,骨碌碌滚到了窗下。
      忽然风起,吹扇着窗子,玄贞闭合的双目自眼角眼尾开始渗血,似在控诉她的冤屈,但没人在意了。
      內侍监吓得跪地大叫:“殿下息怒!殿下息怒啊!”
      太子猛地回头,抬脚踹翻了內侍监:“叫什么叫!来人!把他拖下去斩了!”
      东宫已是闹的人仰马翻,太子命人即刻封了宜秋宫,让太子妃暂住良娣的宜春宫。至于玄贞,扔进乱葬岗,连着她那颗头,喂荒郊野狗。

      魏敏躺在侍妾怀中,乍闻此事,顾不得温香软玉,一个挺身爬起来。
      “你说什么?”
      跪着的亲随道:“清林观的玄贞被人挖了尸首,吊在了宜秋宫大殿内。”
      魏敏赶忙披衣穿鞋,可穿到一半,又按住了侍妾服侍的手。
      “谢弼遗呢?”
      “谢少詹事怕还不知情。”
      魏敏沉默片刻。
      玄贞之死今日传遍京城内外,如今突然出现在东宫,怕是齐王已经知晓清林观之事与东宫脱不了干系。他早前以为谢弼遗的谋划漏洞百出,不过假亦真时真亦假,由不得齐王不信。只是谢弼遗还是太年轻了,晏无道晏小山这对父子,一明一暗,把网织的密不透风。
      亲随看魏敏一直没有示下问道:“左相,太子传您速速进宫,您可是还有疑虑?”
      魏敏交代亲随:“若谢弼遗什么都不问,就让他速速回府,如若问了,你便如实告知罢。”
      谢弼遗要是想明白了,还能保下条命。
      魏敏进入丽正殿,太子正支额抵案,看样子像是睡着了。新提拔上来的內侍监低声提醒:“殿下刚刚从宜春宫回来,太子妃受惊过度殿下多有心焦,左相不如稍候片刻。”
      “多谢提醒。”
      魏敏一拱手,挑袍入内。
      太子却没睡熟,他不过怒火中烧心有疲惫,这会儿合眼休憩,听到脚步声知魏敏来了睁眼看来。
      “左相来了。”
      魏敏下拜:“臣参见太子殿下。”
      太子倦怠地摆手,“起来吧。”
      內侍监给魏敏斟茶,又妥帖地退了下去。
      太子抬了抬眼皮。
      “左相听说了吧。”
      魏敏双手端着茶,恭敬道:“臣已听说,还望殿下息怒。”
      “呵,”太子撇抹冷笑,眼里更是罩了一层寒霜,“赵郯胆子可真不小,竟敢买通孤宫内內侍,把那女冠吊在了太子妃殿内。”
      魏敏看着手中的茶汤,袅袅青烟还氲着茶香。他嗅了嗅道:“殿下以为,齐王如此张狂行事,只是有太后撑腰么?”
      “你是说……”
      魏敏颔首。
      “陛下如今身体抱恙不理朝政,太后桎梏后宫不得干政。原也没什么威胁,真正把您拖出来直面齐王的,只有一个人。”
      “晏无道……故意让晏小山把军报呈给我。”
      “是故意,也不是故意。”
      太子闻后,眯了眯眼。
      魏敏嘬了口茶汤。
      “他确实让晏小山帮了您,但也帮了齐王,他不偏袒任何一人,殿下,您还不明白么?”
      晏无道入凤阁首辅后,排除异己祸乱朝政,即便如此,皇帝从未有除掉他的想法,即使他已经威胁到皇权。
      齐王与太后联合,是他不能拉拢晏无道,太子亦然。晏无道如此有恃无恐,若不是有陛下的意思,怕是不行。
      太子深深睇视魏敏,心知他既肯说此话,便是有了对策。
      魏敏放下茶盏,把太子的那盏也拿了过来,重新添了茶汤。
      “如今太子妃受惊,殿下不如求陛下允太子妃亲眷入宫。”
      太子妃出身渤海高氏,其父为安东大都督,太子妃多年不得见父母亲人,不如趁此机会重修亲情,以示天家恩泽。
      “只是殿下,您务必记着,此事与您无关,只需指派个人就是了。”
      太子想到了一人。
      魏敏敬上茶汤,淡淡道:“谢弼遗。”

      如魏敏所猜,谢弼遗没有听亲随的话回到府中,而是留在了宫门口。
      內侍监按照太子的吩咐,放他进东宫来。
      宫殿巍峨,灯火如昼,夜里的冷风像刀似的刮破脸皮。谢弼遗进宫前特特脱了外袍,只一身中衣,寒风瑟瑟中穿行而过。
      丽正殿前的砖如镜面一般,映照出他青白脸色,白日尚未干透的碎雪到了夜里又变成碎冰,跪在上头犹如跪在砧板上钻心刺骨,到了后来,整个人更是颤颤巍巍,歪到一旁。
      小內侍提醒道:“谢少詹事,您可得跪好了,否则太子见了,还要斥您不守宫规。”
      谢弼遗从未修习武功,身子不能同武人而语,他自知若是此刻倒在这里,才是前功尽弃。
      殿内,魏敏正与太子弈棋,时已一更,魏敏撂子拜谢。
      “殿下高瞻。”
      內侍监得命,宣召谢弼遗进殿。他挺直了腰背,缓步走入殿内,突如其来的明亮,晃得他睁不开眼。
      “臣,拜见太子殿下。”
      太子命他抬头。
      內侍监把灯烛举到他眼前,刺得谢弼遗流下两行清泪。
      “小谢,”太子在宝座上不无遗憾地叹气,“你可知罪?”
      谢弼遗呼吸未滞,许久缓和气息,一双眼清亮坦荡。
      “殿下,臣不知,还请殿下示下。”
      太子蓦地抬眼,把手边的茶盏推下去,摔成碎片。
      “谢弼遗,你挑动孤与齐王不合,是为一罪!太子妃因你受惊,是为二罪!你还敢说你无罪?”
      谢弼遗顿首表述忠心:“殿下,臣惶恐,臣死不足惜。”
      太子怒斥:“还不肯说!谢弼遗,玄贞被指认是孤派在齐王身边的人,孤看你确实该死!”
      谢弼遗仰首看向太子,沉声道:“殿下!臣与玄贞女冠并无私交,既无私交,如何合谋?望殿下明鉴!”
      太子闭眼,不欲再说,他随手一挥,內侍监传召宿卫,交代他们把谢弼遗拖出去。
      “魏敏!你监刑。”
      谢弼遗一路被拖到崇教门,东宫十卫早已分立两侧,腰挎横刀手持棍棒,噤若寒蝉。內侍监给魏敏搬了张胡凳,谢弼遗则被塞住了嘴踢趴于地,四肢被死死压制,连头顶也压住一棍,不能动。
      太子说他该死,却也没说到底死还是不死,又派了左相监刑,內侍监估算着这人不能打死。
      他看向魏敏,关切道:“左相,劳您坐在这儿了。”
      魏敏笑了笑,从凳上起来走到谢弼遗身前,捋了捋谢弼遗散落的额发。
      “这棍棒下去,可不轻,一会儿把嘴绷住了,这看热闹的可多了。”
      谢弼遗掩下目中冷意,这里里外外的,太子、齐王都想看戏,晏无道特特授了他堂课,他也不好辜负了他的深意。
      魏敏直起身子抄手长叹:“谢弼遗,念你一心为殿下,殿下特饶你不死。只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现谪去你东宫少詹事一职,为辽东县刺史,谢恩罢。”
      内侍监高升而喝:“打!”
      棍棒犹如千金锤,重重落在谢弼遗身背,他那被四分扯开的手臂虬结起来,额上青筋暴起,汗如雨下,手指扣着地面,逐渐划出血痕。
      夜半三更,沉闷地击打声在此刻无比刺耳,可是在有些地方,有的人却觉得无比顺耳。
      赵郯脸上的阴云散开,缓缓吐出浊气,将案上的茶汤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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