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傲江湖之天枢问》巴三煮水

56、说破

　　众人自然都没听过这个名字，但见他小大人一样，都感好笑。那范公子是洛阳城有名的武馆“花城武馆”的少馆主，虽然没好好学武功，但是家传的玩意确实不弱，一伸手不是寻常子弟能挡得住的。当然，今天也有许多武林门派的弟子，未必不如他，但凡是熟悉洛阳的，都听说过他家武馆，不但弟子众多，而且财大气粗，很有面子。碍着他家财大势大，都不想惹事。
　　范公子存心戏弄，笑道：“小子，你手下留情啊。”忽的一拳，迎面直击。那孩子轻轻一转身，已然转到范公子身后，便是一拳，范公子大骇，跳了起来，狼狈万状的躲开这一下，落到地上，晃了一晃。他吃了一亏，脸色通红，不敢再玩，双掌推出，使了一招“孔雀开屏”，是他家传的厉害招数。那孩子手脚极是滑溜，脚步连错，总是不与他相接，手上拳招不停，偷袭之下，倒让他连吃几拳，总算他人小力弱，那范公子虽然疼痛，也没怎么受伤。
　　灵素在下面看着，已知这孩子必然有高人传授，身法拳招十分严谨，范公子这类纨绔还真不是他对手。不过他用的是“十段锦”这类普通功夫中化出来的身法，还真是很难推断他的家数。只是那孩子毕竟年幼，而且从他的功夫来推断，应该是走的扎实基础，稳步攀升的路子，小的时候未必有什么过人处，但厚积薄发，将来成就可期。现在他年纪太小，基础都没扎全，只怕比之王秀玉还尚有不足。
　　这时那范公子打发了性，已经顾不得对面是个小孩子了，一拳接一拳，如同狂风暴雨般的进攻，突然伸拳一个“冲天炮”打那孩子的下颚，眼见那孩子就要闪避不了，突然他身子一转，勾手反按，按上了范公子臂上的穴道，他内功未成，这一下不能封了对手的穴道，但是尽力到处，那范公子只觉得手臂一阵酸麻，脚下一软，被那孩子绊倒在地。
　　灵素“哦”了一声，那孩子用的最后一按，很有点眼熟，想了一下，才猛然发觉“倒有点华山派的意思！他刚才说华……，莫非是华山么？”又觉得绝无此理，华山派没有这么一个弟子，看他手举手投足，甚有法度，武功练了可不止一年，而一年之前，岳不群收的弟子她可是一清二楚。何况华山既然叫剑派，总是以剑法为先，平日里拳法就不怎么考究。

　　擂台上，范公子跳了起来，还要再动手，便听林平之叫道：“好了吧，已经输给了孩子，还要动手么？别再丢人现眼了。”范公子脸色通红，狠狠瞪了一眼那孩子，又瞪了一眼林平之，一肚子气走下擂台。便听有人笑道：“小范，今天露脸啦？”却是王家驹。
　　他们两个人平时就是狐朋狗友，这时听到取笑，范公子眉头一挑，道：“那孩子虽然真实武功不怎么样，可是手脚灵便，别说我不行，我瞧你也定然不是对手。嘿嘿，你还是别动手的好，不然摔你个嘴啃泥，那便丢脸了。”
　　王家驹笑道：“摔嘴啃泥啊？兄弟甘拜下风，谁也没有刚才范兄摔得精彩。好，我上去会会那孩子。”他一方面受了激，另一方面也是恨王秀玉瞎了眼一般为了灵素与自己争吵，他听说灵素要上台，一来为着占便宜，二来为了杀杀王秀玉的锐气。打定了主意，自己胜了灵素，要把她搂在怀里，占了手脚便宜，这才当众喝破了她的女儿身，既要大享艳福，又要羞得王秀玉无地自容。至于这孩子，王家驹还真没放在眼中。

　　打定了主意，王家驹跳上擂台，狞笑道：“小娃娃，回家吃奶去吧。”
　　穆人清见他一脸恶气，吃了一惊，随即挺起胸，道：“你过来吧，我不怕你。”其实他已经怕了，口中喊得响，那是心虚的缘故。
　　王家驹虽然纨绔，但是家教还算严格，从小在爷爷、伯父和父亲的教导下，在金刀和拳脚上很是下了点功夫，与范公子那纯粹的草包饭袋还是有区别的。他为了显示武功，先不进攻，原地打了一趟拳，虚踢两下，大喝一声，双手如钩，单足而立，摆了个“大鹏展翅”姿势，亮了个相，倒博得一阵掌声。王家骏就在擂台边上主持，看到弟弟出拳有力，招数精奇，很给洛阳金刀门张脸，带头大声喝彩。
　　穆人清一看王家驹打了这趟拳，小脸微微发白，心道：他的拳打得未必多好，但是我现在可比不了，那怎么办？这时他武功未成，只是年少好事，见到上面打的不成话，这才上来玩一玩，这时见了劲敌，便生了退却之心。但是既然上了擂台，决不能自己下去，更不能被人吓怕了，至少要上去交手几招，找个机会溜下便是。
　　王家驹亮过了相，也不按照规矩抱拳行礼，笑道：“小鬼，你过来。”话未说完，左手一摆，一招“金风乍起”已然劈向穆人清左肩，竟然抢先进攻。这一下，连擂台边上的王家骏都不由脸上一热，心道：你跟个孩子比武，何必先出手，还怕别人瞧不出你以大欺小是不是？
　　王家驹连连进手，出拳有力，拳风霍霍，穆人清被他的力道逼得施展不出，只靠灵活的身手四处游斗，王家驹一时抓他不着。
　　灵素在下面看着，见到王家驹屡战不利，越来越焦躁，下手也越加不容情，知道这孩子若被打着了，只怕要受伤，慢慢移动到擂台边上，准备出手救人。
　　突然，王家驹一招“钟鼓齐鸣”，向穆人清的两个太阳穴打去，那是真正的重手，穆人清被他拳风逼住了，再也躲不开，眼见非受重伤不可，王家骏在旁边看着，出了一身冷汗，心道：牡丹宴上见了血太也不吉，何况又是个孩子。大叫道：“二弟不可！”
　　突然，只见人影一晃，穆人清被人倏地向后拉了数尺，退到了擂台边缘，王家驹一拳打空，数百斤巨力没有着力之处，全部返还自身，向前一冲，连冲了好几步才站稳，胸口烦闷，几欲呕吐，亏了他力气虽大，可没什么内力，不然这一下非受内伤不可。
　　穆人清得脱危险，惊魂未定，小嘴一扁，就要哭出来，他十分倔强，拼命忍住，回头看救了自己的人，却是一个俊美少年，正是灵素。
　　灵素见王家驹果然下杀手，十分恼怒，出手救了穆人清，对着王家驹冷冷道：“王二少爷，欺负小孩子，也别太过分了。”
　　王家驹这一下很不好受，怒火上冲，道：“废话少说，上来动手吧。你可不是小孩子了吧？我打你不算欺负人。”冲上去动手。
　　他洛阳金刀门算是一门强横的外家功夫，遇上了一般江湖好手，自然无往不利，但是遇上了任何名门弟子，都要甘拜下风，何况是和灵素动手？灵素顾忌他是此间主人，不好太令人难堪，也不十分出力，随手化解他的招数。过了十几招，伸手一掀，把他掀的翻了一个跟头，滚出几步。众人齐声喝彩，叫了一声好，有人便想起王家势大，可不能得罪了，便有人叫道：“王少爷——好啊。”至于是他摔得漂亮，还是滚得精彩，那也不必深究。
　　王家驹爬起身来，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吐了口吐沫，转身便走。王家骏在台下看着，也看不出灵素容让，只道弟弟一下大意，以至于输了，拍拍他肩膀，道：“罢了，下次要小心了。”
　　王家驹“呸”了一声，骂道：“他妈的小娘皮，你奶奶的敢打大爷，反了你了。装神弄鬼，假扮个二尾子挺美的么？还有那不开眼的小娘们，瞎子一样往人家上面贴，胳膊肘朝外拐，早晚老子要收拾你。”
　　王家骏一愣，道：“怎么？谁胳膊肘朝外拐啦？”
　　王家驹想起哥哥还不知道这件事，简短解说了，只说王秀玉多么可笑，为了个假郎君，连哥哥也不要了。
　　王家骏听出了一身冷汗，他吃喝嫖赌，轻浮好色，与王家驹并无区别，却总算多了一分疼爱妹妹的心。他素知王秀玉爱憎分明的性格，听到她爱上一个女扮男装的姑娘，知道这件事揭破了，王秀玉必然当场崩溃。再看灵素在擂台上挥洒自如，武功过人，看来姚黄非她莫属，倘若让她把姚黄拿到妹妹面前，王秀玉这颗芳心更加不可自拔，那时候如何是好？低声喝道：“胡闹，他妈的，你怎的不阻止？”
　　王家驹撇了撇嘴，道：“你没看见那小娘儿那副样子，我才不找那个不自在。”
　　这时候灵素已经把所有的对手打了下去，也没费什么功夫，过了许久，还没有人上台挑战，便有人叫道：“喂，第一名出来啦，快颁奖吧。”四周人彩声雷动，都是叫好之声。
　　王家骏出了一脑门汗，一时不知所措，看眼前情势，不把姚黄给她是不行了，但是若这么给出去，惹出大祸怎么好？眼见王秀玉从人群中挤进来，在擂台边上脸色泛红，大声叫好，不由得手中无措。
　　王家驹突然伸手端过姚黄，跳上了台，走到灵素面前，双手递给他，道：“给，花中魁首，当之无愧。”转头道：“秀玉，你不上来？”
　　王秀玉大喜，跳上擂台，看着灵素。
　　灵素突然一个激灵，她虽然从来没往别处想过，但见到王家驹神色隐隐透出一股恶意，登时觉得其中大有问题，心中只道：有什么地方不对？然而四周排山倒海一样的起哄，已经容不得她多想，下意识的伸手接过姚黄，向前一送，王秀玉红着脸接过了，捧着艳丽无双的牡丹，忍不住双手发颤，双目中隐隐泛出水光。
　　四周呼哨声四起，有人大叫：“宝剑赠烈士，名花赠美人，妙啊！”
　　灵素激灵灵打了个寒蝉，见到王秀玉羞不可抑的神情，突然灵光一闪，心道：坏了！势成骑虎，要待下去解释，便听王家驹阴阳怪气的叫道：“程姑娘，你真了不起啊，巾帼不让须眉。咱们这么多英雄少年，都输给你一个女扮男装的小姑娘啦。”
　　四周一静，随即彩声大作。灵素头脑“嗡”的一声，知道王家驹当众说破，用心歹毒，令人发指。
　　王秀玉得到姚黄，心中轻飘飘的好似在云端，却听王家驹一句话嚷出来，便如耳边打了个霹雳一般，一时间没有领会，直直的看着灵素，从她的眼睛到鼻子再到嘴一路看下去，突然间全明白了，手中捏着倾国倾城的名品“姚黄”，微一用力，万千金黄的花瓣散落，泪珠满满盈眶，突然将花盘往地下一摔，“哗啦”一声，碎成千片。她突然跳下擂台，分开人群，跑了出去。
　　灵素又是惊讶又是惶恐，想要跟上她，身子一紧，被人拦腰抱住，只听王家驹笑道：“小美人，你的假娘子不要你了，你跟着我吧。”灵素的武功比他高出何止百倍，然而心神大乱之下，竟不放被他一把抱住。
　　灵素大怒欲狂，伸手一扯，将王家驹整个人扯开，一脚把他踢了出去，跳下擂台，然而擂台旁边人山人海，一时间哪里去找王秀玉？不容分说，从人群中硬挤了出去。
　　王家驹被她一脚踢得七荤八素，晃晃悠悠站起来，被人揪住，“啪”的一记耳光，抽的眼冒金星，只听得王家骏吼道：“混蛋，那他妈是你妹妹呀！”又转过头去大声叫道：“都他妈的散了，散了。今天的事，谁要是敢提一句，就是跟我金刀王家过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