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娑之水（修改版）》楚君梧桐

11、第十一章

　　两人一直跑到银沙滩，停下来，向真正对调整呼吸的李齐伊说：“躺下吧，欣赏一下美丽的新月。”
　　李齐伊不知是跑得气喘，还是被向真正矫情之语刺激，猛地咳嗽起来。
　　向真正一手扶住李齐伊的胳膊，一手轻轻抚拍后背帮助顺气，心情愉悦地说：“我的话有那么吓人？至于嘛。”
　　稍咳一会儿，顺过气来，李齐伊挺直腰，挪一下位置，避开向真正的触碰，刚要说话，忽然朝前一步，失声叫道：“危险！快后退！”

　　向真正随着李齐伊的视线望过去，两个十岁左右的男孩在离岸不远的海里打闹，海浪起伏状态极似离岸流，不假思索，快速奔向海边。
　　人类速度无法比拟海水，向真正跑到两个男孩打闹的海岸边，已经看不见男孩们的身影，一咬牙，预备冲进海里救人，突然手臂一紧，被人拽得踉跄后退几步。

　　十五之夜，皓月当空，银光如炬，发生的一切变故，一览无余。
　　只见，李齐伊面朝大海，双掌向上展开，动作的视觉反馈像是托举什么东西。
　　海水仿佛瞬间被巨大力量撕裂，疾速朝两边分开，凭空出现一米多宽的空隙，空隙间显现一条形似传输带的板状水流，两个男孩平躺在水形传输带上，匀速向岸边移动。
　　很快，水形传输带到达岸边，两个男孩稳稳地落在沙滩上，而水形传输带迅速渗入沙粒中，与沙滩融为一体。

　　极致震惊之下，向真正身体动弹不得，目瞪口呆盯着李齐伊去到两个男孩身边，试探鼻息，查验情况。
　　直到身后有声音响起，向真正才略微醒过神来，回头瞧。
　　戴眼镜女人喝醉酒般趔趔趄趄晃过来，语无伦次地胡言：“刚才-----刚才，那----那是-----海水分开----她是人----是----是鬼？”
　　向真正来不及反应，又亲眼目睹诡奇之事呈现眼前。

　　戴眼镜女人猝然被一个水做的圆筒困住，透过水壁，清晰可见女人在奋力挣扎，水壁因为女人竭力反抗浮现水纹荡漾。
　　李齐伊来到水圆筒前，面向女人，水圆筒收缩，女人肢体遭遇禁锢，扭曲静止。
　　李齐伊抬起手，食指穿过水壁，指尖对准女人额头中心位置，持续十秒钟左右，收回手指，水圆筒碎裂，水流坠陷沙地，女人昏迷状瘫软躺倒。
　　李齐伊屈膝半蹲，取下女人的眼镜，起身，一扬手，将眼镜抛往大海方向，一股海水形如一条不断拉长的手臂，腾空升起，勾住眼镜，疾速消失大海里。

　　等李齐伊打完一个电话，向真正尝试发出声音：“你----嗯----有手机了？”
　　李齐伊把手机放回校服口袋，心平气和地说：“小舅舅给的，方便联系。”
　　“回头我也弄个手机，方便联系。”向真正有话学话。
　　“天天见面，不用手机也能联系。”李齐伊一面说话，一面过去再次探查两个男孩，呼吸平稳，未有苏醒征兆。
　　“有不见面的时候，手机方便联系。”向真正搞不懂自己究竟说些什么。

　　李齐伊在离两个男孩不远处坐下，说：“小舅舅马上就到，坐会儿吧，欣赏一下美丽的新月。”
　　向真正此刻方才呼出一口长气，蹭两步到李齐伊身畔，一屁股落地，仰面躺平，眺望圆月，感叹：“我*！以后你要施法前，能不能提个醒，一点防备都没有，太刺激了，对身体不好！”
　　“施法？我又不是巫师。”
　　“你可比巫师强多了。”向真正真心实意夸赞，接着问道：“你对那女的做了什么？”
　　“清除记忆。”
　　向真正一翻身侧卧，单手撑着下巴，微蹙眉，对李齐伊说：“还有这样的能力？那为什么我-----和勇见过你控水，不清除我们的记忆？”
　　“清除记忆对普通人脑部活动会造成影响，一般情况下不轻易使用。”
　　“会变傻？”
　　“不会，记忆会有一些空白，也可能引发情绪不稳定，每个人后遗症不太一样。”
　　“等等-----普通人脑部活动，这说法跟你不是普-----你还真不是普通人！”

　　海滩一侧，传来刺耳刹车声，不一会儿，吴老板和韩凌的哥哥韩齐前后脚迅疾跑过来。
　　“一一，没事吧？”吴老板急切询问。
　　“没事，小舅舅。”李齐伊站起来，对韩齐说：“这两个男孩应该是跟家人走散了，可能需要报警处理。”
　　韩齐随意瞟一眼，李齐伊又加一句：“那个女人是记者。”
　　“回吧，这儿交给我，放心。”韩齐气定神闲，有如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上车后，吴老板启动、掉头，车速平稳，才问：“发生什么事？”
　　坐在副驾驶的李齐伊并不隐瞒：“我使用异能，向真正看到了。”
　　吴老板瞥一眼后视镜里的向真正：“没吓到？”
　　“吓倒了。”向真正直言不讳。
　　吴老板笑赞：“行，小爷不是白叫的，是个能扛事儿的。”
　　“吓到了就是能扛事儿？小舅舅，您这标准有点方吧。”
　　吴老板收敛笑意，正色道：“承认吓到，表示接受，既然一一信任你，不避忌，以后算是自己人。既然是自己人，丑话得说在前头，一一的能力意味着她身份特殊，所谓自己人，唯一标准，就是尽全力保证她的安全，以及生活安定，能扛事儿是作为自己人的最基本要求。”
　　“自己人？”向真正哼笑：“想不到韩齐也是‘自己人’，你们刚来夏城多久，‘自己人’就笼络的这么有成果了。”
　　吴老板扫过后视镜里向真正的盯视，冷峻地说：“你的意思，是不想当这个自己人？”
　　向真正遭受误解，身体前倾，不忿地质问：“什么是自己人？我什么都不知道、不了解，赶巧观摩了一场漫威式的现场特效，没吓晕过去，就被收编了？好歹让我搞明白，到底怎么回事，不过分吧？”
　　“不过分，你想了解什么，搞明白什么？”李齐伊云淡风轻的语气，使剑拔弩张的气氛化解少许。

　　向真正往后靠着椅背，平复一下心绪，问道：“你的能力绝对超越一般特异功能范畴，你是------人类吗？”
　　吴老板嗤之以鼻：“这是什么话，不是人类是什么，鬼吗？妖怪吗？”
　　“机器人，克隆人，仿生人，变异人、外星人-------。”向真正头脑风暴狂烈，全脑搜索相关名称。
　　李齐伊截止向真正的放飞性思维：“你想多了，我是人类，不过属于人类的少数种族。”
　　“什么种族？超异能族？”
　　李齐伊侧转上身，朝后看着向真正，刚要说话，一旁的吴老板先开口道：“一一，你真的相信他？”
　　“相信。”李齐伊毫不迟疑地回复后，对向真正说：“我的事情，有点复杂，一两句话解释不清楚，等有合适时间，我会告诉你，可以吗？”
　　向真正无法否认，李齐伊不知何时成为他的软肋，别人碰不得，自己也碰不得：“好，可以。”

　　车行至“婆娑之水”门外，向真正还未下车，等候多时的巨子和配角二人组急匆匆上前相迎。
　　巨子拉开车门，一股脑发问：“没事吧？怎么搞得，还是撞上记者，念念说有个女的追过去，追上了吗？”
　　向真正伸手拨开挡路的巨子，下车，关上车门，说：“这不没事儿嘛，你们怎么不去上课？”
　　“上什么课啊，程净受伤了，念念都急哭了，我们收到消息赶过来，吴老板也不知道什么情况-------。”巨子抑制不住激动，喋喋不休。
　　吴老板和李齐伊往店里走，吴老板喊一句：“进来再聊。”
　　向真正边走边说：“受伤？伤得重吗？巨子别说，勇你说。”
　　“伤得不重，拦人的时候摔了一跤，手肘和膝盖有点擦伤。”柯一勇维持冷静。

　　进店后，吴老板领路径直走入包间，程净和顾念念紧挨着坐在沙发上，沉默不语。
　　见到有人进来，程净抬眼望，等向真正出现，才说：“你们没事吧？”
　　向真正扫一眼程净，校服脱掉随意扔在旁边，上身的短袖粉色T恤还算整洁，左手肘处包扎纱布，下身穿着长裤，看不出伤势如何。
　　“我们没事，你怎么样？”向真正尽量轻描淡写地关心。
　　“我没事。”程净减低声量又说：“没事就好。”

　　吴老板说：“别站着了，想吃什么，赶紧让厨房去弄，这都几点了。”
　　“随便。”李齐伊回道。
　　“怎么能随便呢，问也是白问，行了，都歇会儿吧，我去厨房看看。”吴老板一颗老妈子的仁爱之心，快操碎了一般。
　　直等吴老板关门出去，施远方才轻声说：“都歇会儿-----这‘都’也包括我们吗？也管我们的饭吗？”
　　巨子一掌抵住施远方后背，把人推到沙发角坐下，恨铁不成钢地说：“有点出息行吗？咱们是小爷的正经队伍，跟着蹭个饭有那么大惊小怪吗？”

　　李齐伊到程净身侧坐下，说：“谢谢你们。”
　　向真正过去李齐伊身边坐下，跟着说：“谢谢你们。”
　　巨子一蹲身落坐顾念念旁边，不掩八卦之心：“呦，小爷什么时候化身学舌鸟了，谢谢你们。”正嘻皮笑脸，被顾念念推一下，顺势挪开一点位置。
　　柯一勇越过施远方，坐下，观好戏赶巧不赶早地呵呵乐。

　　“有意思？哪儿都有你。”向真正怼巨子一句，再诚恳地对程净和顾念念说：“真的谢谢你们。”
　　程净侧过脸看一下道谢的两个人，转回来，眉眼低垂，懊恼道歉：“对不起，我做错了。”
　　“微博的事你是做错了，不过今天你和顾念念的确帮了我们，错对抵消，过去了。”李齐伊就事论事，不偏不倚。
　　向真正表态：“一一说过去就过去了，现在这事儿跟你没关系。”
　　程净说：“下午那个男人是我叔叔，追你们的那个女人是他的助理，另一个女的是夏城一个公众号的编辑，他们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小舅舅会处理，不用担心。”李齐伊依然故我的淡定。
　　向真正疑惑：“你叔叔大老远跑来，我的事他那么感兴趣？”
　　“你的事是意外，他主要------。”程净对着李齐伊说：“主要想确定视频里的女孩是不是你。”
　　向真正讪笑：“他还真相信你的识别能力，毫无根据的事也能下这么大功夫。”
　　“我已经一再强调不是一个人，可他不相信，觉得我替同学隐瞒。”程净深感力不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