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业街古宅》墨舞红纱

21、021 慈安斋

　　“我刚到丹青县对于这里的一切都还不熟悉，能否劳烦赵班头与我说说？”季笍亲自给赵班头倒了杯茶递了过去问道。

　　“多谢大人！”赵班头连忙起身接过道谢，接着又紧张地开口道：“劳烦不敢当，大人想知道些什么尽管问便是小人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季笍颔首将今日入城时看到的情况跟赵班头说了一遍，虽然已经猜到大白天就店门紧闭街上无人不可能是这边的风俗导致的，但那也确实没想到赵班头会给出那般的答案。

　　“闹鬼？”双砚在赵班头说完后不淡定了，他先是吞了吞口水，然后慢慢地将自己挪到了季笍身后站定才放心地问道：“赵班头什么叫做闹鬼？”

　　相对于双砚的反应老庄倒是很平静，他与季笍对视了一眼看向赵班头开口道：“还请赵班头给细细说道说道。”

　　对于丹青县发生的这件事情就算季笍不问赵班头也早就打算找个时间来说了，因此这个时候他自然也是将自己知道的都全盘托出了。

　　以前丹青县虽然比不得离京近的几个县城繁华昌盛但那也绝对可以称得上富饶的，家家有饭吃，户户有钱赚。也许正是因为这里的人们得到了老天爷太多的眷顾，因此从十年前开始这里便发生了怪事。

　　前后相近十年，而每一年的九月份县里但凡有五到十岁的男孩的人家就会陆续地发现第二天早上自家的孩子在半夜里莫名其妙地就都不见了。没有声响，没有线索痕迹，孩子就这样平白无故地消失了。

　　为了自家孩子的安全，渐渐地这里的百姓都将重心放到了孩子身上，有的甚至干脆直接从丹青县搬了出去投靠了亲朋好友。

　　短时间内不觉得，可长期以往大家就发现赶集的人少了，街上的店铺也少了，乃至于地里的田地都荒废了大半。于是短短十年的时间这个原先富裕的县城就成了人烟稀少的山沟沟穷疙瘩窝了。

　　“赵班头即便如此也不至于大白天的街上就没有一人吧！”听赵班头道清原委后季笍右手食指有一搭没一搭地轻轻敲打着桌面说。

　　赵班头也不隐瞒如实禀报道：“大人有所不知，自打上任知县大人离任后衙役杜仲就带领着人将县内所有的男娃子都统一安置在了慈安斋由大家轮流进行看管，今天正是大家一同商讨对策的日子，大家伙都赶去那边了因此大人才会见不到人。”

　　“杜衙役是想带领众人抓鬼？”季笍闻言便明白了其中的意思，看来这个杜衙役倒是个有心之人，最起码比前任知县要靠谱多了。

　　见赵班头点头季笍思量了片刻，然后起身对其表示了感激：“今日辛苦赵班头了，多谢！”

　　赵班头见状连忙跟着站了起来摆手：“不敢、不敢……大人用得着小人的话直接吩咐即可。”

　　待季笍点点头，老庄就将人领了下去。

　　“少爷我们该怎么办？要不写封信给大少爷让他想办法将您接回去？”确定离开的人走远听不到后双砚才露出了焦急的表情：“少爷这地方不能久留，它闹鬼呀！”一想到日后自己要与鬼同住一方他就浑身上下都不舒服。

　　季笍端起茶杯不紧不慢地喝了口茶才缓缓道：“鬼？要是真是死透彻了的鬼那就好了，最怕那些是活鬼才糟糕。”

　　双砚一个颤抖委屈地看向季笍：“少爷您别吓唬我呀，什么这个鬼？那个鬼的？哪里来的那么多鬼啊？”

　　“行了双砚……”季笍摆摆手：“你又没做什么亏心事还怕什么鬼呀，赶紧收拾一下今晚早些睡，明天起怕是要有得忙了。”

　　子时全县的百姓大多都进入了睡梦中，而慈安斋轮守的衙役与百姓自发组织起来的保卫队的成员此时却将慈安斋牢牢地看守着。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被分配到看管孩子们起居室大门的两位大汉此时正一人拿着一面铜锣跟一个锣捶瞪着双眼一动不动地看着前方。

　　而就在乌云将月亮遮挡住的那一霎那一道白影飞快地从慈安斋的屋顶掠过然后又迅速消失了。

　　“大壮你有没有觉得突然有些冷啊？”其中一位大汉用拿着锣捶的手搓了搓自己的手臂问向身边的人。

　　“好像是有点，大概是要起风了吧！”另一个被叫做大壮的人点点头说道：“要不我进去拿件外套出来？”得到同伴的同意后他转身悄悄推开了身后紧闭着的房门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

　　约莫半盏茶的时间过去了，留在门外的人依旧没见牛大壮回来：“大壮？”他打开一点门缝轻轻叫道：“大壮你干嘛呢？怎么拿件衣服还磨蹭上了？”

　　回应他的依旧是满屋子的寂静。

　　“怎么回事？”他不满地嘀咕了一声打算自己进去瞧个究竟，然而就在他双脚刚迈过门槛时下一秒便浑身一软原地倒了下去……

　　第二日清晨，季笍捧着碗白米粥就着咸菜吃得正香时赵班头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大人不好了、不好了……”

　　“胡说什么呢？我们家少爷好好地在这坐着吃早饭呢！”在一旁伺候着的双砚瞪了赵班头一眼说道。

　　赵班头闻言连忙点头改口：“是、是……大人好着呢，是我不对说错话了。”

　　双砚这才满意地哼哼了一声。

　　季笍对于双砚屡见不怪的护短行为略带无奈地摇了摇头，他放下手中的碗筷看向赵班头问道：“赵班头发生何事了？”

　　虽然对于自己打扰到了县太爷吃饭有些不好意思，但是赵班头还是如实禀报道：“大人昨晚慈安斋出事了，孩子们又都不见了。”

　　“什么？”季笍起身催促着赵班头赶紧带他去现场。

　　结果一到那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了一对夫妻的对话：

　　“我早就跟你说过赶紧带着儿子离开这里你偏不听，现在好了儿子没了，你陪我儿子……”女人扯着男人的衣襟哭喊着。

　　男人耐着性子安抚着：“这丹青县是我家，我怎么能说离开就离开呢？”

　　“你怎么不能离开了啊？知县老爷都走了你怎么就不能离开啊？”女人暴怒。

　　男人一听女人的话立马变脸：“你别跟我提那狗官，他算什么县老爷。”

　　女人继续哭，男人又轻声细语地开始哄着。

　　赵班头本想上前去提醒两人新的县太爷来了，不过最终被季笍摇头阻止了。

　　几人又继续往里走去，在经过一棵老榕树时忽然一个拳头迎面而来，眼看着就要砸在季笍的脸上时它却偏偏越过了他的脸颊落在了树干上。

　　‘嘭’地一声，只可惜老榕树吝啬得一片树叶都没有掉落下来。

　　看着瞬间皮开肉绽的拳头季笍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双砚上前张开双臂用他的小身板将自家少爷护在身后正想质问对方干嘛呢？

　　赵班头却先他一步叫道：“杜仲好端端的砸什么树干？你以为自己长的是铁拳呢？”说完从身上掏出了一块蓝花格子的手帕替人将手简单地包扎了一下。

　　“我气我自己没守住孩子们。”堂堂七尺男儿此刻却红了双眼：“班头六个孩子啊，六个孩子都没了……”

　　双砚突然觉得这个人怪可怜的。

　　“杜衙役……”季笍拍了拍双砚让他挪开，然后看着满是自责的杜仲说道：“这事不能怪你，切勿太过自责。”

　　杜仲循声看了过来：“你是……”看着面前长相斯文的年轻人他努力回忆着对方的身份，然而一无所获。

　　昨天季笍赶到县衙的时候杜仲已经来了慈安斋，因此他还不知道新知县已经上任了。

　　见状赵班头连忙介绍道：“杜仲这位就是我们丹青县新来的知县大人，大人他就是衙役杜仲。”

　　“见过大人！”杜仲闻言恭恭敬敬给季笍行了一礼。

　　季笍颔首跟着杜仲去了昨晚安置孩子们的屋子。

　　慈安斋虽然是丹青县的善堂，但是实际上它的面积并不大。三间约莫七十个平方到九十个平方左右不等大小的平房组成了一个‘品’字形结构的院子，而失踪的孩子们昨晚就被统一安排在了正中间那个有大炕的屋子里睡觉。

　　“班头、杜哥！”守在门口作看守的两名衙役看到来人异口同声地叫道。

　　“辛苦了！”赵班头点点头给季笍介绍道：“大人这是县衙的双胞胎衙役，哥哥叫陈左，弟弟叫陈右，哥俩都是本县陈家村人氏。”

　　赵班头话音刚落兄弟俩就立马异口同声地道：“见过大人！”

　　季笍颔首：“辛苦了！”

　　“我们不辛苦。”兄弟俩又一次齐声回答。

　　“双胞胎是不是都像你们一样有默契呢？”双砚捂着嘴看着两人笑着问。

　　“这……”哥哥陈左挠着头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弟弟陈右想了想回答说：“别人怎么样我不知道，但我跟我哥的默契还算可以。”

　　“是不是每次吃饭下筷子时候的默契最好？”季笍打趣道。

　　陈左闻言看季笍的眼神立马亮了起来：“大人你怎么知道我跟小右经常抢同一个菜的？”

　　季笍笑而不语，因为他想起了古宅里的另一对双胞胎。

　　陈右却想捂脸，不是很想承认对方是自己的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