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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乱世有佳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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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哦,你这个蠢货,黄油现在可贵了,你要精心点用!”苏西很生气,因为艾米差点把黄油端掉了,她气的直跳脚。
我坐在餐桌旁,正在对着一桌子蔬菜发脾气:“我觉得我应该有块牛排,不,猪排也行,再不济,也应该来一颗煎蛋!”
“不行,苏伦小姐。您得学会克制!您早上已经吃过一颗水煮蛋了,今天的份额没有了。至于牛,已经买不到了。您别瞪着我,猪肉也是没有的,您昨天不是吃过香肠了么,今天就没有了。”苏西坚持要和邻居们保持一致。
“我不!不吃肉,我吃不饱。要不把鸡炖了,要不煎条黄鱼。反正,我不要只吃草。”我气鼓鼓地扔了叉子。
“我的好小姐,现在物价上涨得太快了,您可千万别任性。大家都是这么过的,要不是咱们还有个菜园,您连菜也是吃不上的。”苏西劝的苦口婆心。
“不,我要吃肉,还要喝牛奶。让皮克回沼泽地去,彼得的猪该养大了,鸡鸭也都能宰了吃,蛋也能运来,怕坏了都可以腌起来;还有鱼,捞出来晒干!趁着夜色回来,正好可以补充物资。让比利和杰克都去,带上枪。”我在吃饭上绝不退让。开玩笑,我费力八叉地养个农场,还吃不上饭,玩呢。
苏西一听,无奈极了,只是,看着小姐消瘦的身影,还是嘀咕了几句:“您那是在医院累太狠了。大家都节衣缩食呢,咱不能太特别。”
我把耳朵一捂,听不见!
皮克听了我的吩咐,趁着晚饭时间人少,悄无声息地赶出了骡车,然后带着比利和杰克摸回了罗斯穷博。然后在天亮前带回了大批食物:新收割的水稻已经按要求去了壳装入麻袋;五月份割的麦子也都磨成了面粉;大豆、花生、玉米、红薯,按我说的套种也都收获颇丰;牛太大了,怕捎过来惹祸,只能带了一罐牛奶还有几大盘奶酪,不过牵了一只产奶的母羊,附带许多羊毛和棉花;鸡蛋、鸭蛋码的整整齐齐;火鸡、青鸡、麻鸭杀了一二十只,都简单腌制;杀了一头猪、一只小羊,还打了几十条鱼;另外还装了满满两大袋子萝卜、包菜、洋葱、土豆,还有苹果、蓝莓、核桃……
赶紧的,茉莉跑了一趟医院说我身体不适告了假,那姑娘也聪明,只说我饿得头晕,米德大夫也只能咬牙给我放假,因为他没给过我一分钱。
我领着女仆、男仆们腌菜,腌蛋、灌香肠、炒闷罐肉;还得压榨一批油再提纯;地窖也得通风透气码好菜,还得挖沙埋萝卜;炒调料就着花椒、大椒、桂皮、海盐把吃不完的肉和鱼都腌了,微微发酵再晒干……忙完吃的还得赶紧把棉花和羊毛摊开晒晒,该纺纱的纺纱,该织布的织布,努力套床新被子,做两身羊呢,打打毛衣毛裤才是正经;还有我要求特意收集的各种绒毛,碱水煮了、肥皂洗了烘干后做成轻便又保暖的里子,省的我冻死;皮克还揉了张皮子给我做鞋,简直给力。这么有条不紊(手忙脚乱的忙了一天一夜)才稍稍收拾完。这回是真饿晕了。
我在床上瘫着呢,我的好朋友们收到消息后纷纷来看我了。苏西狠狠心,煮了些毛豆和花生招待,倒让空手而来的客人们不好意思了。家家日子都不好过,有的连柴都烧不起了,只能用旧报纸裹在衣服里取暖。
范尼爱怜地摸摸我的头,“还好,没发烧!亲爱的,你要好好休息,保重身体啊,连我妈妈都说你太辛苦了。如今生活紧张,吃不饱穿不暖,你再那么辛苦工作,肯定要累倒的;若是生了病,连药都没得吃,可怎么办啊。”
英迪亚自己不舍得吃,倒给我剥了几颗花生:“你多吃点啊,瘦的皮包骨了都。做什么准备这么多吃的招待我们?别瞎客气了。”
心虚的我拉起了棉被,有力无气地哼哼:“我的菜园还有点土豆,这东西也放不了,大家分一分。难为你们还来看我。”(不是,我做了好多土豆粉)
“这……”范尼有些心动,也有些不忍。“那我就拿两颗好了。对了,这是我妈库存的红糖,应该还没坏,匀给你的这么点你可自己都喝了啊。”
我点点头,又对英迪亚说:“你可千万别拒绝,煮给韦德吃也是好的。”
英迪亚听了,默不作声,不过还是骂了一句:“你个姨妈还惦记外甥吃不吃得上饭,可她的亲妈呢?!把孩子扔给玫丽就不管了!”
我捂住了脸,“你可别抱怨了。你该庆幸那孩子是由她姑妈搭把手带大的。”
范尼也跟着劝,“是啊,梅兰妮温柔贤惠,带她亲侄子,再合适不过了。不说这些了,梅蓓尔要结婚了你说咱们送点什么好?”
“我给她钩了条披肩,还准备了一盆红玫瑰花。”我如此说。
“我做了一张桌布。”英迪亚也开了口。
“那挺好,我做了几张手帕,还绣了双手套。哎呀,真好!梅蓓尔是我们几个里面最早嫁出去的。”范尼笑的甜蜜。“快点好起来,咱们还要做伴娘呢。”
梅蓓尔的婚礼简单却温馨,最难得的是她穿着许久未见的白缎子婚纱,惹得不少姑娘红了眼。
至此,无偿提供了衣料的瑞德风评达到了巅峰,而后就因为哄抬物价被议论纷纷,先是报纸上口诛笔伐,再是各家各户的一致孤立和拒之门外。不过,他帮梅兰妮赎回了结婚戒指,梅兰妮放话,她的客厅永远有巴特勒船长的位置。三大巨头虽然不满,但还是妥协于梅兰妮的坚持。到底她人品够硬,无人挑剔。至于瑞德是否和斯嘉丽调情就不在我的关注范围内了。因为我正绞尽脑汁地把生活所需尽可能低调化,还得和米德大夫斗智斗勇来摸鱼请假。他准备让我累死在医院了,怎么可能。
其实最难的是怎么悄悄吃东西,唉,邻居太热情也不好,都没啥隐私,于是我只能在饭点时往家门口补混淆咒,好歹让我吃个饭先。
想起我那空巢老人的外公,我花心思给他做了丝绸的夹绵睡袍,还给他做了一身厚厚的呢子套装和羽绒马甲,再配上毛衣毛裤,围巾、帽子和手套,也是厚厚一大包;另外准备了蜂蜜、秋梨膏、各种常用的感冒药、咳嗽药、消炎药、消化药等以及万金油,贴好了便签都装进玻璃瓶里排放好;又做了花生酱、果酱、栗子酱和黄豆酱,连着晒好的干鱼、火腿和腌蛋,叮嘱皮克千万小心,带着杰克走一趟。
他们两个一路抄小道,走夜路花了大半个月才返回,回来时赶了个驴子,带来了满满两大铁桶煤油、一大包干贝、虾皮和两麻袋干海带;私下里还有两支最新的来福枪、弹药以及一把精巧的左轮手枪,附带大个子山姆。
“老爷不放心您,让我来给您看家护院。”山姆笑的一脸诚恳。小姐送的东西样样都及时,虽说罗毕亚尔家不缺钱,可有些东西也不是那么好买的。所以老先生起意给外孙女再派个保镖时,他主动站出来了。别的不说,跟着小姐能吃饱穿暖啊。
我就呵呵,行吧。长者赐,不可辞。先把驴宰了吃,驴皮还能熬阿胶呢。我能保住只骡子已经是天大脸面了,若是添头驴,保不齐就被强行征了,那多心疼啊,还是祭五脏庙吧。
于是,除了晒一点驴肉干,其他部分都一锅烩了,连吃了两天,人人吃的肚皮溜圆,连看门狼狗老鲍的磨牙骨都有着落。吃的苏西胆战心惊,吃的山姆热泪盈眶。
连着一个多月的好吃好喝,我终于也能摸摸双下巴感慨自己得到了休养。时局动荡,朝不保夕,还是对自己好点吧。
我非常真挚地劝苏西:“妈咪,但凡咱们还能有东西吃,就尽量吃,别吝惜。吃饱穿暖少生病,在这战乱中活下去才是正经。”苏西想想,应下了,只是这都是我们关起门来,悄无声息地吃独食,毕竟不患寡而患不均,若是分享给这些亲朋好友,马上我就真能饿死。我那伟大的老妈爱伦小姐就是这么做的,一个苔拉恨不得养活整个罗斯穷博,自己都吃不饱了还一味救济别人,实在是一言难尽。其实,哪家不给自己囤些东西,留点后路呢,也就她了,我有时怀疑她是不是对自己的人生绝望了,才这么一股脑地奉献,可真真燃烧自己,照亮别人。所以,我才要把自己理出来,先把自己顾好了才最重要。
我本来还愁蜡烛不够用呢,这下好了,我打了个煤油灯放在客厅。其他地方都换上了有棉芯的黄铜灯台,烧一截剪一截灯花,其实很有意思。白天抽出一部分时间去医院帮忙,剩下时间留在家里纺纱织布,研究吃的喝的,过得简单规律。
亚特兰大的日子不好过,说是步履维艰都成,这里是交通要塞,既要支援前线,还要保障后勤,忙死了。伤员越来越多,医院人满为患。米德太太怜惜我还是个待字闺中的姑娘,强势在米德大夫面前争取,不许我多看伤员的身体,米德大夫虽然嗤之以鼻,但还是照做了,我能帮忙缝合伤口、简单止血包扎已经帮了他大忙了。如今,能多得一个看顾都是奢侈了。一开始,我还很抵触伤亡名单,后来听多了,也就麻木了。除了捐出更多的布,我也做不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