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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 22 章 ...

  •   就“哦”,就这?

      苏雨娟脸上的甜笑差点维持不住,苏雨浓的反应,出乎她的意料,也出乎在场七八个青年男女的意料。

      以往这姑娘见到自己堂姐和宋致远在一起,稍微靠近点或者多说几句话,她都要拈酸吃醋,大发脾气。

      而此刻,眼前的少女面容恬淡,眼神清澈平静,一根黑亮的麻花辫斜斜垂在左侧胸前,使之平添几分温婉。

      她上身着一件白底碎花斜襟衫,下身穿一条膝盖打补丁的灰蓝色肥大裤子,脚下是一双黑色搭扣小布鞋,身后还背着一个竹篓,碍事的袖子被挽到臂弯处,一截细白的小臂拎着把镰刀。

      那挺翘的鼻头上和莹润的额头上还沁着层层细密汗珠,正午的阳光下,显得晶莹剔透,不仅不让人觉得邋遢,反倒显得有几分可爱。

      明明一副土掉渣的村姑打扮,却因那份儿宁静从容的气质,众人脑海中蓦地出现一句: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男知青们却想:这么个好看的人儿,一心扑在宋致远那斯身上,可惜了。

      之前那第一个发现苏雨浓的女青年更是目闪异色,这姑娘每次来知青点“借书”,从来都是打扮清爽干净,身上的衣服在她们这些城里来的女知青眼里虽不时髦,但也从无补丁,比村里大部分姑娘强多了。

      可现在,瞧瞧她,鞋子上沾满泥巴,裤子上一道道泥印子,身上也沾了像是什么植物的汁液,那根又粗又黑的辫子上,还沾着一颗苍耳子。

      模样分明有些不雅,可面对这么多目光打量,尤其是在心上人面前,她一点儿都不害羞难为情,反而坦坦荡荡地立在那,像一株亭亭玉立的水晶兰,清冷淡然又不媚俗。

      他们在打量苏雨浓,苏雨浓也在看他们。

      她目光一一扫过众人,最后冲他们点点头,“你们玩儿,刚和我弟弟从山里回来,清洗一下。”

      “哎?小雨浓呀,你不是说从不下地干活,只在家看看书么?”刚才那女青年似不想放过苏雨浓,又叫住她。

      这人叫吕姚姚,今年十八岁,省城来的知青,刚来桃花大队插队半年。

      她会在今年嫁给苏国贤,成为原主的大嫂。并会在知青大返城的第二年和苏国贤离婚,然后抛下一双儿女回城。

      家里父母的工位都给兄弟顶替了,她回去又没门路在城里找工作,落魄之下被彼时已是县城百货商场经理的苏雨娟招为临时工,因此感激涕零,成为苏雨娟忠诚的拥趸和助力之一。

      这也是她总找原主玩耍的原因,原主年少单纯又冲动,每次要生气,这吕姚姚就会作出生气失望的样子,说:“我要不是拿你当朋友,会这样说你吗?难道你不该反思反思自己吗?我还不是为了你好,帮你改掉身上的土气,让宋致远喜欢你?”

      原主那小姑娘就当真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太敏感了?

      要苏雨浓说,这姑娘就是典型的pua行为,我可以说你、打击你、否定你,但你不能生气翻脸往心里去,不然就是太敏感,太爱计较,心眼太小。

      这个年代,传统思想还很根深蒂固,打击教育大行其道,很多人既会不自觉受到影响,又会把这种思维模式用在他人身上。

      鼓励和肯定这种教育是不常见的。

      思及此,苏雨浓回眸看她,若有所指:“人都会变,没有人会一辈子一成不变,是吧?”

      说完,她踏进堂屋进自己屋里了。

      独留众人面面相觑,吕姚姚忍不住嘟囔:“落水一次,还脑子进水了?莫名其妙的。”

      “我看她是长大懂事了。”有个二十来岁的单眼皮女知青,感叹地说道。

      她们的对话也传到了其余人耳朵里,刚才想看乐子的心情没了,表情都在若有所思的样子。

      尤其是宋致远,他心里有些不舒服,苏雨浓打进院子一眼都没看他,难道是因为上次被自己拒绝,她生气才故意这样?

      想到这儿,宋致远心里这才稍微舒坦,决定一会儿对苏雨浓的态度好点。

      毕竟之前对她冰脸,还不是怕她来纠缠,再起不该有的心思?到时候空欢喜一场更难过,自己上次疾言厉色的拒绝,也是不得已。

      “我们继续玩吧。”

      苏雨娟一眼不错地盯着宋致远神色变幻,心里升起一股危机感,连忙笑着招呼众人打牌。

      接下来,院子外又恢复了热闹的说笑声。

      苏雨浓旁若无人地端着盆出来,打水回房擦擦洗洗,换上一套干净,洗得发白的衣服。

      换上衣服,她把辫子解开重新编好,端着脏水泼到墙角的菜畦里,无视身上若有若无的视线,她目不斜视地折返回房。

      这一回去,就没再出来过。

      苏雨浓坐在书桌前,掏出那几封夹在日记本里的信,今日总算见到了原主心心念念的男主。

      捏着这些信,不知道怎么的,她想起那个姓莫的男人,模样气质样样胜过宋致远不止一筹。

      想着想着,苏雨浓叹口气,双手合十对着日记本默念:抱歉。

      然后睁开眼,划了一根火柴,把这些信都点燃。火星在她的眼里跳跃,又一点点熄灭,留下一小堆不显眼的黑色灰烬。

      处理完宋致远曾经写给原主的信,苏雨浓看着手里的日记本犯了难,烧还是不烧?

      思忖片刻,苏雨浓把那本日本缓缓塞回原处。

      这本日记代表着原主的过去,也是她曾来过这个世界的痕迹,就让它依旧安然待在原处好了。

      “小雨浓,出来玩牌呀。”伴随着敲门声,外面响起吕姚姚的声音,半天没人开门,她忍不住问:“你在干嘛呀?”

      苏雨浓懒懒地敷衍她,“我不想玩,你们玩吧。”

      “一个人待着不觉得无聊吗?你这样不合群,可不好。”吕姚姚抿抿嘴,有些不高兴了。

      “我只是刚从山上回来,累了。”

      苏雨浓无语地打开门,抱手看着比自己高半个头的吕姚姚,像她那样说:“姚姚姐,你这样不体谅别人,可不好。”

      “你,你怎么这样跟我说话?我也是好心为你!”吕姚姚惊讶又不可置信,一副很受伤的口吻:“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再说你不是一直想融入我们知青吗?”

      她凑近,小声耳语:“我还不是为你制造机会啊?你也不看看你堂姐,都快贴到宋知青身上了。”

      吕姚姚顺势跨进小屋,合上门看向苏雨浓,压低嗓门:“你,难道就不生气吗?宋知青都快被你堂姐抢走了!”

      “姚姚姐,这种话你以后可不要说了。”苏雨浓表情淡漠,强调道:“宋知青身上没有烙上谁的名字,不存在抢不抢走。”

      吕姚姚睁大眼,目光上上下下看她,神情满是不信,似乎要从苏雨浓身上找出一点说谎的痕迹。

      “你不要说丧气话了!”

      她突然很生气,双手扶着苏雨浓的肩膀晃,不爽道::“我这么操心,为的谁?你个没良心的!”

      苏雨浓使劲扒拉下吕姚姚的手,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那我谢谢你,姚姚姐以后不必再操心这事,我已经想通了,强扭的瓜不甜。”

      “以后,这事不用再提,我只想好好读书。”

      吕姚姚难以置信,而外面也不知什么时候,变得很安静。

      “我看你脑子真是进水了!”她高声叫道,恨铁不成钢地批评苏雨浓:“把心上人拱手让人,你就这点儿出息?”

      “我对你真是太失望了!”

      苏雨浓不生气,反而笑了:“姚姚姐,你这么激动,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喜欢宋知青。”

      “你胡说什么啊!”吕姚姚气急败坏。

      “既然不是,皇帝都不急,你何必那么真情实感呢?”苏雨浓看向门缝处几双脚,语气很平静。

      “我!我还是为了你!”吕姚姚又绕回这句话。

      “姚姚姐,我对你很失望。”苏雨浓坐下,看着一脸错愕的吕姚姚,“你怎么就不明白呢?一张大团结掉进粪坑里,捡起来还能用,你捡吗?”

      她又看一眼门口的脚,声音凉薄带着笑意:“有人愿意捡起来,洗洗还能用。但我,不捡。”

      “为什么?”吕姚姚不自觉问出口。

      “膈应,脏。”那张小小的樱桃嘴吐出这两个字时,声音变得很凉,让听到的人有种冬日新雪,吹进温热的脖颈里的错觉。

      吕姚姚这一次久久无言,她被一个小小的少女身上展现出来的那种自信和理所当然地嫌弃,惊到了。

      膈应,脏?

      她觉得很奇怪很惊讶,一时间内心的情绪十分复杂,甚至连生气都忘了。

      “嘭!”

      突然,外面传来很用力的摔门声,以及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吕姚姚回过神,连忙打开门出去看,众人脸色似乎十分尴尬,有人摸着鼻子提议:“要不,咱还是走吧?”

      “没错没错,下次再来,下次再来。”其余人附和道,然后一个个起身离开。

      吕姚姚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追上去问:“哎,哎,你们怎么都要走了?咱还没吃红烧兔肉呢!”

      “别问了,快走!”同行的另一个女知青拽着她走。

      “到底怎么回事嘛!”吕姚姚不死心地问。

      “你还好意思问呢?你刚才跟苏雨浓那是讲悄悄话么?人家正主都听到了,摔门走了呗!”

      那女知青很不耐烦地翻白眼,要不是吕姚姚非要多管闲事,他们还能打打牙祭,都多久没吃肉了?

      就这样泡汤啦!

      吕姚姚先是尴尬,然后又咬牙跺脚,好不容易有机会来苏家,人都还没见到,居然半途而废了!

      哎呀,都怪苏雨浓装什么大尾巴狼!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第 2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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