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曲花间集》子非无涯

109、16.晏道馆听书

　　她真是谜一般的人物，哪怕天上的神仙，想来也不过如此罢！
　　悬壶济世？妙手回春？这些词用在她身上，都太轻率了，她不仅仅是个医者，活神仙，更是这座太岁城的守护者！有她在，百姓们安居乐业，幸福安逸，根本不需要担心什么妖兽来袭的事。
　　“等等，你方才不是说她是个有怪癖的人吗？还有一堆莫名其妙的规矩？而且，她一天只看三位病人？？”徐子卿忍不住插话道。
　　公子，您真是的，哪个神仙一般的人，不是神秘兮兮，没有一些癖好和规矩的呢？重点是，她以一人之力，守护了一座城！
　　“哦？那你倒说说，她是怎么以一人之力，守护一座城的？”徐子卿饶有兴趣地问道。
　　神医付瑶，我们都叫她:城主大人。
　　“哦？城主大人？有意思！不知此话从何说起？”
　　我们虽是如此唤她，可她从来不应。这事，还得从两三年前发生的一件怪事说起。
　　那时，太岁城由上一任城主普介所掌，起初那几年，倒也算是相安无事，可不知哪一天起，城中开始接连失踪人口，起初是两三人，后来陆陆续续发展到每日失踪十几人，且全部都是清一色的青壮年男子，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尽管城主普介派出了一队又一队精兵强将去缉拿凶手，可派去的甲兵，也都不见了踪影。
　　有人说，是太岁城破了当今皇上的气运，才遭到了天谴；有人说，必然是有什么妖魔精怪化成常人，潜伏在城中，专门偷食人的心肝用来练妖丹！总之，什么样的说法都有，五花八门，让人难辨真假。
　　那时，城中一片风声鹤唳，到处被一阵巨大的□□笼罩着，家家户户大门紧闭，不敢出去。街上几乎找不到一个行走的活着的人。
　　太岁城，一夜之间，竟成了一座鬼城。
　　“后来呢？”徐子卿插话道。
　　这后来嘛，事情越往下发展，是越发的离奇呀！某天开始，城中不再是无缘无故地失踪人口，那东西，居然不知使出什么妖法，放出消息来，凡是提供线索，供出谁家青壮年的隐秘躲藏之地，自己便可以免去杀戮。
　　“提供线索之人，如何将消息传出去呢？”徐子卿道。
　　城中有棵千年老树，老树下有座牌坊，牌坊旁设了个信筒，凡是传递消息的，都将它投入这个信筒内。
　　“牌坊本就设在主大街正中央位置，几乎在所有亭台楼阁的视线范围内，去往信筒传递消息之人，岂不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甘愿俯首去做一个为世人所不齿的叛徒？”
　　这个世上，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为求自保，你能说他错了吗？要么，排队干等着被妖魔找到然后杀死；要么，出卖自己的灵魂，出卖自己的邻里，被旁人恨死。
　　公子，换做是你，你选哪个？
　　“这招杀人诛心，可是真够狠哪！”徐子卿愤然道。
　　可不是嘛！公子，幸亏后来，咋们的救世主——神医付瑶来了！说来，她真是一个奇人啊！我到现在都怀疑她是不是天上的神仙下凡，来解救这座城的。
　　仅仅用了三天时间，三天！便将事件查明，你道那吃人的凶手是谁？
　　“是谁？！”徐子卿瞳孔一缩，紧张道。
　　就是那老城主普介！他原是一条恶蛟所化，事实上，他早就将真正的普介吞噬，幻化成他的模样，盘亘潜伏在城中，明面上行执掌之事，暗地里为的，就是方便寻找称心如意的青年男子，摄取他们的精血，用来快速修炼自己的妖法！
　　公子，你怎么听了这么多，竟然一点不意外？你都不害怕吗？
　　徐子卿微微笑道:“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
　　“你，你都知道？？公子不是第一次来这太岁城吗？还问我神医的近况？”
　　“你真不记得我了？”徐子卿扬起头，挑眉道。
　　“我...我们之前见过？”小二挠挠头，“公子，对不起，我真没什么印象了...”
　　徐子卿竖起两根手指，轻轻扣了扣桌子道:“上一次，大约也是去年此时，我就坐在这个天字号桌，也是你，讲给我之前的那些故事听。”
　　“这...这怎么可能？”小二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我怎么一点儿也不记得了！”转眼又意识到什么，大惊道:“公子，你取笑我！拿小的开心呢？？”
　　徐子卿轻笑一声，抬头望向窗外的烟雨蒙蒙，若有所思道:“这也不怪你，要怪，也只能怪这雨，下的如此绵绵不绝！”
　　小二挤了挤眼睛，心想道:看这满头的白发，仙风道骨般的气质，还以为是神仙一样的人呢！结果...也不过是个怪人！什么去年此时，什么怪这雨，这雨，可是我们太岁城的一绝呢！真是有眼不识泰山！
　　“那么，她等的那个人，出现了吗？”徐子卿突然问道。
　　“你说谁？等...等什么人？公子，看来你知道的远比我多啊！”
　　徐子卿淡淡一笑，放下酒盏:“没什么，我随口一说而已。”
　　小二意兴阑珊，嘟囔了两句，便闪开一边自去忙了。
　　徐子卿捻指轻点了两下桌面，视线掠过馆内那些进进出出的人流，朝街上望去。
　　虽是持盏看着街景，他的耳朵却一直警觉地竖起，过滤到那些嘈杂的市井喧闹声，不停收集着那些并不善意的声音。
　　不远处斜角的瓦阁上有一两声轻巧的脚步极速掠过，头顶上方有人来了个纵身空翻，避开了屋檐瓦片的咯噔声，街对面那个挑着担子贩菜的人眼神古怪，总往这里偷瞄几下。
　　他心下了然，嘴角勾起，森然一笑:已经有人，将他两个外乡人盯上了，来者组队，配合默契，分别从不同几个方向夹击跟踪，人数大约五人。
　　“小二，上茶！”他朝里面喊道，“要晨起的露水新鲜泡下的！”
　　“好嘞！公子，这么快就要醒酒茶啦？想是公子也没喝多啊，这么快便醉了？”小二笑道。
　　“哪里哪里，就这一点，还远远醉不倒我，茶嘛，是为这位公子准备的！”徐子卿笑着指指身边的萧人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