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致淋漓》罗尼兰调

15、第十五章

　　等到过瑞渊离开，秦楚川在床边坐了一会儿，才撑着床沿站起来向洗漱室走去。

　　趴在洗漱台前，他只觉得一股气堵在胸口，恶心感挥之不去，却什么都吐不出来。

　　有气无力的打开水龙头完成洗漱，用毛巾拭干脸上的水珠，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提着气深深的做了几个深呼吸，出了卧室。

　　早餐是标准的病号餐，白米甜粥和几小碟开胃小菜。

　　“厨师还准备了牛奶面包和一些水果点心，”管家在一旁看到秦楚川不断搅弄着汤勺，似乎没什么食欲，“您……”

　　“不用了，”秦楚川说，“喝些粥就好。”

　　“是,”管家退到一边，安静的仿若不存在。

　　秦楚川并非没有分寸，也不想让旁人白白担心，即便脑中紧绷着，胃里发疼，胸口也闷的难受，还是逼迫着自己将没什么味道的食物尽数吞咽了下去。

　　偏头望着一旁小花园，放下餐具，苍白消瘦的脸庞没什么表情的，却真的很难不吸引人的注意。

　　秦楚川眼角余光微冷的瞥了管家一眼，管家立刻低下头，克制的收回不由自主落在他身上的目光。

　　收回视线，慢吞吞的择起餐巾一角拭了拭唇角后，才撑着桌子起身，向衣帽间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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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边，衣帽间内。

　　“考虑到只是去学校探望学生，并不需要进行授课或是演讲，今天的搭配选择了比较活泼的颜色。”

　　设计师正在向过瑞渊展示为秦楚川拟定的几套穿着，“以浅灰、淡蓝为主，我和秦小姐搭配了五套比较休闲的款式以供选择。”

　　“这三套是休闲款的西装搭配，俏皮又不失稳重，”尔依继续说，“剩下两套也是宽松舒适的针织衫和休闲裤，采用了学院风格的设计，非常具有亲和力。”

　　尔依，秦楚川的私人造型师之一，接到造型安排的通知，今日早早便来准备。

　　“香水我挑选了两款比较经典的香型，”她拿起一个玻璃小瓶。

　　“这是一款虽然是檀香主题香水，但实际上完全是牛奶占据了主导地位，檀香的味道很微弱，只起到了衬托牛奶香并增添风韵与层次感的作用，清甜可人，不腻也不沉闷。”

　　“这一款的定义为年轻感，却又不失内涵和韵味，前调水润柑橘和胡椒的搭配，闻起来特别清新开朗，略带粉感的紫罗兰花香的加入让它增添了几分活泼又迷人的特质，”她另一手又拿起一个小瓶。

　　“伴随着香味的过渡，香味逐渐会变得沉稳起来，清新水润的特质会淡去，以香根草为主的稳重感会凸现出来。”

　　“还有一些小配饰，”秦秣安从一旁推过来一个移动柜台，摆满了各种各样的手表、袖扣、领夹等等。

　　“这几套衣服我怎么没什么印象？”过瑞渊打量了几眼挂着的服装。

　　“我新定做的，前几天才送过来，”秦秣安说，“瑞渊哥，你们这穿着也太死板了，永远的深色西装，要么就是那几件老旧的针织衬衫，连定制服装的人都是固定的那几个，一点变化都没有……”

　　“今天不是要去学校吗，这么一个充满青春气息的地方，我跟尔依商量了，必须穿的活泼一点。”

　　过瑞渊没什么意见，既然是秦秣安定的，品质自然没什么问题，颜色偶尔鲜艳一些也无所谓。

　　他去掉了几套需要扎皮带的，秦楚川胃疼腰疼需要敷药，扎着皮带不舒服，换药也不方便。

　　香水也换了常用的能够缓冲药味的那一款。

　　“好吧，”秦秣安将剩下的几套挂到衣物烘干机内备选，又转头盯上了过瑞渊，“该你了瑞渊哥，我给你重新挑一个领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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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楚川刚到门口，听见衣帽间里叽叽喳喳欢快的声音传来，脚步一顿，走进去就看到自家妹妹正拿着香水的喷头对着过瑞渊，闻声扭头看见进来的他，眼神都泛着光。

　　……现在退出去好像来不及了……

　　“今天不是要去盯着拍杂志封面吗，那么多模特任你搭配还不够过瘾，在这里折腾我们两个？”

　　他无奈的看了眼穿着深蓝色西装、沐浴在香喷喷的雾气中的过瑞渊，走到衣架旁，从挂着的几套里随意选了件深蓝色带花纹的。

　　“那怎么能一样，”秦秣安看见他挑选的衣服，转身挑出来几个小饰品给他，把他推进更衣室，“你去换衣服吧，我给你整理一下那几套。”

　　另外三套衣服不是完全没用，整理好带上，万一有什么突发情况衣服弄脏破损可以替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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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拿着药跟进了更衣室，过瑞渊将药膏贴放在一旁的桌子上，转头就看见秦楚川卸了力一般坐在矮沙发上，一手撑着身体一手按着腹部，低着头胸腔震颤发出一声长长的喟叹。

　　“先把药敷上吧，”瞧他没力气不想动的模样，过瑞渊合上玻璃门拉上帘子，再把衣服拿起来挂好，随后蹲下来看着他。

　　秦楚川乏力的点点头，慢吞吞伸手从上到下一一解开睡衣的衣扣，他的睡衣一向都是宽松舒适的款式，丝绸的面料，柔顺凉爽。

　　此刻深蓝色的丝绸面料柔和的弯出没有棱角的褶皱，在灯光下好似水波上泛着一层粼粼的荧光。

　　衣口半敞，显露出消瘦匀称的胸膛，在一片深沉晶颖的蓝中更显的苍白，透出一股通透的冷感，解完了扣子，就垂下双手看着面前的过瑞渊，不动了。

　　是什么意思表现的明明白白明目张胆。

　　过瑞渊微微移开视线，认命的拿过来药膏，双臂环过他的腰，将热敷药袋给他在腰上系好。

　　太瘦了……他默默皱眉，在心里叹气。

　　这个动作让他不得不拉近与两人之间的距离，几乎整个人都贴到秦楚川身上。

　　秦楚川低着头鼻翼微微煽动几下，淡淡的香水味从过瑞渊的肩头散发出来，挺好闻的。

　　微微侧头，他认真郑重的脸便映在眼里，脸庞上的绒毛清晰可见，还能隐隐能感受到几丝浅淡的鼻息。

　　玻璃门外不断传来些许说话声，却像是蒙着一层布，模糊了语音，反而让寂静的空间增添了几分情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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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过先生，我是不是又让你担心了，”秦楚川缓缓开口，语调慢吞吞的，像是含着颗绵绸的糖，“可我真不想在家中呆着，出去虽然又累又难受，可是有个理由逼着我装作若无其事，似乎就真的不难受了。”

　　“呆在家里，就只剩下疼了。”

　　秦楚川看着过瑞渊，看着看着就觉得，还是要解释一下。

　　他知道身边的人都很担心他，也并不想辜负这份心意，让别人以为他只是不顾身体状况的任性胡闹。

　　过瑞渊半蹲在秦楚川身前视线高度略低，仔细的调节好松紧，才微微抬起头看向他。

　　“我知道，”他直直的看着秦楚川的眼睛，语气前所未有的温柔，“但是你愿意解释，我很高兴。”

　　秦楚川看着那双深邃幽深的眼睛，被这样一双眼眸认真的注视着，很难不令人动容。

　　他能观察到瞳孔中深邃的纹路，倒映着一个清晰的自己，仿佛世界那么大，可这双眼睛中只装下了一个自己。

　　他的过先生是一个寡言少语的人，做任何事情都是一副一丝不苟的模样，很少说不相干的话，更别提什么甜言蜜语，所以他一旦说出这种话，就具备极重的分量。

　　秦楚川心一瞬间变得柔软。

　　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口。

　　过瑞渊猛地伸出手，却又全力收住力道，极轻极轻的覆盖在秦楚川的眼睛上。

　　嗯？

　　这个突如其来动作让秦楚川疑惑的眨了眨眼睛，眼睫毛一下一下缓慢的拂过过瑞渊的掌心，让他整个人明显一颤，感受到什么的秦楚川这次很配合的闭上眼睛不再乱动了。

　　“别这么看着我……”过瑞渊嗓音喑哑，语调都带上了颤音。

　　他不是圣人，他也会怕自己忍不住、怕自己会伤到秦楚川。

　　他缓缓撑起上身，落下一个吻。

　　这是一个不带任何欲望的吻。

　　却依然只敢小心克制的落在覆着那双眼睛的手背上。

　　手掌覆盖下，秦楚川闭着眼睛，感受到熟悉的气息靠近，即便胃部和脑袋都还在一抽一抽的疼，唇角却依然不自觉翘了翘。

　　仿佛过了很久，过瑞渊克制住自己，轻轻放下了手。

　　秦楚川仍然闭着眼睛，只是嘴角还勾着笑，可以想着轻阖着眼帘下的双眸含着多么明亮的笑意。

　　“快换衣服吧，别着凉了，”站起身，过瑞渊迅速恢复成平日里沉稳可靠的模样，拿起一旁挂着的衣物递给他，打开门出去的背影在秦楚川看来透着几分可爱感的张皇失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