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乱世有佳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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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翰.威尔克斯骑马路过乔木林的时候，突然听见了若有若无的歌声，因这好奇，多看了一眼，倒发现了意外之喜。
阳光透过间隙，在林间洒下点点金色波纹，草丛里盛开着雏菊，除了枝头翩翩起舞的蝴蝶，还有一个粉色衣裙的小姑娘在林间漫步。她没有穿厚重繁琐的裙撑，倒是穿着英伦曾流行的古希腊高腰裙，整个人看上去轻灵而美好；那纤细白嫩的手指拂过花瓣，引来蝴蝶环绕；她嘴里哼着古老而悠扬的雅歌，阳光随着歌声在她茂密如水藻的长发上舞蹈……
约翰忍不住轻轻打起节拍，在这片广袤的蛮荒之地可难得见到如此鲜活美好，极具自然之趣的行为艺术，真是赏心悦目。
我正在丛林间散步，察觉到有人注视，抬头对上了一双溢满赞赏的温柔眼眸。“上午好啊，威尔克斯先生。”我提裙，屈膝行礼。
“上午好，小苏伦。我还以为我误入了林间美梦。”约翰翻身下马，脱帽回礼。
“哇哦，那您的仲夏夜来的够迟的。”我喜欢这个充满智慧的慈爱老人。
约翰意外这个小姑娘竟然接得住梗，不由得哈哈大笑，心情极好。“迟到总比没有好。”他对小姑娘眨眨眼睛，发出了邀请：“英迪亚从学校回来了，你要不要来十二棵橡树一起喝个下午茶？”
“荣幸之至。霍妮说艾希礼从国外寄回来一套百科全书，可把我羡慕坏了。我会带着曲奇去和朋友们度过一个有意思的下午的。”我觉得了解这个环境设置的最快方式就是去参观一下威尔克斯家的大书房。
“我的荣幸，小仙女。”约翰和小姑娘道别。
下午的威尔克斯家一片欢声笑语，约翰看着女孩们灿烂的笑脸，觉得自己做了一个非常明智的决定。真想不到，奥哈拉家竟然能出这么一个见多识广又文雅有趣的小姑娘，那个爱尔兰的罗圈腿还真是好福气。因着对小姑娘的欣赏，又因着威尔克斯骨子里对诗意和远方的追求，他一口答应了小姑娘的请求，帮助她向她父亲争取一个进入学校学习的机会。
“这可真是见鬼了，波克，苏伦在哪里？”杰拉尔德一会到家就扯开嗓门嚷嚷，然后被黑妈妈告诫大嗓门可不是上等人家的做派。“行了，我知道。黑妈妈，苏伦在哪？”杰拉尔德毫不在意，他只是好奇为什么向来骄傲的约翰.威尔克斯会对苏伦赞不绝口。
“苏伦小姐？她下午被请去十二棵橡树和英迪亚小姐喝下午茶去了。刚回来，正在房间里呢。要我帮您去叫她么，老爷？”黑妈妈问，她也有些好奇，奥哈拉先生一向除了斯嘉丽，可是哪个女儿都不关心的。
“不了，你还要准备晚饭呢，我自己去吧。”杰拉尔德上了楼，拐入左边走廊，走廊尽头有一个小小的套间，苏伦就住在那。房间门半开着，一眼就能看到她正坐在小客厅的沙发上插花，坐姿随意却又透着说不出的矜贵。
杰拉尔德第一次仔细打量起来自己的二女儿，怎么感觉她一夜之间忽然就长大了呢？她继承了她母亲的颀长身材，白皙的皮肤，乌黑的头发和眼睛，甚至连神态都越来越像她母亲一样温柔娴雅，真是越看越惊奇，她怎么就忽然跟变了一个人似的，成了一位淑女了呢？察觉到因为女儿改变而心态改变的杰拉尔德没有像往常一样贸然而入，而是不自在地咳嗽了两声，做出提醒。
“父亲？下午好！”我知道偏心老爸来了，可他不吭声，我也乐得装不知道，他愿意说呢，我就听听。
杰拉尔德被女儿行礼问好，迎进门，心情还是挺好的，他最喜欢这样被人尊重。
“您请喝茶。”我给他倒了杯红茶，就安静陪坐在一旁。
“你怎么和威尔克斯家走到一起了？约翰跟我说你喜爱读书，实在是吓我一跳。”杰拉尔德开了口。
“父亲，英迪亚比我大不了几岁，霍妮又最是和善，都是一起长大的朋友，经常跟她们聚会，自然也会学着怎么做一个淑女的。”我低着头，懒得看他表情。
“我可不觉得做淑女和读书有什么联系，你母亲就能教你做一个合格的淑女。咱们爱尔兰可不兴那咬文嚼字的一套。不过，既然连邻居都开口劝我送你去学校接受教育，我要是不答应，倒显得苛待你了。苏伦，你想去女校读书么？”杰拉尔德盯着她。
“父亲，母亲自然教导过我如何做一名淑女，我也一直以母亲为榜样而努力。可是，去女校接受教育本来就是上等女孩进入社交圈的必须流程啊。总得有地方教会年轻小姐如何待人接物，而且附近的女孩子们大部分都去了女校读书啊。我当然是想去读书的，而且我还想学学怎么护理病人呢，母亲太忙了，她总有做不完的家务，又对外人太热心。如果我能学到些真本事，我很乐意替她分担。”我迎着那冰冷而审视的目光，镇定地解释。
杰拉尔德没有说话，我想了好几种方案，如果他不同意，我就去查尔斯顿的姨妈家曲线救国。
“上等人家的女孩都要去女校？”杰拉尔德第一个反应就是应该把斯嘉丽送去，可对着苏伦亮晶晶又充满渴望的目光，他不自觉开口：“我会和你母亲商量的。”
“谢谢您，父亲！您可真是个慷慨的绅士。”我毫不犹豫给出掌声和笑脸。
杰拉尔德欣然收下女儿的赞誉。
晚饭时，心情不错的杰拉尔德提出要送斯嘉丽和苏伦去女校读书，结果遭到了斯嘉丽的强烈抗议。
“不！我才不去呢，那群修道院的老嬷嬷只会胡说八道。”斯嘉丽一听到学习，气的头发都炸开了。
“斯嘉丽，注意你的措辞。”爱伦温和地提醒女儿，她自然不反对把女儿送去女校，这是应该的。
“哼！”斯嘉丽冲杰拉尔德瞪了一眼，态度鲜明地抗议，换来老父亲宠溺的一笑。
“母亲。”做完祷告后，我喊住了爱伦。“英迪亚说布朗夫人的爱丽丝女校元旦后招生，她愿意给我写推荐信和做担保。只要我能顺利通过考试，就可以和她做同学。我想接受朋友的好意，也想去由教授夫人们开办的女校去学些有用的知识和技能。而且，爱丽丝女校的费用并不高，还鼓励学生勤工俭学，比如做女红或翻译文章。我是真的很心动，也向往去不一样的地方看风景。可以吗，妈妈？”
“苏伦，我的好姑娘。如果我是布朗夫人，就凭刚才的陈述，我就必须得录取你。可以，你尽管去试一试。考上了最好，考不上就和斯嘉丽去维耶罗女校，姐妹间也好互相照应。”爱伦听完苏伦的话，对女儿能和威尔克斯家的小姐交好十分满意，更满意女儿条理清晰的表情达意。鼓励女儿的同时，心里也有些百感交集，原来，不知不觉，家里的女孩们都长大了啊。
“谢谢你，妈妈！我会努力到不让自己后悔的。”我拥抱了爱伦，有奥哈拉太太的支持，奥哈拉先生不足为惧。
我回房间的路上遇见了斯嘉丽，她眯着眼盯了我一会，怒气冲冲地开口：“你犯的什么病？哪里想不开要去女校读书？！”
“没错，我是想去女校读书，因为我喜欢读书胜过唱歌跳舞。我只是想和镇子上的女孩一样去学校接受系统教育，做一个合格的淑女。我不觉得这是什么过分的请求，这是我的合理需求，而且家里也完全负担的起。至于你，让你去女校的人可不是我，你犯不着对我发火。如果你不想去，大可以去找父亲，撒个娇而已，他向来对你百依百顺，不是吗？”我绕开了拦路的斯嘉丽。
“你？！”斯嘉丽完全没想到笨嘴拙舌的苏伦竟然这么能说，堵的她哑口无言，气的她胸口起伏。
“晚安。”我没空哄她，有哪个功夫睡美容觉不香么。
斯嘉丽还要发火，可黑妈妈突然冒了出来，“斯嘉丽小姐，你该上床休息了，不然明天脸色该像个老太婆一样，会很难看的。”
斯嘉丽更气了，可又反抗不了黑妈妈，只能悻悻回了房。
接下来的日子，斯嘉丽因为心情不好，很是闹腾了一阵，反而更坚定了爱伦送她去女校的决心，“斯嘉丽也大了，很该懂点规矩，不然将来可怎么说亲呢。”她这么和黑妈妈解释，自然得到热烈赞成。
英迪亚是个好学姐，她还体贴地在他们家书房给我留了一个座位，方便我看书，又让霍妮辅导我法语。至此，我拿出冲刺高考的态度，开始了两个月的知识突击。
元月份还是很冷的，我裹得像个粽子一样，在奶妈苏西、苏西的丈夫皮克的保护下，随威尔克斯先生一起去雅典市的爱丽丝女校探望英迪亚，同时参加考试。
“欢迎你，我的孩子，愿你畅游在知识的海洋里。”布朗夫人五十多了，是个十分和气的胖老太太，她热情的给了我一个熊抱。
为了庆祝我顺利通过考试，威尔克斯先生带着英迪亚和我去佐治亚大学好好游玩了一翻，还送了我一只白色的斗牛犬做礼物。
二月份的时候，我已经包袱款款，带着苏西和皮克，还有他们的三个儿子，一起去上学了。
我得感谢布朗夫人，她写了一封信，热情洋溢地赞美了我的各科成绩，称赞爱伦会教育子女。杰拉尔德心情一好，大手一挥，把我的奶妈一家都拨给我做仆人了，简直是正和我意的及时雨。
我的奶妈苏西今年三十五岁了，是个合格又尽职的好保姆，梳洗打扮，洗衣做饭样样都会。皮克是印第安土著，个子高大威武，沉稳可靠，他喜欢动物，也愿意听我的指挥替我训练了一批猎狗，借此，我赚了此生第一桶金；又有了启动资金，可以养马，品种改良后的赛马带给了丰厚的回报，我有了一笔不小的资产。比利是苏西的长子，憨厚老实；杰克是老二，鬼精鬼精的，极擅长察言观色；他们两个都被我塞到大学城附近去好好长长见识，泰迪最小，才九岁，跟在苏西身边给我跑腿，传消息。
我私下里去过赌场，赛马场，嗯，聚少成多，零零碎碎地也捞了两万美金。当然，明面上我可是个最勤奋好学，乖巧懂事的小淑女，除了上课，就是安安静静窝在房间里做女红，简直是不能再贯彻淑女标准了。
才半个学期，我已经和我的同学们打成一片了，谁叫我心灵手巧呢，会做最别致的发带，头花。英迪亚还介绍梅兰妮和我认识，那可真是个温柔娴雅的小学霸。她是真心把无私奉献刻到骨子里的人，甚至愿意委屈自己来成全照顾别人。对于有智慧，有原则又有手腕的圣母，我是尊敬她的，可要说多亲近，也谈不上，毕竟我还是一切先紧着自己的凡夫俗子。大家能做聊得来的普通朋友就很好。
我有钱了，心里才踏实。我在东区的街心公园附近租了一个阁楼做工作室，专门做东方刺绣用。民族的就是世界的，一点不假，只要肯动手，花心思，每个月挣个一两百美元还是可以的。所以我买了两个新女仆来帮忙。玛丽是黑人和印第安人混血后代，体格高大强壮，训练好了，不仅能当贴身侍女，还可以充当保镖；艾米是个穷白人和黑人仆妇的私生女，那真是集合双亲优点长的，我遇见她时她差点被买入风月场所，我花高价买下了宁死不屈的她，因为感激，她的忠诚度极高，心灵手巧的正好跟着做女红，吃食。至此，我的后顾之忧稍微解决了小半了。
暑假的时候，英迪亚邀请我去亚特兰大玩，因此我还见到了查尔斯.汉密尔顿。查尔斯是个高大又腼腆的青年，还有一年就大学毕业了，他现在是霍妮的未婚夫，如果不出意外，他将来仍有可能成为斯嘉丽的第一任丈夫。因为他对英迪亚实在一般般，倒对我很热情，甚至出手阔绰地给我添置珠宝，还说什么欢迎礼物。我怀疑他是个三观跟着五官走的舔狗，为了我和威尔克斯家的友谊，必须拒绝，并且义正言辞。英迪亚因为我的表现对我更亲密了。
梅兰妮明明是个富N代，却过得格外简朴，无愧于她亚特兰大良心的称号。至于佩蒂姑妈，那就是个巨婴啊，不过吃了我两次点心，收到我做的手绢和头花，就真心实意的喜欢我甚至还依恋地留我长住亚特兰大。我汗呀。他们这一家子傻白甜亏的有毒舌亨利叔叔和管家彼得严厉镇压才能维持正常。我有时私心想，梅兰妮看破不说破，她的包容是不是也是一种纵容呢？
亚特兰大交通发达，物流畅通便利。我私下里乔装打扮还偷偷卖过瓷器，其中有一套山茶花的骨瓷茶具，因为买家给的钱不够，我本来是要拒绝的，结果他把家里的黑小孩抵给我了，说是一个奴隶抵得上差价了。于是，我只能牵着那个八岁的小萝卜回家。我跟他们说是我捡来的，他们都信了，还说我善良，正好可以留在身边做女仆。
呃，好吧，苏西是管家，手下有玛丽、艾米（这俩被我留在雅典市了），现在又添了小茉莉。皮克是马车夫，旁边跟着坐个小泰迪。因为我有自己的马车和仆人，梅里韦瑟夫人说我是个穷奢极侈的享乐派，还威胁要给爱伦写信好约束我一二。多亏了仗义执言的亨利叔叔，我用一瓶治疗风湿的药油赢得了他的好感，他毫不客气地帮我怼了梅里韦瑟夫人：“她一个小孩子在外求学，身边没有仆妇照顾成什么样子。再说了，她自己样样出色，父母愿意宠着，哪里轮得到你指手画脚呢。到底是流亡贵族，还不许人家摆摆派头了。”
我是自给自足好吧，当然也解释不清。只能提前结束游玩回学校了。
有意思的是，因为我的果子酒，亨利叔叔很喜欢我，甚至同意让我的男仆跟在他身边学点法律经济和器械格斗。然后梅里韦瑟爷爷也成了我的固定客户，他更喜欢度数高的高粱酒；拜他宣传，米德大夫也成了我的新客户，不过他买酒是为了给医院用，听说我在学习护理还特别热情地给李尔博士写了推荐信，好让我系统学习西方医学知识，让我十分感激。我特特种了烟草，卷好烟丝加上过滤嘴送给他们。哦哦，感谢这些手头宽裕的叔叔大爷，我开辟了全新副业。
作者有话说
第96章 乱世有佳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