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娑之水（修改版）》楚君梧桐

35、第三十五章

　　“休息多浪费时间，聊事。”向真正迅速端正态度，说道：“那个谢叔叔瞧着比小舅舅年轻，怎么小舅舅叫他哥，叫得那么顺嘴，老师还叫他义父，听着古怪。”
　　“解叔叔大约年长小舅舅十几岁，缝隙人外貌衰老比普通人慢。”
　　“缝隙人还有这优势------。”向真正皱眉：“那以后我老了，你还是年轻的样子？”
　　“有一点差距。”
　　“答得真轻松，基因优势有底气啊。”
　　“干嘛阴阳怪气，我也会老，只是慢一点。”
　　“慢一点？小舅舅有四十五吧，那个谢叔叔最多三十出头，你还说他比小舅舅年长十几岁，里外里差不多三十年差距，等我四十岁，你是现在这样，等我五十岁，你还是现在这样------。”向真正越说越胸闷，喉咙燥得就要窜出火来。

　　“没有那么夸张，你想远了。”
　　“缝-----你们什么岁数开始显老？”
　　“八十岁，九十岁，因人而异。”
　　向真正挥拳捶一下沙发，顾不得手疼，哑着嗓子喊：“八十、九-----我早没了！”
　　“不一定，普通人长寿能活一百多岁。”
　　向真正憋屈得笑出声：“一百多岁，可真不是普通人。算了，不聊这个，头疼！那个谢叔叔什么情况？小舅舅挺不爽他的。”
　　“解叔叔是外公的继位者，缝隙人现在的领袖，所以老师尊称他‘奕父’。”
　　“领袖都要叫爸爸？你外公以前也被称呼义父？”
　　“不是你理解的那个义父，奕是神采奕奕的奕，可解大、光明、美好之意，父为尊为首，是掌控保护一切的代名词。”
　　向真正知道李齐伊身份特殊，没想到如此特殊：“你家这门第-----显赫啊。”
　　“你总这样说话，就不聊了。”李齐伊直言不满。
　　向真正抬手搓搓额头，调整别扭情绪：“对不起，我这是普通人自卑心理作的，理解一下。”

　　烧水壶呜呜鸣叫，水开了，李齐伊冲洗泡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赏心悦目，端起茶盏，邀请萎靡不振的人：“喝茶吧。”
　　向真正接过来，茶温高，不急品饮，问：“老师是缝隙人？还是跟韩齐一样，是普通人？”
　　“解叔叔在夏城有安排人，不过老师是解叔叔的人，我也是今天才知道，他是缝隙人。”
　　“为什么觉得他是缝隙人？”向真正自有考量，想听听李齐伊的分析是否与己相似。
　　“学校的事，解叔叔这么快收到消息，有一种可能，当时有缝隙人在场，目睹全部过程，还看见我和你离开，不确定去向，事后这个缝隙人通知解叔叔，解叔叔来找小舅舅，符合所有条件的人选，暂时只有老师。”
　　“还算有默契。”向真正受挫衰老快慢、门第差异造成的情绪郁结有所纾解，举盏品茗，茶味恰好，饮罢，随手将空盏递给李齐伊，说：“要是没记错，老师高二下学期来的，你九月份进校，大半年时间，是为了你，提前做准备？”

　　“我和小舅舅八月中旬决定来夏城，解叔叔在我们定了以后知道的，我觉得安排老师到学校工作，不是为了我-----。”李齐伊看着向真正，停下来。
　　“继续说。”
　　“可能是因为你。”
　　“理由呢？”
　　“来夏城并不是我和小舅舅的想法，是解叔叔提议的。”
　　“你说过，我在这里，你才来的。”
　　“是，可一开始，我没想过-----再见你。”
　　“因为二二，所以打算一辈子不见我？”向真正承受情绪跌宕类比过山车的效果。
　　“不见面，也许-----你可以自由自在活着。”
　　“什么鬼话？现在我不是自由自在活着吗？”
　　“不一样，我和你在一起，你就不可能真的自由自在。”

　　“你的意思，我代替二二替身的位置，没有自由自在的机会了？有个问题，一直没想明白，既然你和二二从小长大，不说男女有别，一个缝隙人，一个普通人，每个空间都有我，却没有你，就这一个区别，怎么遮掩？”
　　“不用遮掩，空间异化结束前，除了外公和小舅舅，我和二二没有接触过第三人，自然不会有人发现其他空间的你。”
　　“那么多年，没见过第三个人？那个谢叔叔也没见过？”
　　“没有。”
　　“我就说嘛，二二记忆里除了你，还有两个模糊影像，根本看不出来是谁，原来是外公和小舅舅，我问过小舅舅怎么知道二二的，他不肯说，你告诉他的？”
　　“不是，我见到小舅舅的时候，他已经知道二二的事情。”
　　“奇怪-----他通过什么渠道知道的，外公？还是那个谢叔叔？”
　　“不清楚。”
　　“不清不楚真无所谓？”
　　“普通人有句话------。”
　　“难得糊涂，人生在世要都这么想得开，也没多大意思了。”
　　“就事论事，不必事事如此。”

　　向真正记起一些事，说：“不对呀，那次你在海边救我，韩齐来了，他知道你是缝隙人，还有我妈那次，你找我爷爷来，我爷爷也知道吧，不担心他们？”
　　“没必要担心，他们并没有在独空见过我，而且他们是外公的人，不会有问题。”
　　“什么？韩齐和我爷爷是你外公的人？怎么可能？他们见过你外公？”
　　“不需要见面，外公可以意念操控。”
　　“意念操控！”向真正无法想象，惊讶不已：“你是说-----说，怎么操控，直接在脑子里下命令？清醒的时候，还是做梦的时候？”
　　“外公如何控制，我不知道，我使用意念控制会在清醒状态下，对于普通人伤害比较小。”
　　“你控制过谁？”
　　“我很少------。”李齐伊犹豫一下，说：“你和二二。”

　　“我和二二？”向真正一头雾水，蓦地喊道：“意念空移！”
　　“普通人在清醒时，有自主意识，只要不频繁承受大强度或恶意的意念操控，休息一下就可以恢复正常。”
　　“大强度、恶意！伤害大----会怎么样？”
　　“就好像巨子脱水症状比较重，是因为他有潜意识抵抗反应。”
　　“抵抗反应？因为担心顾念念？”
　　“是的，担心还有惊惧情绪，刺激强化了他的意念及身体自控力，当时那种突发状况，我无法针对个人进行调整，越抵抗，反噬力越大，所以他的症状才相对明显，不过没关系，多休息，很快会恢复。”
　　“那----最糟糕是什么情况？”
　　“普通人意念自控力强弱程度有差别，受外力影响不同，会出现不一样的应激反应，你在意念空移后头晕、头痛、乏力、犯困，属于轻微反应，稍微严重点，会出现睡眠障碍、做噩梦、梦游，更糟糕，会诱发多重人格，精神分裂，甚至自毁意识。”

　　向真正震惊之下，胡思乱量：“自毁意识，我妈------。”
　　李齐伊及时打断：“别乱想，意念操控对于缝隙人自身也是一种负能消耗，不会任意使用。”
　　向真正冷静一会儿，说：“外公不阻止你来救我？他肯定不想你出现在独空。”
　　“你家那次，我是瞒着外公的，等他发现，已经在你家了。海边那次，外公明白拦不住我和二二，他同意后，我才带着二二来的。”
　　“看来，外公希望我活着，替身得有备份啊。”向真正终于对自己工具人的身份，产生新的体验。
　　“外公有他的难处，长辈对亲缘晚辈都是一样的，总是过于担心，就像你爷爷，送你到夏城，也是为了尽量让你远离是非。”

　　“爷爷知道我是替身？”
　　“应该不知道，外公不可能告诉他，不过我觉得你爷爷察觉到什么，才会让你离他越远越好，少联系少麻烦，也是不得已的做法，想要保护你。”
　　向真正琢磨李齐伊的话，觉得有几分道理，叹道：“你倒是个愿意理解老人的，显得我特别不懂事。”
　　“当局者迷，别钻牛角尖就好。”
　　“外公为什么不直接意念控制我？我听话，不是一劳永逸？”
　　“你不用控制。”
　　“什么意思啊？我这么重要的人，连被-操-控的资格都没有吗？”
　　“你这人真奇怪，还想让人控制你。”

　　“别答非所问，不是想，就是不明白，简单的事非得弄那么复杂，你不是说，是负能消耗，不能随便用，那外公东一个人西一个人的，他意念能量用不完？还是说，我比其他人难控制，外公年纪大了，能力有限？”
　　李齐伊受不了胡搅蛮缠，直言不讳：“你本来就是听话的，外公在你身上花精力，除了浪费，无用功，什么意义也没有。”
　　“听这意思，我是你的人呗。”向真正心念微动，喜滋滋地逗：“怎么这么肯定，我是你的人呢？认真说，可别想着糊弄我。”
　　李齐伊对付无赖经验不足，只得无奈道：“普通人不能接触多层空间，可基因里存在意念本能，就是似曾相识的感觉，即使你跟二二的记忆不融合，你也会对我有亲-----熟悉感，对于我没有威胁，外公自然不用花心思。”
　　“还是因为二二。”向真正再次确定感情基础的来源，轻松姿态顿时有些萎靡：“你-----和二二，困在那个地方，煎熬吗？”
　　“二二我不知道，我是到独空以后，有比较才有分别，适应新环境的过程，算煎熬吧。”
　　“以前四个人的日子不算熬，人多了倒觉得不适应？”
　　“习惯改变，需要时间。”

　　向真正神情落寞，若有所思：是啊，时间，情感从二二转移到我，需要多少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