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 21 章 ...
-
藏书阁建在一座单独的山峰上，阁楼巍峨古朴，气势恢宏，据说是抚仙宗的开山祖师爷吩咐人建造的，往后无数先贤前辈往书阁中增补当世书籍玉简，传世至今已有万年。
须眉子领我到了一间静室，室内放着一张小几和一张蒲团，另有堆得满满的古籍书画和几十箩筐的玉简。
我感激道：“多谢长老替云儿寻了这么多古籍玉简。下回云儿过来，给长老带几斤沧浪峰弟子食堂的烤肉，请长老收下。”
须眉子的这点爱好还是我无意中发现的。
此刻的长老喜笑颜开，慈眉善目地道：“这怎么好意思呢，我不过是举手之劳，薛云你有空多来和我喝喝茶就足矣。”
“现在的修士啊，一个个只顾着钻研道法，怎么打败别人成为更强，一点也没有耐心和老人家说话。”须眉子感慨着，长长的胡须不时乱颤。
我顺遂地应着，在长老走后独自开始翻阅静室内的典籍。
我找记载修真界野史和正史的典籍不为别的，就是想看看有没有关于“长陵”这个人的踪迹。师尊修为已入化境，半步仙人，无端梦魇定不是寻常事，莫不是有什么征兆？
修真界的几十万年的历史里，真有这个人也说不定。
须眉子为我寻来的书简太多，我花了一天一夜整理出每个阶段的事迹，又将人物传记和事件记载分开，这其中除了记录历史事件的，长老还掺杂了不少修真界名门前辈的修炼心得和游历游记。
我在静室又过了两个月，其间修为停滞不前，师尊找不到我派遣了童子过来。
我将回话转告童子后，又回了静室。看着满满当当没少多少的书简和秘籍，我有些头疼。
‘干脆别看了吧。找这么久也没见有这人，不如去修炼。’
心魔百无聊赖的鼓动我，看也是跟着我这么久被憋坏了，“你再这样下去，不光到不了金丹期，就连你的师妹师弟也要赶超你。看他们到时候嘲笑你你要怎么办！”
我蹲了下来拾捡着地上的册子，脑海在认真思考心魔说的这个事实，内心里有些动摇。
“那我把人物传记看完。”
“这样就好了。”总归看了那么多天。意外的是，这些虽然不是功法但也有增长阅历的感悟。
就好比众所周知的，灵根越单一修炼越快。殊不知原来修真界开拓之前本不分灵根，诸族都是混沌灵体，以不同的传承各自修炼成圣。
很多修真大能的修炼瓶颈，也尽数在玉简中有记载突破的办法。
万年前，那是个传奇的年代，万法通天，修真界元婴满地爬，化神多如蚁，炼虚合体为基础，大乘渡劫随时随地升天成仙。
随着修真界末法时代的萧条，至今灵气外溢，延缓消迟，还要防备着界外物种的窥伺。
我收起一个玉简，正要去拿旁边一个，却不小心碰到了一摞有轻微禁制的玉简。这成系列的玉简瞬间倒塌在我的腿脚之中，我连忙捡起拍灰，谁知手里的玉简上久远的禁制“噗”地一下弹开了。
“呼呼。”这玉简在吸入我手中的灵力后，竟然自发被我神识读取。
“咦？”
这是一摞抚仙宗建立时的开宗祖师爷的修炼手札。
每个玉简都是这位祖师爷一个修为阶段的心得和修炼故事。
这位名叫“纯阳子”的祖师爷，画风新奇，为人幽默开朗，仅在开蒙时就寻到了自己的道，他去过很多地方见过万丈红尘、阿鼻地狱，甚至还和当时还存于修真大陆的魔族交往过。
其中在祖师爷化神期时，记录了一位下凡送机缘的神仙的故事。
“吾化神时，不安于室；喜身外化神，魂魄出窍游历世间。”
“吾之师尊不喜我外出，常关吾禁闭。吾便留守肉身在洞府，令魂游天外。”
“一日，吾在瑶山与果老善人共品瑶山酒。醉中忽见一银冠白裳的窈窕仙君从天穹降身而下，君手持天神笏板，身平目慈，周身金光柔和，令吾难忘怀。”
“仙君见我，不惊不讶，莞尔一笑置。”
与祖师爷过目交集的仙君，就是当世仙人。
祖师爷不知仙君怎么会看得到他的魂魄，见到仙人后酒立马醒了一大半，上前纠缠之。
祖师爷道：“小人是下界修真者，敢问仙人来何处？”
神仙找那果老善人亲切问候，顺道要了一坛果酒。回身看到魂魄，奇异笑道：“吾往上界九霄，你可曾听闻？”
祖师爷大惊，九霄，难道是凌霄之地？那处天界比寻常飞升的地仙所在界面还要高的多，莫不是遇到了真神！
“吾并不为吓汝。凡人魂魄出窍，常恐灵光被邪魔妖道捕捉进补。你却不怕，很是有趣。”神仙饶有兴致的看着祖师爷，眉眼温润。
“不如对饮？”
她将玉色笏板换到手弯处，屈腿坐于瑶山天池的石凳边，姿态闲适不慌不忙地与果老善人、祖师爷对饮。
一番畅饮，能醉仙人的果酒也被饮尽。果老善人先行袒露肚囊在趴卧中睡去，祖师爷魂魄也醉得不清，视线模糊地望着对酌中颜色未改、侃侃而谈的神仙。
祖师爷浑浑噩噩地拱手钦佩说道：“仙人本事高，酒醉人，却不醉仙。仙人当乃世上不醉仙也。”
“你也不差。”神仙笑笑，她走到果老身边替其盖上一层柔光庇护，又来到石桌前将满坛的果酒拎起，对祖师爷道：“若世间总是你这般有趣的人，吾辈守护人界和长生秩序，也值了。”
仙人笑笑，抚顶，赐下一团灵光。
祖师爷感到一阵从内到外的舒畅，血管伸张，血肉充盈。可他的魂魄也没能支撑太久，远方的□□在召唤灵魂回归，他倔强地问道：“仙人，仙人能否告知姓名？我有登顶飞升成神之心，以后去凌霄宫中寻仙人感谢您赐的玄机，再一起喝酒？”
那神仙也不吝啬，一手持笏板，一手拎酒坛，大方道：“吾？吾叫长陵。”
“若有机缘，你可寻吾，吾们再论道。”她在瑶山麓顶消失，飘渺如清风，耀目如旭阳。
一见难忘。
“难怪，原来她就是长陵。”一位不存于修真界，只在天宫里的神仙。
我暗自琢磨，师尊难道梦到的就是这位不醉仙？
我不信邪，大能者的梦境有预示性。可师尊的表现也不像长陵想要告知修真界要有什么事情发生，反而更像师尊和不醉仙有不清不楚的纠缠。
这个“不清不楚”让我郁闷。
我另外又翻遍了祖师爷之后的修炼游历的心得玉简。
终于在最后一册“渡劫期”玉简记事中，发现了凡尘界最大的一次变动，魔族被分隔出修真界，独成魔界。
而当时济世的神仙就是长陵帝君。
已死了三万多年了。
祖师爷虽然在那次浩劫中存活，但原先的宗门师兄弟姐妹和长辈全数牺牲，他追求的逍遥自在道途也因巨变断了。祖师爷用剩下的两千年的寿命创建了抚仙宗，积极维护修真界和凡尘秩序，广收徒子徒孙。
他在处理好一切事务后，寻了个洞府，最后一次灵魂出窍，魂归自己追求了一辈子的人世，肉身坐化为尘埃。
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①
念及过往，悲也，幸也。
-
我并没有去质问师尊，您是否也在入梦时魂魄出窍遇到了神仙？
长陵死了三万年，不论如何都不该是我去碰触和随意嫉妒的。至贤者，大爱世人，所谓众生道，舍身忘我。
册子最后随着禁制破解，光焰一灭，在忽闪间一个女子的身影从电光火石间闪灭、消陨。
她就是长陵。
我不免心灰意冷。
我薛云卑劣苟且才得一世重来，若是又逼得师尊失望透顶，岂不是比狼心狗肺欺师灭祖之人更可恶？
我每每想要放下，内心告诉自己眸焱已不会出世作乱，师尊不会拿我如何了……我要将师尊当作一生之长看待……
可我的心却常常悸动，难以忽视师尊对我的特殊，欣然往复。况且我发现了师尊并不是那般无情，她难道有自己的苦衷？
师尊有梦相思，求不得。
我也身陷囹圄。
爱恨难全。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第 21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