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你管这叫“爱”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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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被戳中了小心思的钢铁侠有些心虚。他晃悠到厨房从恒温箱里端出了那碗药。
他只喝了一口就差点把药吐出来。托尼·斯塔克的脸扭曲了。他艰难地咽下了这口药，焦糖色的眼睛因为生理性的反胃都被逼出了点泪花。“为什么——它会这么苦？”
“薇拉小姐说，由于先生错过了喝药的最佳时间导致药效减弱，所以不得不加重了某些药材的配比。”AI管家的语气似乎带着点笑音。“如果您不想要之后每天都品尝到这种滋味的话，先生，我建议你还是早睡早起——至少不要到天亮了才睡。”
托尼·斯塔克苦着脸把药一饮而尽，然后满厨房转着想要找点东西来多少缓解一下嘴里又苦又涩又腥的味道。最后在桌子上发现了小姑娘留下的一盘蜜饯和一张纸条。
纸条上画着个火柴人，头上顶着朵小花做出生气跺脚的姿势。托尼抖了抖纸条，心情奇妙地好了起来。
他把蜜饯塞进嘴里，美滋滋地想，我女儿真可爱。
这时候他又选择性忘记到底是谁故意把药熬成这个味道的了。
裴肆柒回到学校已经快中午了。她踩着点墨山河冲进学校，迎面而来某只白色的大鸟——吓得她连忙迎风回浪后撤了一大段距离才避免了撞车的惨剧。她没有浮空能力，骤然一停就往下落，身子轻巧地落在了树梢。纤细的树枝承受了她的重量却宛若无物，连树叶都没有颤抖一下。
那只“白色大鸟”跟着她落了下来。
裴肆柒这才看清那根本不是飞禽，而是一个金发的青年。他身后舒展开一双洁白的羽翼，这让他看起来就像自由的飞鸟。此刻那双羽翼慢慢扇动，带着那个人缓缓下落悬浮在空中。
“抱歉。”裴肆柒一边小声道歉一边挽住了自己在飞行中被吹得乱七八糟的头发。差点撞上别人还被看见了这样仪态不周的样子让小姑娘羞愧到脸都烧红了。悬浮在空中的青年没什么表情地看了她一会儿，突然问道：“你是新来的？”
裴肆柒小声回答：“是的。埃尔薇拉·斯塔克。我昨天才到学校。”
青年不置可否地点点头。他说：“你现在快一点去食堂，正好赶上午餐。”
小姑娘连忙点点头。点墨成的木叶再一次汇聚在她身边。
裴肆柒踩着轻功飞下去的时候悄悄往后看，那个青年还浮空在原地定定注视着她。
裴肆柒先回宿舍摸出梳子把自己有些散乱的长发梳理整齐。鹿和青鸟都不在房间里了。裴肆柒认认真真别好蝴蝶结才推开门出去。她走过长廊，进到庭院。鹿从草地上过来，踏过碎石铺成的小路，用温润的眸子注视她。
妮娜跟在鹿的后面跑过来。她怀里还抱着一团雪白的兔子。
“快来！”妮娜欢快地喊，“今天的午餐有苹果派！”
妮娜牵着裴肆柒迅速钻进了小朋友们的圈子。
“这是小蓝魔库尔特。”她介绍道。蓝皮肤的小恶魔局促地交握着自己只有三根手指的手。“他可以瞬移！”妮娜骄傲地说，“只要是他见过的地方，他只要在脑子里想一想，就可以‘啪’的一下瞬移过去。”
“你真厉害。”小姑娘似乎丝毫没有受到他几乎非人外貌的影响。她真诚地说：“你好，我叫埃尔薇拉。”
“你，你好......”小蓝魔小心地动了动自己的尾巴。他小声问：“你不怕我吗？”
“为什么要怕？”小姑娘困惑地反问，“我觉得很奇妙。而且很可爱。”
她指了指小蓝魔一直在身后局促不安晃动的尾巴。
“聊得开心？”李千欢端着盘子坐在了她们边上。她朝裴肆柒伸出手：“你好？”
是绝对标准的中文。
“我叫李千欢。”李千欢说，“教授昨晚就告诉我啦。你是在中国长大的吗？”
“你好！我是裴肆柒！”
小姑娘眼神都亮了。她几乎是立刻对李千欢产生了远超其他人的亲近感。“你可以叫我小柒——”
“你好，小柒。”李千欢笑盈盈地说。她和裴肆柒一样，都是黑发黑眸，典型的东方人的样貌。但仔细观察的话可以发现她的瞳孔更多的是棕黑色，这是拥有部分胡人血统的标志，而裴肆柒的眼睛是极纯粹的黑。
“我就住在你隔壁。”李千欢笑着说。这时候她又用回英文了，“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来问我。”
裴肆柒在泽维尔学院上了快一年的学，才慢慢明白为什么托尼和查尔斯都会嘱咐她不要在普通人面前随意展现出自己的能力。
陆陆续续有新生来。裴肆柒有空的时候会和李千欢她们一起去迎接新生。他们大多数都是畏缩沉默的。有些甚至身上还带着未愈合的伤疤。裴肆柒慢慢意识到，变种人——是被大多数人排斥且畏惧的。
这种认知在沃伦和他父亲的冲突爆发后达到了顶峰。
她和沃伦一直保持着甚至算得上亲近的友谊。除了沃伦，她是学院里唯一一个拥有飞行能力的学生——她们经常在一起比赛，比速度比耐力，或者飞到很高很高的地方看风景（通常这种时候沃伦都会拉上库尔特）。
裴肆柒不敢相信怎么会有父亲因为不能接受儿子的变种能力而试图——砍掉他儿子的翅膀。
那很明显是沃伦与生俱来的特质，那翅膀是沃伦身体的一部分，是他的衍生，是从他身体里生长出来的羽翼。裴肆柒第一次觉得这样生气。她几乎快要气疯了。她觉得不可置信——事实上，沃伦被他父亲关在了家里，如果不是小蓝魔拉着她偷偷溜进了沃辛顿家，她甚至对此一无所知。
“好疼。”小姑娘几乎是含着泪说。她轻轻触碰青年背后狰狞的伤口。房间里很黑。窗帘紧紧地拉上。库尔特带着她溜进来的时候，沃伦正坐在墙角，环抱着自己的双腿把自己缩成一团。他背后的伤口裸露着，空气里满是血腥味儿。他的翅膀被硬生生折去了，只留下露出森森白骨的断口。
库尔特担心地握住沃伦的手。
“他没有办法。”沃伦的语气飘忽又虚弱，好像下一秒就会断掉。他只觉得心底空茫一片，连仇恨都没有力气;“我的父亲。他是在爱我。”
裴肆柒气到手都在发抖。
黑暗的房间里亮起温柔的光。银骨的墨笔托起一轮弯月，充满生机的墨色流光从笔端倾泻而出，汇入脊背赤裸的伤口。
血止住了。某种奇特的暖流在身体里流转，疼痛和寒冷被温柔地驱散。沃伦惊讶地睁大了眼。他能感觉到某种新生——白色的光点汇聚成柔软的羽毛从他身后伸展。库尔特呆呆地张着嘴看着。更强健，更美丽的羽翼在他背后舒展而开——
库尔特握紧了挂在脖子上的十字架。
“你......”沃伦站了起来。就像是身体里缺失的骨头重新生长——新生的翅膀轻轻合拢了，“你让它重新生长了？”
“它本来就是你身体的一部分。”小姑娘余怒未消，“就算没有我它也会重新长出来的。我只是加速了这个过程。”
“你的父亲管这个叫爱你？”裴肆柒厌恶地说，“那他对感情的认知可真是扭曲——他到底有没有意识到，这是你的某一部分，伤害它等同于伤害你？”
“我们应该告诉教授。”小蓝魔说。他看上去担心极了，蓝色的尾巴缠在了沃伦的手腕上轻轻摇晃着。
裴肆柒：“如果你和父亲这么多年沟通的结果就是这个，我不觉得继续沟通下去还有作用。”
沃伦沉默了一会儿。他看上去摇摆不定，最后脸上再次流露出裴肆柒第一次见到他时那种然。
他摇了摇头。“这是我的家事。”他说。羽翼在他身后合拢。他用没有被库尔特抓紧的那只手轻轻抚摸了一下那些羽毛。
“现在我想离开了。”
他张开羽翼，有力扇动自己的翅膀。玻璃被直接撞破，碎片随即被骤然舒展的双翼拂去了。他浮在空中，仰头看向太阳。阳光落在他灿烂的金发上。
他看上去真的很像是天使。
裴肆柒这才看清这个房间。这就是一个普通的，青少年的卧室，如果不看满地破碎的绷带，以及斑驳的，已经凝结的血迹的话。裴肆柒其实能看得出来，沃伦背后的伤口经过精心的止血和包扎，是他自己在情绪混乱下把绷带扯开，让伤口再度撕裂流血的。
但这不能改变他的翅膀是被硬生生与身体割裂的事实。
裴肆柒听见有男人模糊不清的喊声。她绕过满地玻璃碎片走出去，看见沃伦抱着小蓝魔悬浮在空中。他低下头，灿金色的眸子闪动着某种坚定决然的情绪。
“父亲。”他说。声音泛着冷，随风而来。
“你不能永远把我关在家里。”
“我从不认为变种人是耻辱的身份。事实上，我将永远为我的能力感到骄傲。”
裴肆柒踏着轻功跟上去的时候，听见男人嘶哑地喊，滚出去了就不要再回家了。
她回头，看见男人双手紧紧握着护栏。他的眼眶是通红的。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你管这叫“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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