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业街古宅》墨舞红纱

10、010 护短

　　当然对于沈霁酌内心的想法季笍自然是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被白书励送回季家后向来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堂哥季邛居然来了自己的院子里。

　　对于季邛这位季家的大少爷原主并没有留给季笍多少记忆，因此季笍也不做表现。

　　当然季邛也没有跟季笍多说话，他只是静静地看了季笍一会儿就转身离开了。

　　见状季笍也没想太多只当对方闲来无事过来晃晃罢了，只是当晚他便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梦中他居然看到了原主季笍的一生遭遇。

　　正如季笍刚来时猜测的那样季家的产业在大房手上很快就出现了门可罗雀的情景，甚至由于中途货物出现问题导致损失了一大笔的款项不说更是得罪了本地最大的权贵朱家。

　　深知其中利害的大房二话不说连忙备足了礼品由季暮仁父子两人亲自登门赔礼道歉，这季暮仁除了没能力和怕老婆外其实人还不坏，可以说是中规中矩的老实人。那大少爷季邛呢虽说也不是什么大恶之人，但是不学无术只知吃喝玩乐倒也是真的。

　　这不，两人才进朱家大门不久，当季暮仁还在忐忑不安地用衣袖抹额上吓出的汗珠时季邛已经借着去解手的空当与朱家大少爷朱冒策称兄道弟了起来。

　　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之后季邛与朱冒策便经常一起喝酒听曲，季家也在朱家的照顾下生意红火了不少。

　　当然原本这一切应该跟独自居住在二房的季笍没什么关系，但是有时候偏偏就是天意弄人。

　　那日恰逢季邛得了两坛好酒就设宴邀请了朱冒策，结果酒还没喝呢朱冒策的魂就被人给迷住了。

　　原因无他，只是天生好美色的朱冒策无意间看到了被下人们欺负的季笍。一眼惊鸿，当下他就表演了一场土味十足的‘英雄救美’戏码。

　　只不过结果嘛可想而知，原主季笍自然没有给与任何回应。

　　后来季家的生意再次出现了问题，无意间听季邛提起过朱冒策对季笍心心念念的事情的大夫人姜芸慧竟然主动上门要与朱家结姻亲。

　　刘嬷嬷和绿鸢在得到消息后誓死护主，最后只落得一人当即就被赶出了季家，另一人则被牙婆卖去了别处。

　　而真正只剩下了孤身一人什么都不懂的季笍便由朱家一顶软轿从后门给抬了进去，从此以后季家靠着季笍算是真正攀上了朱家的高枝，但季笍却和季家从此再也没有了任何联系。

　　那时候除了朱家的人外没有人能够知道到了朱家后的季笍过得怎么样？

　　可现在躺在床上亲眼在梦中目睹了那个和自己同名同姓的少年是怎么被喜新厌旧的朱冒策抛弃；又是怎么被朱冒策安置在他后院中的那些莺莺燕燕、公子小馆儿给欺负……甚至最后少年更是被人无情陷害只得了个破草席裹身便被朱家的家丁们随意将遍体鳞伤的尸体埋在了乱葬岗时怒火顿时升到了极点：“我呸——”

　　季笍被气醒了，他忍无可忍地爆了句平时都不说的粗口，默念了好几遍‘淡定’后才让自己激动的情绪平静了下来。

　　之后季笍怎么也睡不着了，一方面实在是被梦境气的肝疼；另一方面他是在思考梦中的一切究竟是少年前世的悲惨经历？还是原主本身即将会遭遇的未来之事？

　　翻来覆去好长一段时间后季笍最终决定不论是已发生还是未发生的他都要远离大房那一大家子，最好分出去独立门户。

　　然而第二天季笍还没想好要怎么开始行动季邛便又再一次上门了。

　　“今日天气甚好，我要去游园，想邀你同去，你愿意吗？”

　　对于季邛态度的突然转变别说季笍怀疑了绿鸢和刘嬷嬷更是一百个不放心。

　　“大少爷的好意老奴替我家少爷心领了，但是……”刘嬷嬷斟酌再三尽量不得罪人地开口道：“但是今日风大，我家少爷的身子骨不宜出门。”

　　“风大？”季邛回头看了一眼院中丝毫不动的树叶挑眉。

　　“呃……”刘嬷嬷一时语噻。

　　绿鸢脑袋瓜子一转搬出了白书励：“表舅老爷随时有可能过来看少爷，少爷要是出去了就遇不到了。”

　　季邛的视线分别在将季笍护在身后的刘嬷嬷和绿鸢身上停留了几秒，然后就在两人等待着他发怒时他却突然放柔了声音看向季笍说道：“笍笍你想要出去玩吗？就是叔叔婶婶每年都会带你去的那个有很多荷花的地方记得吗？”

　　季笍虽然不清楚季邛以前是什么样子的，但就目前其小心翼翼询问自己的模样来看至少暂时不会害自己。

　　于是他便任由着对方将自己带了出去，不过一路上自然还多个了不放心他的绿鸢。

　　跟白书励出门不同的是季邛的交通工具竟然是一辆马车。

　　马季笍在动物园不仅见过还花钱骑过，但是马车别说坐了，他是现实中连见都没见过。
　　因此当他被扶上马车的时候整个人都是带着小兴奋的。

　　“笍笍喜欢坐马车是不是？”季邛觉察到季笍的状态有了变化后问道。

　　季笍一顿，一边自我反省着自己是不是表现得太明显了；一边眨眨眼装无辜努力保持着人设不蹦。

　　看着季笍一系列的反应季邛笑了笑，之后便一直望着马车外的风景看了一路，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想些什么？

　　约莫四十多分钟后马车在一个停满了竹筏、游船的码头停了下来。

　　还没出马车呢季笍就闻到了空气中似有似无的淡淡荷花香，撩起帘子一看脑海中立马浮现出了宋代杨万里的‘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少爷这里好漂亮啊！”绿鸢将季笍从马车上扶了下来忍不住感叹道。

　　季笍差一点就下意识地要点头附和了，好在季邛开口的正是时候：“笍笍你想要坐哪个船？”

　　闻言季笍的视线从一只只竹筏扫到一艘艘明显经过了装扮的游船上，最后停在了稍远一些的乌篷船上。

　　斗笠蓑衣的艄公腰间系着葫芦，不吆喝也不主动上岸招揽游客。

　　季笍一时好奇便走了过去，结果一不留神就撞到了人。

　　“呀……”季笍条件反射地出了声，一抬眸居然又看到了昨天救他于危难的恩人。

　　“你会说话？”沈霁酌搂着撞入了自己怀中的少年问。

　　季笍抿抿嘴绝不吭声。

　　沈霁酌被季笍的模样逗笑了，心情很好地问道：“是想要坐乌篷船？”

　　季笍眨眨眼仰头望着他。

　　见状沈霁酌正想要逗逗他时只见一个小丫头急匆匆地跑了过来将少年从他怀中拉走了。

　　这是第二次。他对自己说。

　　“少爷您怎么走那么快呀？”绿鸢拿着纨扇一面给季笍扇着风一面叮嘱着：“少爷下回不要走那么急知道吗？就算您不喜欢和大少爷待在一起也不能累着了自己呀！”

　　莫名被嫌弃了的季邛正好也赶了过来。

　　绿鸢：……

　　季笍继续眨眼。

　　“季兄好巧，早知道今日你也会来我昨儿个就该约你一起。”突然一个声音插了进来。

　　季笍看到了季邛脸色的微妙变化随即寻声看去，结果血压差点就升高了。

　　只见朱冒策穿着一身金光闪闪的长褂，摇着一把花开富贵的牡丹折扇正大腹便便地朝着他们走来。

　　“咦，这位美人是……”看到了季笍的朱冒策伸出了一根戴着大金戒指的手指指着季笍：“美，实在是美啊！”夸完双眼微微眯了起来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出乎季笍意料的是季邛的反应，因为朱冒策的话刚落他就不动声色地挪到了季笍身前替他挡住了对方的视线：“朱兄如若有事不妨先忙。”

　　没听到季邛给自己做介绍朱冒策也不恼，他笑吟吟地一把将季邛推到了一边饶有兴趣地对季笍做出了邀请：“这位美……咳咳……这位小哥，不知可有兴趣与在下同游这香气飘飘的荷花丛啊？”

　　季笍看着自以为很帅气地摆着扭臀Pose的朱冒策忍着想要抽搐嘴角的冲动明智地往沈霁酌身边靠了靠。

　　见季笍对自己的话不为所动朱冒策也不着急，他回头向自己身后的随从招了招手摇着扇子吩咐道：“来呀，还不快请人到咱们船上坐坐。”简直将登徒子演绎得淋漓尽致。

　　“朱兄你这是什么意思？”眼看着得到命令后的两名随从在互看了一眼后就走向了季笍，季邛立马跟老母鸡护小鸡崽似的张开了双臂拦在了季笍面前。

　　“少爷……”绿鸢也紧张了起来，大义凛然地就要准备跟对方拼命了。

　　唯独当事人不紧不慢地再次往沈霁酌那头挨近了几分，对比之下就显得格外地从容。

　　面对少年主动的亲近沈霁酌自然乐意之至，心情极好将人搂住后才赏了朱冒策一个眼神缓缓开口：“朱少爷沈某不才，但区区一艘游船的费用还是出得起的，所以就不劳烦了。”

　　一心只关注着美人的朱冒策这才终于发现了沈霁酌的存在，心中当下一记‘咯噔’暗叫‘不好’。一面后悔着自己居然刚刚没注意到对方；一面嘴上忙做补救：“沈老板好巧……”他尽量露出真诚又讨好的脸色道：“沈老板说笑了、说笑了……”

　　“呵……”沈霁酌轻笑一声直接无视了开始冒汗的朱冒策，态度极好地低头看着重新回到了自己怀中的少年讨好询问：“带你去坐乌篷船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