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误的超人养成指南》穆穆耶

23、Chapter 023

　　银白色的大型飞船尾巴爆出一阵激烈的火花，船身猛地倾斜，大片金属喷散开，引擎传出一阵悲鸣，巨响过後直直往海面坠落。

　　成年男人肩上沉着的大红色披风迎风散开，手里捉着紫色外星人衣领，热视线烧穿粒子枪，紫色外星人嘶嘶嘶地尖叫，仍没能躲过被扔下海的命运。

　　超人试图寻找年轻的克拉克，那名大男孩还在坠毁的飞船上，趴在数据呈现一片紊乱的控制台前，想办法定位走失的肖恩．肯特。

　　“克拉克，我已经破坏了飞船的能量源，这些屏幕撑不久，我们该走了。”

　　“再一分钟，我好像看见了国家公园的雕像。”

　　超人悬在离地几公分的高度，小克拉克身边一片狼藉，大半片控制台都沾染上黏稠的蓝色液体，脚边躺着零碎的粒子枪炮尸体丶破碎的外星制服，以及一些不幸的蓝紫色血团。

　　年长的克拉克扫了一眼便下意识地移开视线，男人高挺深邃的五官透出不赞同，却没有多说些什麽。

　　毕竟是些不怀好意的外星人。

　　“既然知道安全局在监控异常，我打算把飞船送回大气层外，和其他太空垃圾一起，这些外星科技不能落入不对的人手里，我想接下来，你可以自行完成找回肖恩的任务。”

　　语毕，外星飞船上的屏幕终於发出最後一声哀号，彻底熄灭。

　　小克拉克目光灼灼，虽然看上去还是不大高兴，却慎重地对超人点了点头，第一次道谢。

　　“谢谢你。”

　　“小心一点，人类有时比外星人更棘手。”

　　小克拉克眼睛一眯，外星人尸体上一小块肉团正缓慢地蠕动起，下一秒便被红光炸得粉碎，“普通人类根本伤不了我。”

　　超人无奈地摇头，这名男孩显然没有受过太多挫折，他自大又单纯，目中无人。

　　正因为人类弱小，所以他们更谨慎小心，大多数时候甚至比只懂蛮力沟通的外星人难缠，至少莱克斯．卢瑟对他造成的麻烦，就从没比佐得将军来的少。

　　“狂妄造就失败。克拉克，别忘了做些乔装，记得藏好你的真实身分，别伤害到无辜的人，万事小心。噢，还有，走之前擦擦脸。”

　　“行吧。”

　　小克拉克粗鲁地抹了把脸，手上立刻沾上蓝色黏液，年轻男孩十足嫌弃地脱了上衣擦脸，最後乾脆抢了紫色外星人备用制服。

　　制服贴合外星人矮小的身形，被烧开正面当作背心来穿，乍看之下有些不伦不类，幸好他下半身长裤还顽强地挂在腰上，否则恐怕连他也逃不过果奔的下场。

　　“走了。”

　　年轻男孩朝着坠落的飞船平台轻轻一蹬，整个身子像红色的箭一样弹了出去。

　　与此同时，单宵正伏趴在地上，头顶是枝桠茂密丶遮天蔽日的森林。

　　大都会外环通向州界的地方，是数百英亩未开发的山陵，由一条绵长的公路贯穿，人烟稀罕，走上一两小时都不见得能遇上活人。

　　他算是走了大运，没想到通风口和电梯井只隔了一个维修通道的距离，单宵用新取得的超能力打开了维修通道门另一头意外基础的防盗锁──拉开插销就行的那种。

　　考尔德博士坚持离开，基地派遣的研究团又凑巧是一群文官，他从天窗跳进启动的电梯里，一群人在狭小的空间里兵荒马乱，被他钻了空丶逃了出去。

　　单宵一个劲儿地在偌大的森林里奔跑，他早手脚酸软，死撑着最後一股力气，却迟迟不敢停下。

　　他在电梯里已经是用上了全部的力量，把一群人同时往天花板上砸，成功砸晕了几名瘦弱的研究员，从唯一一扇他的超能力撬不开的厚重舱门逃出。

　　要知道暂时绊住一群没有战斗力的研究员，还不算是他至今最伟大的成就，躲过随後跟上那群外型可怖的黑衣武装小队才是。

　　单宵逼自己从地上爬起，他能听见身後回荡的枪响和狗叫声，对讲机细微的杂讯被男人的吼声覆盖。

　　“我们不打算伤害你──！你可以放心出来！”

　　“如果你打算让我们费力气找你，我可不能保证你不会受伤！别躲了！你跑不过的！”

　　亚裔少年脚底擦在某片青苔上，往前摔去，身体砸在湿软的落叶堆上，没有传出太大响声，却依然引来一阵兴奋的狗叫。

　　单宵感受到脚踝传来细密的疼，他已经没有力气再爬起，後头脚步已经步步逼近，只能挣扎着往前爬了几步，滚下半层楼高的小坡。

　　巨大的红衫镶在小坡边，暴出底下粗壮的树根，树木底形成一块三角状的凹陷，正好约一个人宽。

　　单宵蜷曲成一个团，把自己塞了进去。

　　武装小队的成员就在距离他不足五公尺外的地方，他甚至能听见一群人互相对骂。

　　“妈的，到底是哪个白痴负责看守那家伙？我回去肯定让他好看。”

　　“不是我们的人，我们的人可不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你知道的，就是那群自以为高尚的科学家，说什麽最高机密，死不肯让我们的人接近。”

　　“操，我喜欢打猎没错，但不是这种让人没劲儿的猎物。你瞧，连巴克斯都提不起精神。”

　　被命名为巴克斯的猎犬咽呜了两声，像是附和男人的话，尾巴却夹进了□□，整只犬微微颤抖起来。

　　“喂！别躲了！小鬼！”

　　“哈！在这里！”

　　单宵被捉住脚踝，从还未成形的半个树洞里拖了出来。

　　“搞什麽？怎麽回事？操，别让他跑了！”

　　络腮胡爬了满脸的男人以为抓住了他，却没料到那名亚裔少年纤细的脚踝，竟是一瞬间呈现半透明，从他掌心滑了出去。

　　单宵刚跑出几步，喉间猛地一甜，一名不知从哪冒出来的武装小队员直朝他腹上揍了一拳，甚至没让他有机会往後摔，直接捏住他的颈子，提到了半空中。

　　“放下他！这小子邪门的很！别让他有机会跑！”

　　络腮胡一面呼喊一面奔跑过来，单宵甚至没来及察觉他身体起了什麽变化，整张脸又被大力摔在地上，後颈被男人肮脏的靴子踩住，一下子限制住了呼吸。

　　他的嗓子疼丶手脚疼，全身都疼得要命，能吸进来的空气减了大半，胸口阵阵发涨，脑子一团混乱，像被扔上岸的鱼一样喘不过气。

　　他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几乎使不出力气挣扎，只能用馀光向踩在他身上的男人讨饶，入目却是漆黑的枪管，正对着他的眼珠。

　　“小鬼，你最好别乱动。所有人枪口都在你身上，你可不希望有人不小心擦枪走火。”

　　“让你自己乖乖回来，早说了，既然打算让我们费力找，就该好好承担後果，别想毫发无伤的回去。嘿丶巴克斯，别咬了，你在怕什麽？”

　　络腮胡试图安抚忽然躁动起来的猎犬，其他人正想挤兑几句，再望过去，原来络腮胡站的地方，已经空无一人。

　　猎犬身上的牵绳一松，巴克斯立刻往反方向跑开，眨眼间消失在树林中。

　　武装小队将单宵围在中间，没有人知道刚才发生了什麽事，明明上一秒还好好的，下一秒他们队伍里身经百战的老将，却是凭空消失了。

　　准确来说不是消失，而是飞了出去。

　　“比尔！”

　　武装小队里最年轻的队员约翰忍不住喊出声，恨恨地瞪着被踩在地上的亚裔少年，骂道：“是不是你？你对比尔做了什麽？该死的，你信不信我──”

　　下一瞬间，换成踩在单宵脖子上的小队长整个人飞了出去。

　　单宵只觉得颈上一轻，森林微凉的空气盈满肺部，连着全身一软，落进了某个过於炙热的怀抱中。

　　亚裔少年的眼眶几乎是立刻红了，鼻尖传来海水和大男孩身上汗水混杂在一起的气味，耳边是激烈鼓动的心跳声，紧紧揽在他腰上那双手每一分肌理他都十足熟悉。

　　“克拉克──”

　　“嘘，别说话。”

　　克拉克终於碰触到他心心念念的男孩。

　　什麽暂时避开丶等他理清思绪丶适当的肢体接触，或是什麽错误的可怕的情绪，在这一刻通通都成了无关紧要的事物。

　　在看见肖恩被一群壮硕魁武的武装人员踩在脚下丶被枪口对着时，他一瞬间想通了所有问题。

　　让其他人通通见鬼去吧，他只要肖恩待在他身边，将他好好护住。

　　这是他的，一直丶永远都是。

　　克拉克抱紧了怀里的亚裔少年，肖恩本来就身形纤瘦，现在更像是没有一点重量一样，轻飘飘地，他一只手就能抱住。

　　“抱歉，我来晚了。”

　　克拉克将肖恩的脑袋按进他怀里，胸口很快传来一阵湿润。

　　安全局的武装小队将枪口转向他，年轻小队员约翰双腿已经抖得不像样，几名小队员仍不知死活地大喊。

　　“你是谁？你对比尔做了什麽？你想要什麽？”

　　“那丶他是安全局的财产！你不能带他走！我不管你是什麽鬼东西，安全局不会放过你！”

　　克拉克转过身被队一群人，单手拖住怀里的少年，将人固定在原处，确定他什麽都看不见。

　　超人要他想办法改变自己的外貌，确保没有人能知道他的真实身分，他显然没有记住这一环，而用了自己五官面对这群人。

　　超人说，不要伤害无辜的人。

　　克拉克回过头，盯着那些面对他冰冷漆黑的枪口，如果这些人拿这副打扮，闯进郊外任何一块私人领地里，又会有什麽下场？

　　年轻小队员约翰终於沉不住气，手指一抽，连开了七八枪，子弹瞄准了高大男孩宽阔的背，弹壳应声而下。

　　“搞什麽...！”

　　应该千疮百孔的身体，不光一点红痕都没有留下，就连那件古怪衣料都没能凿穿，毫发无伤。

　　或许是抱着肖恩的感觉太好，又或许是心里终於踏实起来，克拉克居然有些想笑。

　　这些人跟飞船上那些外星人又有什麽不一样？他们本质既弱小又脆弱，却恶意伤害了他的肖恩，想将他从他身边夺走。

　　克拉克眼眶周围溢出一阵淡淡的红光，那群武装队员个个像是吓傻了一样，发了疯似地朝他开枪。

　　如果这些就是人类，那他是什麽？

　　热视线扫过小片森林，没控制住力道，四个小队员脑袋中央平整地旋开，意外削断了两棵树。

　　克拉克又把肖恩抱紧了些，他有十成把握小家伙什麽都没有瞧见，亚裔少年眼角还挂着泪痕，不知道什麽时候已经体力透支，晕了过去。

　　他在树林另外两个角落找到了刚飞出去的两名小队员。

　　东森林深处传出几道锐利不详的红光，方才踩在肖恩颈上的一双腿飞了出去，男人凄烈的喊声响彻树林，许久以後，终於恢复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