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 10 章 ...
-
星海篇5
经常听别人说“相逢即是缘”，佛教里甚至还有“今生一次擦肩是前世五百次回眸才能换来的”这样的说法，昼神福郎觉得那他跟明暗修吾大概是攒了几辈子的孽缘吧。
他们是在国中一年级隔着一张球网认识的。
同样作为球队里那个“一年级就可以参加正式比赛”的超级新人，像是什么玄妙而不可说的感应，按前辈的形容就是，突然变成豺狼虎豹般死死地盯住对方，眼神互相厮杀的氛围里完全容不下其他闲杂人等。
球队前辈说，不是所有人都能够那么幸运，遇见一个宿命对手的。
那时昼神福郎还不懂，看着屏幕上飞闪的信息捏/爆了手中的牛奶纸盒，只觉得明暗修吾这个暑假比他多长了一厘米还每天特地发三十条SNS提醒他的小人得志嘴脸真的好烦。
像是自然而然到“人饿了就要吃饭”这种不会有任何人觉得奇怪的事，他们从刚开始的排球场上的互相较劲漫延到了情人节谁收的巧克力更多、谁能一口气吃下更多碗的拉面、谁能从娃娃机里抓到更多、谁先进入V联盟、谁先结婚、谁的队伍里先招到了新的好苗子等等等等。
年轻点的时候不小心在路上迎面撞见下一刻分分钟变成冲刺比赛，现在毕竟已经是个稳重的成年人兼靠谱的队长了，已经做不出那种大街上脸抵脸互瞪的丢脸事，出于补偿性，他们开始比娃。
当然，此娃非彼娃。
说的是队里那几个新来的小朋友。
偶尔昼神也会有点羡慕，光来他们仿佛刚好、正正好地生在了最好的时代。被称为“妖怪时代”的他们，竞争激烈到可以称之为残酷的地步，但却是如此让人心潮澎湃，心脏因为过于兴奋而忍不住在发抖。
对于职业选手来说，寂寞或许比残酷更遗憾。
扯远了。
他们刚开始比娃的时候还很克制，无非就是比比谁的队伍先招到好苗子，谁的队伍新人比较多之类的。
直到有次赛休期，他们难得凑在一起，久违地喝了点小酒。
大概是因为上个月罗梅罗正式转来了AD，作为心情舒畅的福郎的对照组，明暗毫无疑问的一败，心情格外不顺，喝得急有点上头的他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突发奇想说要比队里那三小只*的脱单速度。
昼神福郎难道不知道明暗修吾敢这么说肯定是因为他们队里那三个中某一个有了苗头吗？
他当然知道。
但他还是答应了。
原因无他，说的是三个都脱单，就算BJ里有一个看起来就很招花引蝶的宫侑，但只要BJ有被投为注孤生榜单NO.1的佐久早在，明暗就不可能赢——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飞雄好歹在佐久早后面排第二。
不愧是十多年的老对手，隔天酒醒后的明暗回想起昼神福郎那胸有成竹的笑脸，一秒get到了对方的想法，但后悔是来不及了，为了不至于全败，至少要让看起来跟七濑和音认识了那么多年占了先机的光太郎拔得头筹才是。
三个月后——
明暗修吾：“佐久早有女朋友了？？！？？！！！”
每一个标点符号都写满了发件人的震惊和不可思议。
昼神福郎脸上的表情龟裂出一道细缝。
不是他在做梦就是明暗在做梦。他放下手机。
下一秒就被明暗信息轰炸了。
其中不乏充斥着“我之前竟然还在撮合七濑和光太郎”、“被发现的话就完蛋了”的恐惧以及“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佐久早竟然也会谈恋爱了”的怀疑人生。
到最后终于回味过来了什么用非常笃定的语气：“哈哈哈哈哈哈昼神福郎你输定了！”
光发短信还不够，还要特地打电话过来嚣张地重复一遍：“你、输、定、了！！！”
别被昼神福郎那张笑得温和有礼的脸骗了，说到底，他们这群打球的，胜负欲都很强，一旦发作起来就很可怕。
一心只想练球对联谊会毫无兴趣的影山.完全没开窍.打球好快乐.飞雄最近的烦恼：队长的女性朋友好多，但他自己又总是没空去陪远道而来的朋友，所以要我帮忙，稍微有点苦恼【挠头】。
（昼神：那是一对一的相亲约会！！！！）
后知后觉发现牛岛若利竟然是大家族的继承人。
打扰了.JPG
昼神福郎放弃地果断而又干脆。
昼神福郎拍了拍星海光来的肩膀，语重心长：“光来你是我们队最有希望的。”至少不能在BJ三只都完成人生大事的情况下他们AD还一个都没成，那样大概会被明暗修吾嘲笑一辈子的——还会出现“AD绝桃花”的污蔑。
星海光来：虽然不是很懂，但这大概就是在夸我最强的意思吧？
于是拍着胸膛超大声超自信地回复队长：那当然！！
随着时间慢慢过去，鉴于他和明暗之间大大小小的比赛太多了，这件事经过了刚开始的熊熊燃烧的不服气已经变成了现在的破罐子破摔的心态平和。
直到明暗修吾说，他们队的宫侑也脱单了。
昼神福郎：……
昼神福郎：光来，最近有个联谊会，要去哦：）
被忽悠着去过好几次最近终于得到消停机会的星海光来抱着球当即后退了三米：我不去。
星海倒不是像影山那样的不开窍，只是真的没有碰上可以交往的人而已。
仅仅因为“喜欢”这种简单的情绪就克服比其他人要多得多的困难走上职排这条路的星海光来，其实本质上来说是个感性细胞十分发达的人吧。
一定要是因为“喜欢”，真心的喜欢，才会交往。
昼神从星海那糟糕的表达方式中简要概括总结了一下，竟然是讲究“一见钟情”的感觉型选手吗？
昼神福郎“啧”了一下：想过这小子很难搞，但没想到会这么难搞。
本来都已经做好躺平任嘲的心理准备，但昼神福郎在谢粉会上突然发现了一丝生机。
光来的整张脸红得像个熟透了的番茄，拿着油性笔，磕磕巴巴的，“你…你在说什么啊？！！”
面前的女孩子有点懵，好像毫无经验，说因为忘了带签名板，要不签在衣服背面好了——她的表情真的很真挚很无辜，好像确实是不知道谢粉会的隐形规定而不是来无理取闹砸场子的。
然后星海光来真的差点就签了——如果不是被他及时阻止的话。
相比起上了大学以后才正式进入职排的若利和佐久早，光来和飞雄算是很早就开始接触伴随着打比赛会有的商业活动、粉丝活动的前辈了。
光来也从刚开始的不擅应付这些到现在可以勉强算是熟练的程度。所以他不至于不知道，自从发生过某只球队的疯狂粉丝事件后，他们AD队给粉丝签名的话，一般只给小朋友在衣服上签字的机会。
昼神福郎相信星海光来肯定不是故意违反规定，那么就是真的如他说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就脑子一空白答应了…”
灵光一闪而过。昼神福郎试探出声，“光来你认识那个女孩子吗？”
星海光来转过头来，有些不解，“你不是也见过她吗？”
————
那是几年前的事了。
星海光来去X大找昼神幸郎，幸郎说要引荐自家兄长给他认识。
虽然他们现在已经不在同一条路上走下去了，也无法如以前一样站在球场上并肩作战，但这不代表着他们之间的羁绊就这么散了。
相反的，被时光和记忆晕染过的东西总是格外温暖。
因为昨天晚上忘记把闹钟调回休息日的刻点，星海光来早上起早了，连带着路上交通十分顺利的意外加成，他到昼神幸郎学校的时候，苦逼医学生还在上挂科狂魔系主任的课。
虽然之前被昼神幸郎带着走过一次，但星海光来那时完全没有记路。
只是为了随便找个地方坐方便等人——因为刚刚跟昼神幸郎约好了地点，大礼堂是他们最好找的标志物建筑，星海光来迷迷糊糊地跟着人流走进了大礼堂。
进去了才发现好像是在举办什么编程比赛——根据现场的电脑配置猜出来的，屏幕上大大的“ACM-ICPC”星海光来是一点都看不懂，但因为占到了座位，所以也就变得随遇而安了。
场中的比赛热火朝天，键盘被哒哒哒的敲出了连星海光来这种外行人都觉得“我看不懂，但我大为震撼”的速度。
拿到第一名的是三个女生组成的队伍，她们将代表X大参加ACM-ICPC与其他国家的队伍进行比赛。
身为队长的那个女生留着齐耳的短发，戴着圆圆的金色大细框眼镜，被要求发表感言的时候，语气平静地像是毫无感情的挑刺捧哏，但因为音色问题又冲淡了敌意：“来参加这个比赛是因为某人说：女生学什么计算机，理科思维天生就比不过男生，不如转去国文系那种不用动脑子的专业好了。”
她其实一般都不会这么锋芒毕露地跟别人发生冲突，因为人际冲突这种可能会导致多米诺骨牌后果的事情实在太麻烦了。但是听到他用那种高高在上的语气这么跟自己舍友说话的时候，不知名的火气瞬间焚尽了绪方的理智。
只有她知道，舍友是因为家庭原因想要能够尽快挣钱所以才被迫放弃了喜欢的却同时也是家长口中“没用的”文学专业而选了计算机。因为天赋并不在此，舍友学得很辛苦很辛苦，但还是只能勉强拿到一个普通的成绩。最近好不容易鼓起了勇气想要转系，去追求自己真正喜欢的东西，却因为手上准备转系的考试资料被人发现了而受到了冷嘲热讽，他露出那种“果然如此”的眼神：你看我早就说了嘛。
现场观战的可能也有国文系的学生，当场暴起，“放屁！！！”
她站在台上明显也听到了，点了点头，“我也觉得。”
隐性程序宅的中二期过于漫长从国中开始到大学还没结束，绪方遥后来只要一回想起当初自己那些中二发言都社死得能当场给研磨老板扣出一个18mX9m的标准排球场。
“人都有……”她顿了顿，换了个更为严谨的措辞，“大多数人都有擅长和不擅长的事情。我不觉得会解高数题就比学文学的、弹钢琴的、打排球的厉害。反之亦然。”
“但至少不要否认别人付出的努力。”
“女生就不能学好编程，文学系是不够聪明的人才读的，”绪方想起研磨跟自己提过的球场小巨人，“个子不够高就不配打排球，”她深吸一口气，“哪个笨蛋加混蛋规定的啊？”
星海光来一怔，随即感觉到了从脚底涨到耳垂和头顶的某种羞愧。
在他发现计算机编程大赛竟然是由全是女生组成的队伍拿下冠军的时候，虽然只是一瞬间，但心里确实有闪过一丝惊讶——大概是平日里受了“男生擅长理科，女生擅长文科”这些言论的影响。
可这不就像那些因为他凭借短小身材打出超强扣杀的表现而大吃一惊和凭着“个子不够就得去打自由人位置”的刻板偏见向他提问“星海选手为什么选择做边攻手而不是自由人呢”那般无礼和过分吗？
本来人就不该被简单的“男女”、“高矮”、胖瘦”这些标准所框定住——如果那样，这个世界未免也太无趣了。
昼神福郎听完星海光来的回忆，隐约想起来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因为他有跟人约好要提早一点到的习惯，幸郎让他去大礼堂先找那位很好认的白茸茸星海学弟汇合，刚好听见了获奖者发表感言。
但是他对那个女生的脸完全没有印象了。
别说昼神福郎都快忘记这茬儿，星海光来其实也很久没有想起那个人了。直到今天在谢粉会上，在闷热躁动的场馆里，周围嘈杂纷乱，他还是立刻分辨出了对方的声音，跟记忆中没什么两样，一样平静淡然又带着因为天生音色而赋予的一点甜软。跟之前那场比赛时他听见的不甚清晰的由观众席上传来的“因为他很强”的声音完全重合起来了。
昼神感慨，白月光不愧是白月光，过了三四年了都忘不了。
星海：哈？
他有时不太能够理解昼神福郎的脑回路。
“那这么久了你为什么还记得她？还能一下子认出来？”明明现在的她已经留长了头发，也不戴眼镜了。
“因为很酷。”星海光来说。
那时刚踏上职业道路，虽然十分坚定自己的目标，但因为被持续不断的问“为什么”而感到烦躁的自己，觉得那样的她，那种大大方方地、骄傲地、笃定地说人不该只活在别人眼光里的时候，特别酷。
这、这算什么？开窍了还是没开窍？
昼神福郎灵机一动，“如果她去联谊会的话，你会答应我去吗？”
星海光来坦荡到让昼神福郎差点怀疑自己是不是想多了，“去啊。我还不知道她的名字呢。”
但之所以是差点，是因为光来薄薄的耳廓上有着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暴露了内心的激动的一点红晕——他可能自己也没想明白，明明可以直接问那位摄影师的，为什么自己这么期待亲耳从她口中知道她的名字吧。
作者有话说第10章 第 10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