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薄之人》狗吐

25、番外三

　　酒吧的工作是不是适合她的李菲并不清楚，但是目前她别无选择。

　　回想大半个月前她对老板的提议嗤之以鼻，现在站在老板面前不免有些觉得脸疼。

　　老板翘着二郎腿坐在吧台前，手里夹着烟上下打量着面前从头到脚缠着绷带的人和她身边又丑又瘦的灰狗。凝眉沉吟半天。

　　最后略带有些嫌弃的说。

　　“半残搭瘦狗，你这样子……那个破碗去天桥底下蹲个一两天比在我这干一个月挣得多。”

　　李菲看了看脚边眼神怯怯的来财，又抬头看向老板，一脸认真说：“真的？”

　　似乎真有这么一个打算。

　　“靠……”老板对吧台后的阿清说道：“这人被一顿给打傻了。”

　　阿清摆弄着手里的杯子，垂眼一脸清冷：“谁让你没事阴阳怪气的。”

　　与其说是被打傻了不如说是被这段时间发生的一系列的事给折磨得彻底心寒了。

　　网上铺天盖地都是她的人肉贴，现实有几个人不嫌恶她的。

　　她这狗操的人生已经翻不了身了，就算老天开眼让她中个五百万的头彩，她依旧笼罩在恶名之下。

　　现在她只想随便找个地方有一天没一天的混日子。

　　老板让她等身上绷带拆差不多了再去上班，不然别人见了还以为是他没良心压榨员工呢，如果在这期间实在没钱生活下去了，可以领着她的狗去天桥下蹲一蹲，多少挣点生活费。

　　李菲拄着拐杖带着来财一瘸一跛出门，老板看着她支撑拐杖佝偻的肩背，掐灭了手里的烟，意味深长的说：“从接到警察电话到网上的帖子再到被人围攻，怎么看都像是有人在背后故意搞鬼弄她，你说她知道吗？”

　　“知不知道都没差，要钱没钱，找人没人，生存都快成问题了能怎么办？”

　　。

　　究竟从什么开始烟酒相伴，整日醉生梦死，成为别人口中的疯狗，其实连李菲自己都不太记得清了。

　　好像是在来财被她连累差点被人杀掉做狗肉火锅那天，又似乎是在她出手打人被老板从派出所捞出来之后。

　　那天，她瘸着还没好全的腿从派出所出来，那是一个明媚的晴天，阳光温暖，天空难得湛蓝无云，是一个可以让人心情美好的天气，来往的人沐浴阳光，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

　　李菲一脸茫然看着眼前的灿烂世界，觉得自己苍凉枯朽，与这世界实在格格不入。

　　她怀里依然还保留有来财奄奄一息的余温，全身灰毛因为痛苦僵直得让人觉得扎手，还有越来越微弱的呼吸……

　　“以为给它一个家，结果差点害了它的命，跟着我还不如就当个流浪狗呢。”李菲自言自语第一次说了脏话：“我特妈连只狗都护不住。”

　　委屈，无助，绝望，万念俱灰……

　　李菲哽咽着，眼眶红到发烫，却是怎么也哭不出来。

　　老板叼着烟，把手掌盖到李菲头上，踌躇半天搜肠刮肚才想出一句安慰的话。

　　“你觉得你废物，没用，蠢，惨，但这世上多的是比你倒霉比你苦的人，想想他们你是不是就觉得好多了？”

　　比她更惨的人……是说她还有可能会更槽糕。

　　听了老板的安慰，李菲更难受了。她这随时都可能会做点傻事的样子，饶是老板心再大也不放心她一个人呆着。

　　“那要不我请你喝酒？”

　　“……不会了。”

　　“嗯？”

　　李菲瘸着腿从老板身边走开，留下一句淡漠的话：“我不会再任由人欺负了。”

　　派出所之后，老板再见到李菲是在七天后，这两天中李菲干了什么微信群里都传疯了。

　　曾经追债人对李菲用过的招数，她在那些围攻过她的人身上统统用了一遍，卑鄙、阴险、下三滥、疯狂的报复。

　　凌晨五点半，老板刚刚宿醉，昏昏沉沉的从空无一人的酒吧的沙发上爬起来，裹着一身酒气打算回家，结果半只脚刚踏出门就听到一个声音。

　　“老板早啊，我来上班了。”

　　老板揉揉眉心定睛去看门口蹲着的模糊的黑影，看清人后老板惊楞了。三秒后他忍不住胸口的恶心和胃里的，扶着门框呕吐了起来。

　　就在他脚边不到两步远的李菲赶紧跳身躲开，双手插着兜等老板吐完。

　　几分钟后，老板吐到没力，捂着胃，难受得脸上五官都拧成一团。

　　“你……你还敢出现！你知道那些人正在到处找你……嘶！呕……！”

　　李菲有恃无恐：“我什么都没干啊，只是进了几个微信群，对群里那几个撺掇别人找我麻烦的人下闷棍，以及对他们的家人进行跟踪、恐吓、威胁而已。放心我有经验，没留下证据就算他们报警也拿我没辙。”

　　她淡淡的说着嘴角挂着一瞥微不可见的冷笑。

　　老板紧皱着眉，不知难受的还是因为李菲的话。

　　“说的也是，他们欺负你的时候也没讲什么底线，只是这里现在对你来说太危险了，你离开这里吧。”老板从包里掏出一张银行卡，递到李菲面前：“这面有些钱，不多但应该够你离开这里了。”

　　李菲垂眸看着那张薄薄的银行卡，心中感动又疑惑，她自问和老板非亲非故，论朋友比点头之交好不了多少。

　　之前帮她报警，后来又送她去医院，在她在工厂干不下去的时候收留她，现在还给她钱帮她跑路。

　　李菲没接卡，半开玩笑似的说：“对我这么好，老板，你不会想pua我吧。”

　　“滚！你有什么值得我骗的？图你穷还是图你那张被打得青一块紫一块得脸。”老板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把卡掷到李菲怀里。

　　李菲怂着发出贱兮兮的笑声，心中却满是感慨。

　　“谢谢，不过我想等来财好了带着它一起走，再把这段时间欠你的钱还完。”

　　“不走，你就等死吧，老子要回家了，才不管你！” 老板捂着肚子骂骂咧咧的往大街的方向走，走了几步又转过头对李菲道：“把里面打扫一下准备营业了！”

　　“唉！好嘞老板。”李菲对着老板背影招招手，抬头深深望着酒吧的招牌轻声道：“我是不知道该去哪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