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7、39 ...
-
从禁地出来,方才的动静已经引来不少魔修守卫,把人遣散之后,他又绕去地脉。
地脉在西北角两座山之间,呈一个凹陷盆地,过去倒也有过草长莺飞的时候,眼下只剩荒芜干裂,土块时而涌动起伏。
今日巡视的是知津。
“土层涌动比上个月更明显,我和青洛曾召集几个魔界将领施法,但完全不起效果。”
地脉自创世便以存在,历任魔君陨落皆入地脉,以自身魔元做填补,直至消融再由下一任填上。
长年累月,层层堆积,地脉沉淀的魔气自是到了难以估量的浓度。
白斟时看着土层涌动时而加剧泄出的黑色烟雾,疑惑道:“上一任魔君消陨不过数年,按理还没到抑制不住的地步,为何此次间隔时间如此之短。”
知津道:“君上有所不知,丹墨上任仓促,在位时间也不长,魔元远没有前几任魔君来的浑厚,何况曾有一任魔君并没有入地脉。”
“没有入地脉?”白斟时拧眉,“这是什么原因?”
“过去太久,个中原由也已说不清,只听父辈曾提起过,那一任魔君对人间女子生情从而叛出魔界,自此下落不明,连带勾魂都一并跟着消失。”
白斟时心头一跳:“勾魂?”
“勾魂于魔君修炼有锦上添花之用,自消失后,魔界魔君的能力便一届不如一届了。”
知津停了一下,又补充道:“也就是君上眼下能不受影响。”
因为使的是灵力,所以勾魂与他而言不曾产生作用,但若他是魔修身份,势必就要用到勾魂,紧跟着便是法力大肆消耗。
没人知道他肩上的创口至今未愈,且灵力外泄越来越快,只要时间足够,也不会有好果子吃。
有人想要他的命,亦或者是在迫他做某件事情。
白斟时若有所思的盯着起伏不停的地脉:“近期你与青洛不要随意出魔界,还有苏氏那名弟子可有去看过?”
“已被转送至玄医谷。”
-
玄医谷,小楼灯笼高挂,虫鸣药香围绕,此间仍旧是一副堪比民间祥和的景色。
而出入口新起了一间石屋,边上拴着一条老黄牛。
两名魔界侍女脸色不佳的自石屋内出来,一人端着满满一盘子肮脏的纱布药棉,还有一个端着装满污水的铜盆。
对视一眼,其中一个小声抱怨道:“实在太脏太臭了,方才差点被熏晕过去。”
“可不是,猪圈都比这个干净的多。”
“关键还是个仙门的,别我们这边辛辛苦苦,扭头又来找我们魔界麻烦。”
“看造化了,不知道还要给她换几天药。”
“我瞅着比前些天稍微好些了,估摸不会太久。”
这人轻声哀嚎:“赶紧送送走吧,我实在是受不住了。”
要人命的絮叨声渐远,归宁雨全身溃烂的躺在石床上,仅盖了一块薄薄的黑色棉布,棉布也已经被浓水渗透,整间屋子挤满了令人作呕的恶臭。
确实是恶心,这么久了,连她自己都无法接受。
然而这些刺耳的言语从别人口中传出,又是另一种致命的打击。
她闭上眼,恨得浑身都止不住的颤栗,五指用力到微微下陷,留下明显指印。
这一切非人的遭遇都是白斟时带给她的,她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一定会一点一点的讨回来。
石门再次被推开,夜风流淌进来,远处的烛火轻轻跳动了下。
归宁雨倏地睁眼,看向来人:“你是谁?”
太长时间不曾开口说话,声音略哑,语调都有些许变化。
这个让人避之不及的地方,出了早晚两次的换药时间,不会有人出入。
归宁雨微露警惕之色,但因伤势很难有所动作,只能眼睁睁看着来人靠近。
巨大斗篷牢牢裹住躯体,连带脸都只剩下一个尖细的下巴,从娇小的身形依稀可以看出是个女人。
“你是谁?”归宁雨又问了一遍。
对方轻声道:“自是要你命之人。”
话音方落,斗篷内飞出一道光符。
归宁雨看着其上的银光一点,失声惊呼:“仙门傀儡符?怎么可能?!”
对方道:“为何不可能?”
仙门禁术出现于魔界,何人要杀她?
银光缓慢下落,没入腹部。
归宁雨长时间忍受着巨蚁啃咬般的痛苦,心智也已经被磨得所剩无几,眼下又遭此一劫,她就知道不该抱有希望的,怎么可能在白斟时手底下平安离开,不过是残忍的给她点希望,又转手给摁灭罢了。
也对,此人手段卑劣,无视真相斤斤计较,一早就该预料到的。
也好,索性死了一了百了。
她吃力的转动眼珠:“死就死了,但你们要我身体做什么?”
“自然是送你回朝歌锦安郡。”
归宁雨冷笑:“你们真以为苏氏吃素的,会瞧不出这区区傀儡符吗?”
她轻声道:“所以我才没杀你呀。”
魂魄不入鬼域,相融于傀儡,便不会轻易被人察觉。
-
三日后,白斟时带着刘新烟再次离开魔界,这次跟随的还有一个归宁雨。
她伤势未愈,仍旧包裹严实,脑袋顶着帷帽,手上提着大包小包的伤药,看过去就像手无缚鸡之力的农家女子。
与在海沧村逗留数日的司徒宏毅汇合,听他好一阵抱怨,直到白斟时递出嵌金火方停了话音。
司徒宏毅一边喜滋滋的转着手上珠子,一边道:“我们还需去一趟日月山庄,苏宗主虽自己不准备前往,却另外派了人跟随,眼下正在庄里等候。”
白斟时:“挺好,正好将身后这个累赘给送出去。”
归宁雨身体微僵。
司徒宏毅闻言惊讶的转头看了她一眼:“你是归宁雨?”
他对归宁雨不熟,但也曾有过几面之缘,印象里是个娇俏略蛮横的女子,与这会羸弱的形象大相径庭。
知道她被煞鬼所伤入魔界治疗,却不想如此严重。
归宁雨行了一礼:“见过司徒阁主。”
手上伤药往下滑了一些,司徒宏毅下意识伸手帮忙,归宁雨猝然往边上一避,生硬道:“不用。”
司徒宏毅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白斟时:“走吧,抓紧时间。”
他与刘新烟共乘玄吟,司徒宏毅则捎带归宁雨。
庄里提前得到消息,众人整装等候。
楠兮跟在苏修雅身旁,神情略有紧张,时不时抬头望一眼天际。
直至苍穹显出黑点,他兴奋的叫了声:“来了!”
所有人起身迎出去,苏修雅坠在后方。
楠兮最先跑至归宁雨身旁,将她手上包裹皆拎了过来。
“师姐,你可好些了?”
归宁雨点头:“好多了,劳师弟挂念。”
随后转向苏修雅,唤了声:“师兄。”
苏修雅道:“你等会与众师弟回朝歌,回锦安郡安心修养。”
归宁雨沉默的点了点头,不知是在为他冷静的态度失落亦或者什么。
楠兮安慰道:“师兄忧心神器将出,无心其他,师姐莫伤怀。”
归宁雨道:“好。”
楠兮细细的看了她一圈,紧跟着宽慰的笑了笑。
-
玄铁谷经历过两次迁移,如今虽称谷,实际已是广袤平原,世代匠人皆以铸造兵器为生,很多终生不曾出谷。
入口处竖着两根擎天铁柱,一张巨大的铁丝网铺展开,散发着幽幽冷光。
铁网看起来很薄,好似不堪一击,但稍稍靠近就会发现,其表面温度极低,一个不慎可能就会被寒气所伤,导致灵元受损。
“我们是要绕进去吗?”楠兮问道。
司徒宏毅笑了:“你去试试。”
苏修雅看着上方道:“铁网前有结界将玄铁寒气延展开了,估摸整个玄铁谷都被包围其中,并不好进。”
玄铁谷也不是常年不对外开放的,每逢冰化时便会迎客三月,将整年铸造的兵器贩卖掉,以此维持整个谷内百姓的生活。
楠兮道:“可现下刚入秋,距离明年开春还有大半年,这可如何是好?”
司徒宏毅展扇摇了摇:“赵轶此人生性孤僻,不喜结交,自担任谷主以来从不曾出面应酬,别说好友知己,就是见过他的人都少之又少。想要入谷,约莫得硬闯一次了。”
楠兮“啊”了一声:“这不好吧,初来乍到就找别人麻烦吗?”
刘新烟看了眼无比淡定的白斟时,小声道:“师父,这事你怎么看?”
他道:“有求于人,硬闯自然不可。”
几人都看向他。
苏修雅道:“南无君可有什么好法子?”
“无。”
司徒宏毅道:“这玄铁谷就跟赵轶此人差不多,跟个臭石头似的,若不硬闯弄出点动静,便只能等里面的人出来再做打探,但鬼知道这些人什么时候能出来,我们眼下时间又紧迫,实在耽误不得。”
白斟时点头:“司徒阁主说的有理。”
司徒宏毅跃跃欲试:“闯不闯?”
白斟时摇头:“不可。”
“……”
静了一瞬,白斟时突然想起什么“噢”了一声:“忘了说,多年前我曾与赵轶有过一面之缘,得一信物在手,或可一用。”
“……”
司徒宏毅木着脸道:“南无君你可真是越来越不厚道了。”
白斟时笑道:“年纪大了容易忘事,司徒阁主多担待。”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只白色瓷瓶,指尖轻敲瓶身,自内飞出一只苍蝇大小的虫子,通体漆黑,看不清身体构造。
苏修雅蹙眉:“这是蛊虫?”
楠兮眉心一跳,惊讶道:“蛊虫产自苗疆,怎么玄铁谷还有这个东西?”
白斟时看了面色各异的众人一眼,开口解惑:“这是口器,由生铁制造,并非活物。”
虽然会飞,长得也像虫子,实际就是块铁罢了,只是巧夺天工,并不量产,只在玄铁谷内部流通。
白斟时注入灵力,铁虫倏地飞高数丈,随后细小的杂音以它为中心四散开来,音量并不高,尖细中又带着一种古怪的钝感。
没多久,眼前的巨大铁网“轰隆”收起,门内站着一个身量一般,但容貌秀气的少年,穿一身短打,遥遥冲几人作揖。
目光紧跟着转到白斟时身上,他道:“南无君,你真让我好等。”
白斟时笑道:“若知谷主如此惦念,我必早些过来。”
赵轶侧身让路:“不晚,诸位请!”
赵轶比想象中的年轻很多,也瘦弱很多,赤火刀出自他手,着实让人意外。
谷内一眼望去全是小土包,上方戳满了铁器,小到生活用具,大到仙门灵器。
小土包下方一半是生活起居,一半则是铸造兵器的场所。
赵轶将他们领至玄铁谷中心,此处有一座宅邸,是全谷唯一的房子。
修建的并不精致,也就仅够基础生活。
招呼落座后,也不见他上茶水,目光扫了一圈直指中心的问道:“不知几位来玄铁谷所为何事?”
白斟时将神器将出一事细细道来,话毕又转手化出暗淡无光的青乙,随手往桌上一扔。
司徒宏毅看的眼神一抖,明显肉疼的厉害。
赵轶也少有的皱了皱眉:“南无君是希望我将青乙剑修复如初吗?”
“神剑魂散便没有再修复的可能,只是在神器再造一事上,青乙残躯或可一用。”白斟时目光无悲无喜的掠过剑身,“让它继续呆在苍羽阙乃是屈就,若能以另外一种形式现世,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赵轶闻言理解的点了点头:“但神器再造并非易事,先不说铸造时间,就连材料都很难在短时间内齐备,神之一物,机缘是重点。”
曾经的赤火刀,他曾花费十年造就,而短短两三月要造神器,谈何容易。
白斟时道:“那便听天命。”
-
宅邸后院不比前方潦草,此处血色腊梅终年不败,暗香浮动,鸟鸣不绝,似有江南韵味。
一身玄衣的冯如菁坐在轮椅上,素面朝天的绣着一块绢帕。
玄铁谷没有绣娘,这里的女人对女红一事上都是半吊子,冯如菁找不到合格的老师,只能自己摸索。
赵轶进来的时候正巧看见她恼火的将手中帕子扔到了地上。
“又戳到手了?”赵轶过去,将白色绢帕捡起来,笑着看了眼上方凌乱的针线,“挺好,比昨日进步多了。”
冯如菁仰头:“真的?”
“我何时说过假话?”
冯如菁撇嘴,转了话头:“你今日怎么回的这么早?”
“有贵客入谷,特意带他来见见你。”赵轶往旁让开。
白斟时恰好立于红梅之下,身姿英挺,容颜俊美,一如记忆中出尘的模样。
冯如菁错愕出声:“南无君!”
“是。”白斟时笑道,“冯姑娘,白某今日来拿回自己的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幻言预收:
《穿成前任他叔的白月光》
叶夏与秦清越交往四年后准备订婚,却在订婚前夜受到小三挑衅。
事迹败露后,秦清越痛哭流涕外加绝食跟踪只为求得原谅。
可惜纠缠数日无果,秦清越认清现实,伤心欲绝全消,转头讨要二十八万彩礼。
叶夏还了那二十八万,同时送上一句:“你做人还能更狗一点,祝你狗一辈子。”
带着咒你祖宗十八代的恨意睡了一觉,醒来后叶夏穿到了一个与自己同名同姓的女人身上。
她看着从厨房出来,身形颀长,气质清冷华贵的男人。
说来真的巧,她认得他,秦家最优秀出色的小儿子,秦清越最畏惧的小叔叔——秦南一。
听闻秦南一心中藏了个白月光,为其不近女色,婉拒相亲,急的秦家老母差点跳河。
叶夏默默扭头看向边上的相框,两人姿势亲昵,笑颜如花。
怎么办……她好像成白月光了……
便是这时候,秦南一突然俯身将她困在自己与沙发之间,声音冷淡,目光阴沉的说:“别想着跑,你就算死也得死在我边上。”
“!!!!”
不是白月光吗?为什么要这么跟她说话?
妈妈!这男人有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