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8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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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团子在海面上打了三个水漂。
燕宁小跑回来，拾起匕首，插进鲨鱼肚子里一划，恰好让季淮和晴蓝看见是她“杀”了胭脂鲨。
季淮用拂尘撩开挡路的枝丫，苍白的大掌牵着晴蓝的小手，不知是不是晚间光线使然，他的黑眼圈更重了。
“宁宁，”他的目光落在死不瞑目的鱼身上，“你在做什么？”
燕宁拍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尘：“有点饿，刚杀了一条鱼，准备烤来吃，呵呵。”
“师姐！”晴蓝显然对她的人形很感兴趣，靠近两步，却闻到浓郁的血腥味，清丽的眉眼皱起，小手捂着鼻子。
季淮给燕宁上了个清身咒，把大徒弟洗濯得香喷喷，然后问：“这是何物？”
“鲨鱼啊。”
季淮迟疑，他方才嗅到了淡淡的龙气，莫非传言中龙族再现和这条四腿鲨鱼有关？
“你杀的？”他问。
“呵呵呵呵。”燕宁干笑，没否认。
好歹局部是她作案的嘛。
季淮手指一点，金光自指尖钻出，探查燕宁的经脉状况。可惜他失望了，燕宁的火毒依旧刻在骨头上，想来这一战属于超常发挥。
他低头对晴蓝道：“你师姐单挑金丹巅峰的凶兽，都是由于为师教导有方。”说着，他将一枚青玉瓶用气推给燕宁，瓶中丹药可纾解强行冲脉所带来的裂痕。
燕宁没感觉身上哪条经脉裂了，不过还是吃了一颗，又怨念道：“师父怎么一直没有来找我呢？”
季淮轻咳一声：“金契只有生命危险的时候才会有感应，那个小树妖对你没有恶意，所以金契发挥不了作用啊，索性我就带着蓝蓝去找冰灵芝了。师父和师妹都是为你的身体着想的。”
燕宁点头：“听着像天地法则的错呢。”
季淮又道：“你与鲨鱼搏斗时，师父不就来了吗？你恢复得这么好，足见平日勤学苦练，师父放心了。”
他仿佛在说，你看我的眼神多诚恳~
“哼，我差点被大鱼咬死，还生着气呢。”
“啊……此事确实是为师过失。”
燕宁手指绞起一撮头发，装出妥协的神色：“这样吧，若是师父收叶小浪做师弟，我就不生气了。”
季淮惊讶：“你们甚为投缘嘛。”
燕宁笑笑：“他很聪明，徒弟笃定他会有大作为的，师父莫让明珠蒙尘呀。”
“那他在何处，怎么不来亲口和我说？可是你自作主张了？”
“他……喝多了，在洞里醒酒呢。”燕宁转移话题，“师父要不要来两碗？”
说罢，未等季淮回答，她就把先前不得已丢掉的酒捡了回来。
季淮瞧见上头的“松醪”二字，奇道：“他没有人脉，这酒从何处得来？”
这问题问得就有点尴尬了不是。
燕宁泰然自若编瞎话：“他人缘好，嘴巴又甜，来郊游的修士们送的。”
季淮点头，察觉小徒弟许久没说话，垂眸望去，只见晴蓝死死盯着鲨尸，神情有些异样。
季淮心道不好，忙说：“宁宁，你先去洞里陪他吧，收徒之事等那孩子醒了再说。”
“那师父？”
“这鱼有些蹊跷，我和蓝蓝去海里找它的巢穴，看有什么线索。”
燕宁算算刚才的时间足够叶小浪游回洞穴，季淮进海里也不会发现什么，便点头应好。她把酒坛放在地上，去找小木舟，顺便捡起断了金线的珠子揣在怀里。
小木舟摇摇晃晃往海雾中驶去，燕宁划船不够快，季淮等得有些急了，出掌推了一把，舟尾画出一列八字涟漪。
浓雾将他们与燕宁隔绝开，季淮道：“蓝蓝，吃吧。”
晴蓝双目已变为无边无际的暗色，迫不及待爬上胭脂鲨的尸体，鼻尖耸动，檀口轻启，一缕清甜香气，被她尽数吞进嘴里。
失去香气的胭脂鲨悄无声息碎成一抔灰烬。
季淮上前搂住晴蓝，摸摸她的后脑，脸上是勉强的笑和化不开的忧愁。
燕宁回到叶小浪的宝库内，发现洞穴主人还未回归，便坐在棋局旁等待。
等待的时光最是无聊，燕宁拨弄了两把棋子，突然想起之前揣走的《狼王毒妃狠狠爱》，便掏出来研读。
修仙界的书本都是夜光的，方便阅读，燕宁兴味盎然翻开第一页。
这本书讲的是狼王和蜘蛛精的虐恋故事。蜘蛛精原本是雪狼国的舞姬，和狼王春风一度后，成为他的床伴。
一番没羞没臊又酸倒牙的剧情之后，狼王的恶毒表妹设计陷害，让蜘蛛精砍掉狼王的右臂，狼王把蜘蛛精在城墙上挂了三天，然后蜘蛛精带球跑，跑到自己的舔狗——犬妖洞府中。
犬妖说：“他只不过断了一支手臂，可也践踏了你的爱情啊！”
蜘蛛精说：“你这么温柔，能不能把你对我的感情，化为对我们的祝福呢？”
“温柔吗？半条命换的。我想，爱一个人，不打扰是最后的温柔吧。”
“不！不要说这样残忍的话，我不是世界上唯一一个对两个男人动心的女人吧！”
……
燕宁眼睛有点痛，是欲罢不能，痛并快乐着的那种痛。
不愧是称霸书坛一千多年的言情天后孟璇仙子，写的文字永远这么带劲。
她曾以一己之力，导致犬族风评被害，被他族以“舔狗”“撒狗血”等名词嘲笑了多少代啊……
燕宁舔舔嘴角，猥琐地后翻一页，看见白茫茫一片封底。
“下面呢？”
怎么刚到精彩时候就没了！
蜘蛛精还没当王妃呢！
标题欺诈啊！
“你说对修行有碍。”男童恹恹地在她背后说，“结果在这偷偷看，骗子。”
燕宁啪一声合上书页，回头笑道：“你变回来啦！”
叶小浪叉腰：“嗯嗯嗯！”
燕宁又伸手朝他的脸伸去。
叶小浪快速躲开：“哇！不许捏！”
“不捏，摸一下行吧？让姐姐摸，姐姐给你买好吃的。”
叶小浪犹犹豫豫道：“那你下手轻点。”
燕宁触碰到他的脸，两种感触截然不同，龙形只是冷冰冰的魂体，热乎的小黑脸蛋才是真实的。
“好啦！”叶小浪窘迫跑开，“你答应的，要给我买哦。”
“我一言九鼎。”
“那你把书还我。”
“这……不一样！”燕宁抱起胳膊，“这种故事都是编的，随便看看打发时间罢了，你们年纪小，万一当真了怎么办？”
“爷又不是笨蛋，蜘蛛精会吃老公，这里不吃狼王，一看就假，谁当真啊！”
“重点不是这个……”燕宁扶额，“算了，仙魔界的常识以后姐姐再慢慢教你。”
说完她愣了一下，类似的话仿佛细柳对她说过。
叶小浪背着手视察自己的宝物：“说要跟你回去，我家财万贯，拿什么东西装啊？”
燕宁对他扬扬手中储物袋：“有这个足够了！”
叶小浪的家当居然比她自己的还多，燕宁心道，传说里龙就喜欢趴在闪闪发亮的宝贝上，所言非虚呀。
她踌躇了片刻，问：“叶小浪，我想，是不是你一旦受到致命伤害就一定会变成龙呢？”
叶小浪茫然地挠挠头：“啊？可能是吧。”
燕宁又道：“据我猜测——不一定对，你的龙形只是一种魂体，所以难以控制变形，而你的魂体是完整附在菩提树上的，所以大家想要探查你的原型时，只能看到实体的菩提树，看不到魂体的龙。”
叶小浪似懂非懂：“所以……我平时没有龙气，上次被大鱼咬了，所以才会泄露喽？那时候大鱼还没腿呢。”
燕宁思忖：“关于这点……把你的符咒给我看看。”
叶小浪把符咒递给她，原本厚厚一沓只剩下几张了，为了杀鱼他险些倾家荡产。
燕宁的指腹划过符纸：“上面的朱砂是……”
“我的血。”
果然，这便能解释他画的符咒为何强劲得不符合炼气期的标准了。燕宁点头道：“我想，大鱼变得那么厉害，是不是因为咬过你？”
叶小浪睁大亮闪闪的眼睛。
“我突然能够化成人，也是因为咬了你。”燕宁指向他衣服上的一点红痕，当时她咬了叶小浪一口，那点血已经被水泡成粉色了。
叶小浪极为稀奇地低头看自己的身体，忽然抬头道：“那你要再来点吗？”
“不要，万一多生出两只手呢？”燕宁果断拒绝。
她俯下身，望着叶小浪的眼睛，叮嘱道：“我见过便罢了，以后拜入无妄剑宗，不要让别人看见你的龙形，也不要让别人知道你的血很神奇。”
叶小浪不解：“为什么？”
“既然有人费尽心思用菩提树掩盖住你的本相，一定有他的道理，况且……如果你是世上唯一的龙，却修为低微，还拥有特别的血液，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明白吗？”
想来小孩子听不懂太复杂的分析，她又道：“先前你也听到了，唐诗可想要捉龙放血的！”
叶小浪不屑道：“就她？爷笑了。”
燕宁轻敲了个爆栗：“答应姐姐！”
叶小浪捂着脑门：“好啦，我答应你。”
燕宁朝他微笑，唇角略显苦涩。
如果可以用菩提树雕琢身体，容纳失去皮囊的魂魄，那她是不是也可以塑造一个细柳的树身呢？
她总觉得细柳还存在着，不是活着，也不是死了，而是存在着。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8话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