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山彼海》七笺

27、泌血

　　云瑶似是有些被我的动作给惊到了，一时间愣在原地没有动作，我低头看着满地的残骸心下一沉，向后伸出手一把捞住她没有受伤的腿向自己一带，听见云瑶惊呼一声后，便整个人趴抚在我的身上。

　　“走了。”我起身，扶着她有些僵硬的身子向上带了一下。

　　“别...等一下。”云瑶双手撑在我的后背上急忙道。

　　我蹙眉站起身，凑近她有些不满：“莫要别扭了，不然我抱你也可。”

　　云瑶看着我不满的样子反而捂着唇笑了下，晃着身子就要后退一步，我连忙扶住她的腰身，却听见她道：“我想把地上的暗器拾上，或许有用。”

　　“我来。”我面色微沉的将她扶稳站好，蹲下身子捡了两块从云瑶伤口里取出的暗器，用软布包裹好推到云瑶手中，“现下能走了吗？”

　　云瑶捏着软布笑道：“能，那你是要背我还是要抱我？”

　　我不做声的蹲下身，云瑶含着笑意的趴伏上我的背后，待她趴好我避着她小腿的伤口调整好位置，便迈开步子往另一边走去。

　　脖颈处散落着云瑶深深浅浅的呼吸，我被她呵的有些痒，几近空洞的四周也仿佛能吞噬声响一般，耳边除了云瑶淡淡的呼吸声再无其他。

　　这般走得一阵，云瑶的身子彻底软了下来，脑袋靠在我的肩上，整个身体贴熨在我的身后，这样趴了片刻，她似是有些不舒服，又抬起身子开始拨弄我后脑的发丝，一一拨弄到我的胸前，拨
　　弄过后才又软着身子靠在我的肩上。

　　只是这一次她靠的与我脖颈极近，脸颊几乎贴在我的肌肤上，她双手攀着我的肩，呼出一口热气，似是试探般的，带着有些发热的脸庞又靠近一些蹭了蹭我。

　　她的肌肤温若羊脂，不隔任何衣料就这般贴熨着我的脖颈轻轻蹭着，连带着我自己也有些发热起来，只觉整个心神都被这种弄蹭搅的有些溃散。

　　“莫要蹭我...”我尽力凝着心神警惕着四周的黑暗，此刻分神是最不明智的选择，暗处的诡物不知何时还会不会扑出反击。

　　身后的人听到我的话便不再动作，乖觉的趴伏在我的背后，闷声道：“没趣。”

　　她蜷缩着身子，声音有些嗡嗡的，声音震在我的肩头，应是她将嘴唇埋在那里，听她这般顿时无奈到有些好笑：“以往怎没见你如今日这般多话。”

　　云瑶的声线更闷，口中呼出的热气透过衣料直达我的皮肤上：“以往你也不曾愿意多与我讲些话。”

　　我思怵了下，好似平日里我的确不太与云瑶搭话，虽然在蜀州那晚谈话之后关系缓和了许多，但除了必要的谈话，还着实没有其余的闲谈，这样想来心底倒是油然生出了些愧疚之感。

　　“对不起。”我思虑下道：“日后多与我讲些话罢。”

　　云瑶抬起身子默然了片刻，却突然轻笑出声，附在我的耳旁微醺般的低语道：“没见过你这样的。”

　　我抿着唇不做声。

　　简单的几句话的功夫，便走到了最后一排药架，我曲下身子将云瑶慢慢放下，低头间的一瞬却瞧见药架后走出一个人。

　　我快速直起身子，在那人完全出来的前一刻站好，甚至整个人都有些僵硬，我盯着药架后走出出的熟悉人影，才发现她手里还拎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布包。

　　卓玖试探的走出一步，手里还攥着她腰间的鞭子，颇有蓄势待发的架势，确定是我们之后才放心的走到面前来，呼出一口气：“清岚，云瑶。”

　　我看着她手中的包袱，问道：“你拿的什么？”

　　“前辈说二楼的佛像身后隐了物什，叫我偷偷去瞧了给取回来，是一口鼎。”卓玖的声音有些嘶哑，言罢轻咳了下，又神秘的悄声道：“我在外面遇到怪事了，这里有问题！”

　　云瑶晃着身子走到我的身旁，附和道：“我们也遇到了。”

　　卓玖讶然的看着云瑶：“怎的受伤了？”

　　我顺势搀着云瑶的小臂解释道：“中了那三只手的家伙的暗器，我庇护不及才让她受伤的。”

　　卓玖愕然：“三只手？”

　　卓玖遇到的怪物显然不是我们遇到的三只手的家伙，我将方才的事物全部与卓玖阐述了一遍。

　　片刻后，卓玖沉思道：“那个家伙的目标想来是凳子下的东西，在我走后取到手，又刚好遇到你们折转回来，若不是前辈交代我去办事，那与他打架的就是我了。”

　　云瑶问道：“那你遇到的是？”

　　“我取鼎时不防那物什下有暗格，朝我喷了一些粉物，也不晓得是不是有毒的，但香气逼人的紧，我便赶忙寻了个窗子打开透气，正对面就是村子的宗寺，他们在行大傩之礼。”卓玖回忆着，面色都有些骇然起来，“宗寺祭坛上躺了四个人女人的尸体，几个老人剜了她们背后的皮，画上了人脸描妆。”

　　“画脸，描...描妆？”云瑶讶然道，随即恍然顿悟：“不会是....”

　　云瑶不可置信的看向我，没说完的话不言而喻，我点头示意附和。

　　卓玖续道：“还记得桥头上像是踩着高跷的人么，便是那几位给人皮描妆的了，他们生的...十分奇特，不知如何形容。”

　　“怎么个奇特法？”我问道。

　　卓玖沉思了一番，最终还是摇摇头：“不知如何确切形容，有人形却不像个人形，我们远处瞧着像是踩着高跷的人，但他们的腿就是那般细长，皮肤还十分松弛...其他的...我不知如何...”

　　卓玖有些犯难，实在找不出能确切形容的话语出来，眉头越蹙越深，索性不再形容下去：“总之...奇特！我在窗边瞧了许久，后来那几个描妆的人好似察觉到了我，同时将脑袋扭曲了几下一齐望向了我这头，我被吓了个狠的，便连忙赶了回来。”

　　“你被那粉尘扑了，现下可有什么不适？”我忧心道。

　　卓玖捂着唇又咳了几声，摇摇头道：“现下未曾有不适。”

　　突然之间，卓玖瞪大了双眼盯着我：“我想起来！我还瞧见了个熟悉的人...”

　　卓玖话语未完，我们身后便传来轰隆的声响，一旁的药架自后方远处竟一排排倾倒了过来，因着药架之间只有约莫一人的距离，前方的药架一排压着一排已然倒了许多，眼看着就要倒向我们这头来。

　　我和卓玖率先反应过来，我一把揽住云瑶的腰身圈在怀里，一时间几人都开始动身向外围跑去，这些药架好似在深处受了谁人推搡似的，四周横放的药架紧跟着我们逃的方向不住倾倒，似乎想要堵住我们的去路。

　　索性我们反应及时，很快便要来到八卦大门前，对面也同时跑来两抹身影，我凝神一看，是师娘和易淮。

　　当我们安全的退回到门外时，这些药架全然倒塌，有些药架甚至不堪重压，轰然倒下的一刻竟是拦腰断裂开来，但奇怪的是，这些药架几乎是完好的隔着一个断裂的倒在地上，好似这些药架材质有着优劣分明的规划。

　　易淮在一旁脸色沉沉，一手攀在八卦大门的门边，手指用力的紧扣在其上，她看着里面的狼藉，几乎是咬着牙道：“竟敢...”

　　此时卓玖却突然更加剧烈的咳嗽了起来，咳嗽间还大喘着喉间，有一种喘不过气的感觉，我连忙又去扶住卓玖，她的一只手紧捏着胸口的衣裳，另一只手还拎着包袱隐在身后。

　　卓玖剧烈咳嗽到嘶哑的状态，她极力的压抑着自己，身子不住的颤抖着，手中原本拎着的包袱也突然脱力，哐哐当当的便被丢在地上，滚了许远，云瑶和我几乎是同时去抚卓玖，搀扶上卓玖的一时间她也失了所有力气，身子立刻软了下来。

　　师娘瞧见了，也顾不住其他，连忙赶到卓玖身旁，眸中满是焦急：“怎么了。”

　　四周昏暗，但却隐隐有轮廓，卓玖似乎十分难受，眼角竟也泌出泪水来，我心下琢磨了下，模糊道：“卓玖说是遭扑了不明粉尘...”

　　师娘抬头望向易淮，冷道：“易淮，若是你真有诚意便拿出来让我瞧瞧，而不是背后搞这些小人行为，若是卓玖今日有什么差错，你还妄想能让‘他’听见你一句话吗？”

　　师娘口中的‘他’一经出口，一旁的易淮仿佛受了什么刺激，猛然转过身怒视着师娘，面目上早就没了原先的和善，自眉心透着一股恨意。

　　卓玖瘫在我的怀里胸口不住起伏，已然没了气力再咳嗽，喉中发出痛苦的低吟，一只手竟攀上了自己的脖子紧紧捏着，云瑶见状连忙掰开卓玖的手，卓玖眼角的水滑落，滴在云瑶攀着她的手背上，一时间四周竟是弥漫出血腥气味。

　　“血...前辈！卓玖...卓玖双眼泌血了！”云瑶整个人跪在卓玖身前，双手紧紧的控着卓玖，几乎是颤抖的说道。

　　易淮僵在原地俯视着我们毫无波澜，神色中晦暗不明的，似是在等着什么。

　　师娘怒视着易淮，吼道：“你若要试试，那便看谁最怕两败俱伤！！”

　　听到师娘这般说，易淮才有了反应，嘴角擒着一抹冷意的笑，快步走来，直接拨开跪在卓玖身前云瑶蹲了下来，摸出一块绣帕捂在卓玖的鼻尖。

　　卓玖左右摇着头想要躲避，易淮蹙着眉，一只手极快的掐住卓玖的双颊，指尖暗暗发力的压制着卓玖的反抗，卓玖仿佛吃了痛，低吟的声音更加急促起来，我一只手按住易淮发力着的手臂上，紧盯着她的手下，易淮则抬起眼眸，以一种仇恨的神色瞧着我。

　　卓玖被捂着，反而呼吸通畅了些，易淮与我对视只得片刻，便又摸出一颗药丸塞入卓玖口中，伸出两指在卓玖的喉间按压着，直到卓玖将药丸吞下才退开身去。

　　卓玖的咳嗽缓缓慢了下来，眼睛紧闭着却也不再泌血，呼吸紊乱却也有力通畅，所有的症状在吞下易淮的药丸后得到缓解，让所有人都松下了一口气，唯独除了易淮，神色中仍旧透露着一股狠意。

　　我摸出干净的软布擦拭着卓玖的脸上的血迹，师娘在一旁站起身，缓缓走向易淮，一边走一边抽出剑，走到距她一步远时举起剑，直接刺入她的肩膀。

　　易淮也不避让，反而对师娘这一刺十分兴奋，面目已经癫狂了起来：“好！好极了！让我死在这把剑下最好！这样他便知晓我了！来啊！”

　　她说着，还愈发往师娘的方向走近，想要让剑的刺入更深，师娘却将剑退了回来，冷笑道：
　　“你脏了这把剑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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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期末了，好多事....QWQ，我一直以为我这27章的存稿在圣诞节的时候发了，结果发现没有，今晚才发现...这就赶紧修缮了一下，所以，我来啦，你们快催更我啊，不然你看我这记性，简直该打（被揍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