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霄宗的日常》因为想种树

2、第二章

　　黑暗之中，是无尽的耀眼的红色，伴随着低沉的哀鸣，萧恒打开眼，看到了一张俊朗的脸。

　　司弧还穿着白袍子，头发也用玉冠束得整整齐齐的，他站在床边，墨黑色的眼睛里倒映着萧恒的脸，他静静的看着萧恒，萧恒也静静的看着他，只是藏在被子里面的身躯僵硬，双手紧紧的捏成了拳头。

　　因为长时间固执的睁开的双眼，终于忍不住合并了一瞬间，又极力的打开，

　　这一睁一闭的刹那，司弧才道：“我还以为你睡觉不闭眼睛呢，真吓人。”

　　司弧坐在床沿上，用御物术打了水来，毛巾浸湿了水又自动拧干，带着蒸腾的热气覆盖在萧恒的脸上，上下搓着萧恒的脸皮，好像过于用力了，有点疼，隔着黑暗，萧恒在静默里听到司弧笑着说道：“虽然我说不必拘谨，但你好歹洗了再睡吧。”

　　毛巾把萧恒的脸擦了个遍，就自己挪开了，重新回到盆里，司弧说完话，望着萧恒冒着红丝的脸颊楞了楞，然后干笑两声：“不好意思，好像有点用力，都红了。”说着，他伸出指尖轻轻的点了点擦红的地方，他的指尖有点凉，擦拭过的地方那种细微的疼就消失了。

　　但不管司弧做什么，躺在床上的人都一动不动，好像不是什么活物。

　　司弧第一次遇见这样的人，他收回手，望着简洁的室内，干巴巴的说道：“我好歹也是你师长了，让我一个人自说自话是不是不太好啊。”

　　萧恒静默的点点头，然后往旁边挪动了一点，语气平淡的道：“请师父同睡。”

　　“……”司弧。

　　躺在床上的人发现司弧沉默了，却没有动，便起身坐起来，伸手把自己身上薄薄的里衣解开腰带，原本紧闭的衣领瞬间就松散了，露出里面白皙消瘦的胸膛，萧恒伸手正宽右边的领子，手背碰到自己的下颚，想起来司弧刚刚嫌弃他没梳洗就躺下了，于是又淡淡的问问：“弟子是出去洗干净再来，还是师父用洁净术。”

　　“都……都不用。”司弧一言难尽的别开脸，一手直接把人按倒，才尴尬道：“我们宗门和氏族不同，我对你也不是这个意思，所以……你不必这样。”

　　不同吗？

　　萧恒躺在床上，压在他脸上的手已经挪开了，躺下来的时候衣裳已经乱了，胸膛露在衣裳外，有些冷，他盯着上空的帷帐，心里叫嚣着什么，好像在笑，膨胀在胸口，闷闷的，他有话要说，带着不菲的嗤意，但是最后说出口还是平淡的声音：“天玄宗的掌门大弟子不是与自己的师弟结成了道侣，九州门的长老不是与自己的师尊在一起了，还有万剑宗的三师兄擒了天玄门的小师叔做炉鼎，北玄门的……”

　　“停……”司弧打断萧恒继续报修真界那些几对有名的逆乱之辈，语气无奈道：“你功课还做了不少，不过旁人是旁人，我是我……”

　　司弧看着躺在床上的少年，目光对上那双静默的桃花眼，轻笑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觉得你这么差的灵根却被我选中了背后肯定有不轨，你觉得你别无所长只有一张脸，你觉得世人都如你之前所遇见的那样是恶劣之辈……不过嘛……我也不可尽说世界人，只是我真没你想的那么多……我收下你，只是觉得你和一个人很像而已。”

　　萧恒沉默的，安静的看着司弧。

　　“不要觉得是我有所求不能得，所以拿你当替身，那个人只是个可怜的小孩子而已。”司弧想了想，然后点头道：“嗯，他跟你一样，有个不好的父亲，有个不好的家族，有个不好的出生，有个不好的灵根，还有一张漂亮的脸，最后还要被一帮傻狗惦记，然后和傻狗大团圆。”

　　“一帮……傻狗？”萧恒愣愣的重复着其中的一句话，前面他以为司弧在说他，但是这一句并不是他的遭遇。

　　司弧还在点头：“对……一帮傻狗，嘴上说着爱你爱的惊天动地，感天动地，实际上打你的是他，骂你的是他，贬低你，折磨你，算计你，看不起你的全都是他……不是傻狗是什么。”

　　“………………真惨。”萧恒听完沉默了许久，才挤出这两个字。

　　“可不是……真惨啊。”司弧看着躺在床上的小盆友，意味深长的重复了一句又道：“所以你一定要记得远离傻狗呐。”

　　“是……”萧恒垂眸，觉得司弧这句话多虑了，白鹤尚且知道讨厌总是折他羽毛的司弧，他总不能连白鹤都不如吧。

　　司弧不知道萧恒想什么，他吁叹了那个可怜人后，就猛地站起来，对萧恒说道：“不过你倒是提醒我了。”

　　“什么……”

　　“我可不能给你当师父，你怕我看上你，呸，我还怕你长大了日久生情惦记我呢。”司弧摸摸自己的光洁的下巴，挑眉笑道：“毕竟我长得如此俊美，境界又高，还是一峰长老，想一想，我都觉得世界上再也没有比我更好的了。”

　　司弧脸上的笑闪着光，写满了不愧是我，四个大字。

　　“呵……”萧恒淡漠的看着司弧，他还是猜错了，司弧他对自己确实没想法……但好像，是脑子有病。

　　看着萧恒冷漠但是带着嫌弃的目光，司弧微微的翘了翘嘴角：“睡吧，明天带你去见掌门师兄了。”说着便用指尖对萧恒施展了个清洁术，一边往外走，一边道：“明天自己打水去，哪有老是让长辈帮忙的。”

　　等司弧走后，萧恒起身，把自己的上衣解开，伸手自肩颈处往下摸，指尖摸到的是平滑光洁的皮肤，但是他知道，在他的身后，有枚艳丽狰狞的印记，还有扭曲缠绕在一起的文字，那是烙下痕迹，用一种叫永恒草的灵植的汁液刻进皮肤骨髓里，不可清洗不可磨灭印记。

　　这印记是他与那人的交易而来。

　　但……现在看来，并不是坏事。

　　萧恒重新系好衣裳，安静的躺在去，终于闭上眼睛。

　　一夜无梦，萧恒次日醒来，司弧给了他两身白袍子，但并不是同款，司弧的白袍子是长老服，肩膀上袖口秀祥云图，而萧恒的是弟子服，四处皆白只有领口处有金线纹的祥云，此外长老的徒弟的弟子服为银线祥云，普通外门弟子为白线祥云，而金线只有掌门座下可用。

　　司弧说自己不想当他师父了，看来是真的了，萧恒摸着衣裳的金线一声不吭的换上。

　　萧恒换好了弟子服，把昨日穿来的锦衣烧了。很好烧，点了火星子就猛烈的烧了起来。

　　这锦衣很柔软，是上好的蚕丝做的，产丝的蚕是修真界培育出来的灵蚕，不吃普通的桑叶，而是灵桑，每一只蚕能吐的丝极少，上万只灵蚕吐的丝才能只能这么一件衣裳，虽然不像宝衣那样有各式各样的功能，但是物稀则贵，这么一件锦衣不说价值连城，但也同样价值不菲，或许穷尽萧恒一生，都买不起。

　　萧恒静静的看着锦衣烧成灰，又接了水冲干净了灰烬，他冷漠的看着代表着他过去的东西消失干净，然后牵着司弧的手，踩剑去了观星堂。

　　玄霄宗其实一共有十三峰，只是长老们的山峰叫什么第几峰，而掌门居住的地方叫观星堂。

　　观星堂是玄霄宗最大的山峰，里面不仅居住着掌门和掌门座下的弟子们，门派的大小事物都在观星堂处理，寻常的大典比试入山小测也在观星堂，总之这是一个非常繁华热闹的地方。

　　不过今天掌门的心情不太好，观星堂的大殿里透着沉闷的氛围，司弧却若无所觉，他下了剑带着萧恒直接进了内厅，然后绕进后院，就找到正在练剑的掌门。

　　“师兄。”司弧恭敬的站在回廊边，作了个礼：“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掌门执着长剑，听到自己师弟的声音原本心情还是不错的，但是目光所及看到了司弧身边的萧恒，又听司弧有事相求的意思，脸色就不好了，一面把长剑收回剑鞘一面冷声道：“门派资源都是有限的，就算你来求我，我也不会额外给他天材地宝的，山门的弟子们想要额外的份例可都是自己打擂台挣的。”

　　昨日那样儿戏一样的结果，让掌门至今看着萧恒都没好脾气，他倒是不在意萧恒的出身或者什么，但是他介意的是萧恒灵根实在太差，修道之人讲究天赋，讲究灵根讲究天生灵体……偏偏萧恒灵根差就算了，选中他的却是玄霄宗境界最高的司弧。

　　掌门有种自己家的白菜非要去拱猪的心塞感。

　　白菜司弧毫无所觉，他听见掌门的话连忙道：“那倒不用，当年师父送了我挺多的，还放着呢。”

　　司弧虽然从未下过山，但是他当弟子时就是前掌门座下，又因师父偏爱，灵宝法器得了不少，偏偏他又天生天赋不凡，极少借用灵宝，所以导致他虽然没出门赚过钱，但是荷包还是挺鼓的，他炫富而不自知的看着掌门道：“师兄，昨夜我仔细想了一夜，最后觉得，他拜我为师不太妥当，有些危险，还是挂在师兄门下吧。”

　　“？？？”司弧的话让，掌门终于把看狐狸精的目光挪到司弧身上，换上一种茫然的表情道：“什么叫你想了一夜，不妥当，有些危险，什么危险，收徒还有危险，那我收就不危险了吗？”

　　掌门一个问号接着一个问号的，感觉自己好像越来越看不懂他的这个师弟了，明明小时候那么乖，不对，不止小时候，明明前不久还很乖，从来不反驳他这个师兄的话，但是自从昨天以后就不一样了。

　　他的师弟不仅在他明显不同意的情况下收了萧恒，而且今天还来说这么奇怪的话，好像要坑他一样。

　　细思之下，再看萧恒，掌门的目光落在萧恒领口的祥云纹上皱眉道：“还有，你领错弟子服了吧，金线只有我的徒弟才能用。”

　　“没错啊，从今天开始，他就是师兄的弟子了。”司弧咧嘴笑了笑，对萧恒道：“还不来跟你师父打个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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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