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皇宫开酒楼》林慕亦

19、第十九章

　　向秋霜一回头，就看见赵漪芸朝着他们的方向走来。

　　她今儿个穿了一件淡黄色长裙，袖口上绣着粉色牡丹，银丝线勾出几片祥云，风一吹下摆裙角轻轻摆动。黑柔顺的长发被盘成了漂亮的发髻,几缕碎发披散下来,带出几分飘逸灵动，看得出来是精心打扮过。

　　相较于上次见面，赵漪芸的气色似乎好了很多。白嫩如玉的脸蛋上，涂抹了胭脂，两腮的绯红像刚开放的一朵琼花。

　　她脸上带着笑缓步走来，先是看向向秋霜，继而落在楚墨轩的手上时有过些许的惊讶，一双柳叶眉微微挑起。

　　“向姐姐，你怎会在这？”

　　被人撞见，向秋霜有些尴尬，准备开口解释时，赵清辞突然出现，眼带笑意朝着赵漪芸打趣道。

　　“漪芸，你怎么走得这么快？你轩哥哥又不会跑。”

　　话音刚落，他就看见了站在楚墨轩身边的向秋霜，有些好奇。

　　“向姑娘，你也在这儿？”

　　向秋霜轻轻点了点头。她在眼前两人身上来回扫了一下，这才猛然回想起那日赵漪芸口中的二哥竟然是赵清辞。

　　不过经过一番接触，向秋霜发现赵清辞的行为举止和他的外表简直大相径庭，外表看上去是读书人的温文尔雅，但说出的话做出的事情却有江湖人的一股洒脱之意。

　　赵清辞见她一脸呆愣地看着自己，忍不住笑了。

　　那姑娘此刻只着了一件白色内衫，头发散开在身后，鹅蛋脸素净白皙，不着一物。莫名让他想起那句，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只是此刻少了几分血色。

　　被人这么盯着，向秋霜这才想起自己身上的衣服，脸色有些尴尬，想要回屋寻见衣服。正当她欲离开时，楚墨轩解下自己的外衫，披在了她的肩上，又慢慢为她系上扣子。

　　楚墨轩的动作极为娴熟轻柔，看向那女子的眼神中也尽是缱绻。低头凝视着眼前这张脸，向秋霜只觉得呼吸有一瞬间急促，心跳速度急剧上升。

　　而在一旁的赵清辞看来，两人就像是一对恩爱多年的夫妻，再回想起刚才进来时两人脸上都带着明显的红晕，一定是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他侧过身子看向一旁的赵漪芸，嘴唇紧抿成一条线，犹如石化一般杵在原地，脸上带着不可置信，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流落出几抹失意。

　　赵清辞在心里叹了口气，其实明眼人都看得出两人之间有些不对劲，那暧昧的气氛简直比屋里的檀香还要熏人，更何况心细如尘的赵漪芸。

　　这么多的兄弟姐妹里，他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赵漪芸。父亲本就重男轻女，再加上身为庶出，赵漪芸从小就不得父亲宠爱，只能跟着张姨娘住在偏院中，无人问津，处境落寞。

　　如若不是那年初冬，他在竹林练剑时恰好遇见这个小丫头，她都要差点以为她是府里某个下人的孩子。那时候她只有八岁，长得又矮又瘦，手上还提着一个大木桶，在雪地里摇摇晃晃地行走。

　　他那时候潜力练剑，并未预料到这大雪纷飞天，竹林里竟会有人出现，一个不小心那剑差点就朝着从旁边走出来的赵漪芸刺去。

　　不过还好他及时发现，待他收回剑时，那小丫头手里的桶已经劈成了两半，里面的木炭掉落在雪地上。小丫头人则跌坐在雪地里，捂着胸口，一脸惊恐地看着自己，似乎也被这剑气给吓着了。

　　“阿娘的木炭！”

　　圆滴滴的眼睛里有委屈，愤怒还有不甘，看得他胸口一窒。他忍不住探究，那么小的年纪怎么会有那么复杂的眼神。

　　赵漪芸爬起身子，将木炭一块一块拾起抱在怀中，继续往前走，在雪地上留下一深一浅的脚印。

　　自那之后，赵清辞就开始寻探那小丫头的消息，得知她就是父亲和某个侍妾的女儿后，他便凭借自己正室之子的身份和关系对她们母女多加关照。

　　那小丫头刚开始还倔得很，说什么都不肯接受他的特殊照顾，直到有次她被侧室的几个孩子污蔑偷东西，被父亲打了几鞭关进了柴房。赵清辞每天都偷偷给她送吃的，还给她上药。没想到那小丫头居然忍者疼，喊了他一声二哥。

　　后来慢慢得她也就愿意跟他多亲近说些心里话了。这样下来，两人的关系也越来越亲密。

　　只是这丫头从小心思就重，遇见楚墨轩不知是幸，还是不幸。如果当初不是自己非要拉着她去参加什么游园会，她又怎么会遇见楚墨轩这个闷葫芦。

　　从十三岁到十七岁，已经整整四年有余。那枚楚墨轩亲手作画的风筝，至今还挂在赵漪芸房间的墙上，画纸早就黄旧残破，只剩下孤零零的骨架，就像她最后的倔强。

　　“咳咳......”赵清辞捂着嘴轻咳出声，主动打破这古怪的氛围。

　　楚墨轩斜着眼睛看了他一眼，语气有些不悦，“你来干什么？”

　　“没事就不能来找你了，我来你这儿讨顿饭吃！”赵清辞推了推赵漪芸，见她不动，便一把搂住赵漪芸的肩膀，继续说道，“再说了，漪芸这么久也没瞧见你，今儿个咱们好好聚聚。正好向姑娘也是熟人，不如一起！”

　　而此话一出，楚墨轩的眉毛皱得更深，忍不住扶额。他又看了看赵漪芸，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悠悠地望着自己，他不知该如何解释，便只能用实际行动告诉她。

　　自从车祸后，在这个朝代醒过来，他便拥有了原主的部分记忆。而在记忆深处，时常会出现赵漪芸这个名字。后来见到赵清辞，他才知道这赵漪芸就是他的妹妹。而且她和原主之间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他不知道原主对眼前这位姑娘是什么样的感情，男女之情或是兄妹关心，也许是想念却不能靠近的纠结，又或是明知对方心意却无法回应的痛苦。

　　原主的那些情与义早已随着那些藏在锦盒里的书信烫上了昏黄的印记，埋在了秋天的梧桐树下，无人知晓。

　　他占用了原主的身体，继承了他的身份，却不能回应对方对原主的感情。因为他有自己喜欢的人，想要保护的人，有了她眼里便再也容不下其他人。

　　赵漪芸见状，一扫眼里的落寞，将手中的纸盒放到桌子上，深深吸了一口气，用尽全力微笑着说道。

　　“既然轩哥哥现在还有事情，那我就改日再来吧。轩哥哥，这是你最爱的杏花酥，赶紧趁热吃！”

　　说完，赵漪芸便就转身离开了。

　　看到赵漪芸孤单瘦弱的背影，向秋霜的心里五味杂陈。

　　脑中一遍遍回想起赵漪芸的落寞，以及刚才楚墨轩旁若无人的缠绵温柔，这才反应过来，合着自己是被当成挡箭牌了。

　　她沉下脸色，看都没看楚墨轩一眼，从两人身边擦肩而过走向屋内，将门砰地一声给带上了。

　　只剩下二人吃了一鼻子灰。

　　隔壁书房内，赵清辞拍了拍楚墨轩的肩膀，连连叹气，语气里有几分戏谑，“没想到九王爷也有马失前蹄的时候啊！”

　　“我看边境最近有些动乱，要不我向皇上请奏，命你带兵前去镇压，或者在那驻扎几年？”楚墨轩推开他的手，脸上看似在笑，话里却丝毫没有笑意。

　　赵清辞的笑意瞬间垮了，自知比不过眼前这只老狐狸，三言两语就能戳中人的痛处。

　　他装作毫不在意地拍了拍手，“算了，王爷您自己去吧！我还想着多享受几年呢，再说了，要是我这万一出事了，你姐姐可怎么办？”

　　楚墨轩头疼，也不知道原主姐姐到底看上了赵清辞身上哪点，非得要死缠烂打嫁给赵清辞。这赵清辞的名声可是风流在外，燕京城的贵族小姐们哪个没有受过他的撩拨，结果他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为此，楚墨爵还特意找他们姐弟二人商量了一晚，结果也没商量出个结果。

　　不过楚墨轩也没抱希望，谁人不知道楚熙雨是出了名的刁蛮公主，行事夸张，性格风风火火。虽有牡丹之色，但今年二十有一，至今未能婚配。其实前来提亲的人不是没有，只是都被她给吓跑了。

　　有次他国使者前来提亲，结果她表演了一场舞剑，那剑差点就刺到使者的喉咙。自那之后，再也没人赶来说亲事。

　　后来楚熙雨机缘巧合下遇到了顾清辞，开始对他展开猛烈的进攻，但赵清辞哪肯那么快成家，一直欲拒还迎的。两人一直推推拉拉，到现在也没个定数。

　　只不过今年赵老将军六十了，估计赵家这些子辈的婚事都要落下来了，怕是燕京城很快就会有一桩轰动全城的婚事了。

　　“她自己的事情我们做不了主，不过你的事情我们还是可以看看的。”

　　“行啦，我也不和你打岔了。我是想告诉你，那边已经有所察觉，再不快点，我们的计划又要被打乱了。”

　　赵清辞回到位置上，抿了口茶，润润嗓子，神情突然变得严肃，语气里有些焦急。

　　楚墨轩神情凝重，指尖在桌上轻轻敲打，提笔写下一个字等字。

　　赵清辞看着自己纸上的字，有些疑问，想要开口询问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优柔寡断。他们二人从小一起长大，亲如手足，楚墨轩的行事作风一向快准狠，怎如今变得如此瞻前顾后。

　　莫非有什么隐情，正当他想不通的时候，脑海中又突然闪过向秋霜那张苍白的脸。

　　“该不会你是在担心向姑娘吧！”赵清辞猜测着，说出自己心中的想法。

　　“现下是关键时期，没有十足把握，自然不可不可轻举妄动。”楚墨轩握着笔的手一顿，继续低头做字画。

　　“行行，都听你的！过几日就是老爷子寿宴了，你可得来凑个热闹啊！”

　　走到书房门口，赵清辞还回头看了楚墨轩一眼，刚才是他看走眼了吗？

　　画上的女子不就是向姑娘吗？只是那衣裙看起来有点奇怪，根本不似这儿的款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