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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分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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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一阳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一时愣住。
分散搜寻过后,几个任务者不约而同地回到了客厅。看到林落卿两人,几人停下了窃窃私语的交流,就那么直勾勾看着沙发上的周与深。
片刻,老板娘环抱着手,没有看林落卿,而是朝着沙发扬了扬下巴:“现在怎么办?”
斯文男人说:“现在快午夜了,还回筒子楼过夜不太现实。”
一是没有周与深的准话担心离开触发什么死亡规则,二是其他人都在公寓的情况下,担心自己走了会错过什么线索。
学生模样的女生低低地抽了口气:“所以,我们今晚要在这里睡吗?”
短发瞟了她一眼,懒得搭理:“在这里过夜我没意见,但是我猜你们应该也没谁能胆子大到在这种地方安心睡觉。”
老板娘挑眉:“你的意思是?”
短发干脆地道:“留两个人守夜,防止意外情况,还能互相提防,两小时一换。怎么样?”
这样的要求还算合理,众人都没有意见。
几人就分组的问题纠缠了片刻,许一阳原本下意识想找林落卿一起,可惜的事,当他说起时,却听到对方回答:“我不参加。”
他这话本身就没有压低,斑秃男第一个跳起来:“不参加?你还想不干事就睡?你当你来过这房子一次就了不起了?!”
林落卿莫名地看着他,纠正道:“在这里我不会睡。”
斯文男人生怕这两人又吵起来——或者说斑秃男被少年气得再次跳脚,及时把话题拉回来:“好了,不来就不来吧。剩下的三男三女,那……”
“那我和他一组。”短发女子忽然开口。
许一阳一脸懵:“……啊?”
短发收回指着许一阳的手指,重复道:“我和他一组,你们随意。”
说是随意,剔除这两人后,剩下的四个便按照性别被两两划分到一组。
……
许一阳是在半夜两点被人晃醒的。
接过老板娘的班,他放轻步子来到客厅,便看见他的值班伴已经在那里等着他了。
短发脸上看不出多少被人从梦中强行叫醒的样子,精神头非常好。
两人年纪不同,性别不同,性格不同,甚至互相连名字都没报过。此刻一人捡一张单人沙发,两两相顾无言。
林落卿早在众人守夜开始前便离开去了厨房,打算一个人待过夜晚的时间;此刻客厅除了他们俩,便只有周与深仍旧不省人事地趴着。
这个时候,连街道上的车辆都走得差不多了,四周一片毫无生命力的寂静。
许一阳摸了摸胳膊,最终没忍住打破道:“诶,你为什么要选我?”
短发骗过头:“嗯?”
许一阳只得重复了一便:“昨晚守夜组队的时候,你为什么要选我?”
就好比昨天白天,对方提醒他女学生那一番话只是为了套免费劳动力一样,善意甚至都没怎么掩饰。
可在昨天之前,他们分明还不认识。
短发听了,挑眉道:“我要是说,因为你特别像我认识的一个人,你信吗?”
许一阳听着这莫名熟悉的台词开头,心里一凉:“像谁?”
短发勾唇道:“我弟弟,亲生的。”
许一阳:“……”
对不起,是他想多了。
许一阳心里默默道歉,复又问道:“我和你弟弟长得很像吗?”
有血缘关系的人容貌多少会有些相似,可眼前的短发女子五官和他相比,除了都是两只眼睛一张嘴,便找不到任何长得像的地方,和何况短发的亲弟弟。
短发说:“我说的是你们很像,什么时候说你们一定长得一样了?”
许一阳愣了:“那我们……是哪里像?”
短发:“气质。”
许一阳:“?”
“你们浑身都弥漫着一股子傻白甜气息,”短发拖着下巴,笑吟吟道,“让人看着就觉得你们被骗了还会帮对方数钱。”
许一阳:“……”
……
卧室。
女学生和老板娘并肩躺在席梦思之下。
女学生刚刚换岗不久,就直接睡了过去。
老板娘独自在床上辗转反侧,终于爬起来去了厕所。
按下冲水键,老板娘打了个哈欠,拧开水龙头,被水温冻得打了个哆嗦。
她伸手在镜子上抹了两把水雾,眯着眼看了看自己那一头鸡窝,关上水龙头,便准备离开。
老板娘握住门把手,刚想转下去,电光火石间却忽然想到:她用的是冷水,镜子上怎么可能有那么多水雾?
这样的念头来得错不及防,且越思考越是细思恐极。
老板娘心头陡然一凉,不敢深想,直接摁下门把。
把手转到尽头,然后出人意料又情理之中地不动了。
老板娘心跳瞬间漏了一拍,而后剧烈跳动起来,几乎要窜出嗓子眼,把左手也搭了上去,一起转起了把手。
“噔——”
“噔——”
不锈钢把手一次次被转到尽头,门锁却始终巍然不动。
老板娘疯狂拍起了塑料门,朝外喊道:“喂!外面有人吗?快过来给我开门!!”
她没能喊几句,一股阴冷的气息骤然攀上她的脊背。
老板娘没敢回头,拍门的手砸得通红,她慌不择路,直接上脚往门上狠狠一踢:“有没有人啊?!快过来出事了!!”
一只手搭上了她的肩膀。
老板娘被冻得一个激灵,腿一软,直接蹲下身,疯狂地抖着身子,试图将那只手甩开。
肩膀上那只手纹丝不动。
老板娘躲避不成,重心不稳摔在地上,后背狠狠砸上冰冷的瓷砖地面。
她倏地瞪大眼,看清了那只手主人的模样。
那人睁着眼,眼球像是被人挖去了,眼眶里一片漆黑,毫无生气地注视着老板娘。
是周与深。
再往下看,那人身下空荡荡的。
老板娘浑身都僵硬起来,冷汗顷刻间浸湿了整件衣服。
那是……
鬼啊。
……
第二天,天空刚刚泛起鱼肚白。
斯文男人打了个哈欠,朝身边的斑秃男道:“行了,现在天亮了,危险系数会小很多。把他们叫醒回筒子楼吧。”
斑秃男没有应声,但却站起身来,用行动表达了自己的意愿。
斯文男人看得清,斑秃男这样的,说得好听是强势,说得难听是好面子,偏偏自己又没有足够支撑他面子的能力,所以常常和其他人发生冲突。
反之,只要不故意激他,这样的人其实非常好拿捏。
两人齐齐走到房门口,拍了拍房间门。
片刻后,其中一扇门打开了,走出了上一班被换下的短发女子。
然后是许一阳和女学生。
斯文男人看了一圈:“都来齐了?”
女学生颤颤地举了手:“当老板娘的大姐不在,还有……”
许一阳皱了下眉,忽然大步跑向厨房。
他穿过橱柜,看到落地窗前两天身影,不自觉松了口气,小声道:“你醒啦?”
林落卿闭了一下眼,视线有一点点花。他没怎么在意,“嗯”了一声。
许一阳看着他眼里掩饰不住的疲倦,忍不住出声:“你昨晚没睡好吗?”
“不是。”
“啊?”
林落卿站起身,扶着墙壁缓了好半晌:“我没睡。”
许一阳一愣:“你是担心睡着后没有防备吗?如果是这样,你其实可以和大家轮流守夜的……”
“不是。”
许一阳又茫然了。
林落卿没有解释。
他不是担心。
只是不能。
两人这边正安静着,外面却忽然传来一声撕裂般的尖叫:“啊——!!”
许一阳被刺得耳膜疼,他揉了揉耳朵,下意识看向身边那人:“要去看看吗?”
林落卿松开手,稳住身形:“走。”
……
浴室的门正对着房间门大开着,哪怕不靠近都能闻到其中浓烈的血腥味。
女学生跪坐在地面上,牙关不住地打颤。
其他人则分散站在房间里,视线都望着浴室的方向,脸色各异。
“滴答——”
一滴血砸进浴室的地面上。
浴室里已经淌了一摊血。
梳妆镜下的橱柜门不知被谁拉开了,柜子里面塞了一个人。
用一个来形容其实不准确,这一点从能被塞进柜子里就能知道——那个人被分尸了。
碎骨,血肉,四肢堆叠在一起,挨挨挤挤,最靠近外面的地方则放了颗脑袋。脸上的五官扭曲着,黑发从头顶一直垂到下巴,发丝都缠绕得乱七八糟,发尾滴着血。
一滴又一滴的鲜血顺着发丝滴落在地,像是无声泣出的泪痕。
斯文男人是唯一一个走进浴室查看了的,但同样没敢克服心理压力去把那堆碎尸刨出来,只是盯着那颗脑袋观察了片刻,方才给出判断:“这张脸,应该就是那个老板娘。”
女学生哽咽着,颤声道:“大,大姐她……怎么就……”
“谁知道她是哪里惹到了这里的鬼,我早就说了,这房子不正常,晦气!”斑秃男吼了一嗓子,眼球不住地轻震,“再不然,就是有人贸然打了这屋子里原本的人,才捅出了篓子,结果报应到别人身上!”
许一阳皱着眉,心里一阵气恼。
林落卿背靠着墙,没有回应。
当然就是想,他现在也没多余的力气了,着实不想把精力花费在这上面。
他只看了看柜子里碎成块的尸体,便转过身出了房间,一秒也没多待。
许一阳紧跟着他出来了,正想问点什么,却不想迎面便撞上一个人,原本到嘴边的话瞬间被他咽了回去。
周与深估计是刚醒,眼底青灰,胡子拉碴,却在看到来人的那刻骤然扬起嘴角:“小林?起这么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