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窦》凳子汪

23、二十三朵桃花

　　因为时间比较晚了，叶晴点菜时没点太多。
　　叶窦注意到叶晴点了一道豆腐汤。

　　她记得叶晴和她一样，都不是特别吃豆腐的人，起码在外面吃饭的时候是不会特意去点的。
　　叶晴点完以后把单子给了旁边等着的服务员，然后对着身边的沈枫说：“看我对你够仗义吧，我知道你就喜欢吃这种清汤寡水的东西……哪像我和小窦。”

　　被点名的叶窦微抬了下头，叶晴继续往下说道，“我家小窦和我口味一致，不像你，连辣也吃不得。”

　　沈枫没有理会叶晴，或者说早就习惯了叶晴时不时的损人。
　　她让服务员拿来了一小壶开水，拿过桌上的筷子烫了烫，将杯子用餐巾擦过，又涮了涮，倒了杯茶。
　　做完这些后，她却把茶放到了叶窦面前。
　　“温的，可以直接喝。”

　　叶窦赶紧说了谢谢，偷瞄了一眼沈枫。
　　她确实有些口渴，不知道沈枫怎么看出来的。

　　沈枫给自己也倒了一杯。
　　看到对面的叶窦举起杯子，喝了口茶水，放下时嘴唇上微干的小壳已经被润湿，回到了正常的状态。

　　今晚的确耽误得有些久。
　　她还好，就是叶窦遇到这样的事，回过味后难免会有些心不在焉。
　　沈枫发现了叶窦从学校出来后就格外沉默。
　　她身边的叶晴一路上那么多话，多半也是察觉到了叶窦的异样，想努力逗她开心，多给出一些回应来。

　　离菜上来还有一段时间。
　　叶晴在找话题活跃气氛，聊班上发生的一些有趣的事，抱怨老师们越来越多的考试，还有正在决定什么时候办的今年的夏季运动会。

　　这家餐馆在的位置是附近的一条居民街，左右都是吃夜宵喝夜啤酒的大排档。
　　客人之间高谈阔论的声音，老板和服务员的吆喝，将这片区域包围在中间。

　　沈枫不是一个话多的人，今晚却接了叶晴好几句话，惹得叶晴都多看了她两眼。
　　叶晴本来觉得奇怪，怀疑沈枫被人掉了包，可转念一想到今晚情绪不高的叶窦，顿时明白过来。
　　沈枫这是为了让叶窦能摆脱之前事情留下的影响，在刻意照顾氛围。

　　……没想到沈枫也有这么顾忌别人的心情的一天，真是稀奇。
　　明明在叶晴的印象中，沈枫并不是会这样做的人。

　　就比如前些日子，班上和她们关系还不错的体委被高一的小男友甩了，单方面失恋以后，越想越气，中午吃饭时和朋友坐在她们跟隔壁，气得当众就哭出来了。

　　其他路过的人都没忍住安慰几句，只有沈枫，任凭体委在不远处哭得稀里哗啦，她还能姿势不变地坐着把饭吃完以后，和平时一样端着盘子去还。
　　一副毫不关心，不会去打扰、也没有必要了解的样子。

　　而等叶晴想明白沈枫现在一改常态，会这样做是因为什么后，又忍不住有点得意。

　　她就说，她妹妹那么听话又懂事，怎么会有人不喜欢她呢。
　　以前她在沈枫面前提起叶窦，沈枫总是不感兴趣，偶尔说得多了，还会嫌她烦。
　　现在也开始关心起叶窦来了。

　　哈。
　　叶晴在心里乐颠儿了。
　　打脸了吧。

　　叶窦也发觉了沈枫比起往常，话似乎多了一些。
　　是环境的原因吗？
　　叶窦感受着周围客人们闲聊时略显嘈杂的餐馆，配合着饭菜的香气，碗筷的碰撞声，很有生活的气息。

　　而坐在她对面，轻口抿着茶的沈枫，好像也被这份气息感染，变得不那么冷淡和难以接近。
　　就像是一幅挂在墙上的水墨画，忽然染上了几分不一样的颜色。

　　大概是叶窦专注的视线太过明显，沈枫原本低垂着的眼睛抬了起来，目光准确无误地投向了叶窦。
　　她开口询问道：“怎么了？”
　　为什么一直盯着她看，是有事么。

　　叶窦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盯着沈枫看了太久。
　　“没、没事。”
　　叶窦慌忙低下头。

　　叶晴也看见了叶窦发呆似的盯着沈枫的那一幕，跟着附和，“咋了小窦，你有啥要问的么，想问就问嘛。”

　　被叶晴这么一提，叶窦知道自己刚才盯着沈枫的事多半都被看见了，不好继续再沉默。
　　见糊弄不过去，叶窦犹豫了一下。

　　沈枫闻言，望向了叶窦，似乎是在等她问。

　　叶窦一时半会也想不出什么问题，大脑略有些空白。
　　除了……
　　她回忆起刚才接过沈枫的背包时，摸到的时尚杂志的轮廓。
　　本来就有些忘不了，忽然一想到，有些在意的东西就又浮了出来。

　　在这个电子阅读当道的年代，买书的人已经少了许多，更别说买杂志了。
　　而时尚杂志这种大部分都是图片，比起其他杂志又没那么多娱乐性的东西，会买的人就更少了——除了需要给上杂志的艺人冲销量的粉丝。

　　沈枫看上去不像是会对时尚杂志感兴趣的样子，叶窦摸到的杂志属于十分厚重的类型，会做成这样发行的时尚杂志并不多，还比其他杂志更贵。

　　沈枫会买这样的杂志来干什么呢。
　　她买的，到底是不是……她拍的那本杂志？

　　也许是心里隐隐就是这样期望的缘故，叶窦越想越觉得应该就是这样。
　　相似的厚度和重量，特殊的版式，哪有这么巧的事。
　　肯定的答案在叶窦心中绕了几个圈，变成询问的话呼之欲出，可到了嘴边，又被叶窦不敢确定地顿住。

　　虽然拍杂志那天沈枫也在，但说到底只是留下帮她穿了下衣服。
　　真的会有人，因为这个就去特意买下一本不算便宜的杂志吗。

　　说实话，就杂志社那个定价，要叶窦自己花钱买，她都不愿意。
　　也就只有追星的粉丝，心甘情愿大把地为自己的偶像花钱。

　　万一沈枫买的不是她拍的那本杂志，甚至一开始就是她猜错了。
　　那要是她就直接这么问了，沈枫不管怎么回答都不合适，气氛也很可能会弄僵。

　　叶窦想来想去，怎么都觉得不妥。
　　沈枫和叶晴都以为她是在想要怎么问，没有催促，只是等着叶窦开口。

　　无奈之下，叶窦只能试探着，十分隐晦地问了沈枫一句，要是选裙子的话，她比较喜欢黑色的还是白色的。

　　——如果沈枫看过杂志，就会知道叶窦拍的那张照片，代表的是后边黑色的裙装系列，而在她之前则是由别的模特拍的白色裙装。

　　叶窦有些担心她这样问会不会太隐晦了，可再直白一些，听上去就该不对劲了。

　　“原来你刚才在想这个？”叶晴以为叶窦是想买衣服了，自认为理清了事情经过，“那我们周末去商场看看吧。”

　　沈枫则放下茶杯，思考了一秒，回答道：“……都差不多。”

　　模棱两可的回答。
　　那就是没看过了，也听不出究竟是不是买的她那一本。
　　叶窦心里有点低落，不过仔细想想也正常，哪有那么巧合的事呢。

　　菜上来之后，时间也不早了，三人很快吃完。
　　叶晴付完钱，本想说这顿她请就行，沈枫背着包说，“钱转给你了，记得收。”

　　她还要去KTV那边上班，先一步离开了。

　　叶晴愣了一下，等沈枫走之后，她才想起来打开微信。
　　沈枫是发的红包，叶晴原本还在奇怪干嘛不直接转账，点开之后发现金额不对。
　　沈枫给她转了整顿饭的钱。

　　叶晴刚打算把多的给沈枫转回去，沈枫的消息就像是知道她要什么一样，发了过来。
　　“今天的事，谢谢叶窦。”

　　叶窦在旁边等着叶晴，见她看手机的时间有点久，提醒道，“姐姐，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

　　“嗯。”叶晴收起手机，心里却有点嘀咕。
　　沈枫平时不都直接叫叶窦她妹妹吗。
　　是什么时候开始称呼起了名字？乍一看还有些不习惯。

　　叶晴问叶窦，“你和沈枫关系怎么样？”

　　叶窦心里惊了一下。
　　叶晴怎么突然问这个，是因为今天的事吗。
　　“还可以吧。”叶窦斟酌着语句，她看了看叶晴的脸色，好像没什么不对，才继续往下说，“沈枫姐姐对我挺好的。”

　　叶晴点了点头，没再问这个，像只是随口一问。
　　“行，走吧，这顿你沈枫姐请了。”
　　她啧啧道，“能让这家伙请次客，真不容易。”

　　说着挼了一把叶窦的头发，笑道，“真不愧是我妹妹。”

　　叶窦无奈地摸了摸被挼乱的头发，心里却想，沈枫没嫌她给她带来麻烦就不错了。

　　晚上回家之后，叶窦回屋做完作业，叶晴还在苦着脸做卷子。
　　“我们那老师也太不是人了吧，说什么晚自习没做就回家补上……这么多，得做多久。”
　　她又不是沈枫，做题跟印刷似的，几下就弄完了。

　　叶窦看叶晴估计得做到半夜，去厨房煮了碗小汤圆，在叶晴感动的目光中擦了擦手，去洗漱了。

　　她洗完澡出来快要十一点半了，本想直接睡觉，张姐却过来联系她，跟她说杂志那边卖得还行。
　　这次补拍是承了璀璨娱乐的情，杂志社就在微博放了叶窦的模特照，算是回报。

　　这家杂志经常有流量明星上刊，时间长了也积攒了不少人气，是个挺有名的大V号。
　　按理说，叶窦这回补拍的杂志，特意把爆出黑料的小鲜肉撤了，那拍摄的所有人都会被连同杂志社一起，被粉丝追着骂，叶窦的微博也确实多了些对方的粉丝的辱骂。

　　可也许是这些粉丝这段时间招惹了太多人，加上叶窦这张照片拍得不错，关注杂志社的其他粉丝刷到叶窦，顺着艾特爬去微博，看到下面小鲜肉粉丝乌烟瘴气的评论，心里不大舒服，有点逆反，顺便就给怼了回去。

　　一来二去，就让叶窦新涨了些粉，那条照片的微博下面也有各方粉丝和小鲜肉粉丝的骂战，转了又转，看转发和评论，隐隐有小火一下的架势。

　　叶窦也看了一眼，“这算是撕出圈吗？”

　　张姐在电话那头笑，“你这才哪到哪，放宽心，你是模特，粉丝撕也对你没什么影响，就当是自来水了一回吧。”
　　聊完杂志，张姐又叮嘱一句，“空了游戏那边的事别落下，偶尔还是要上去看看，暑假前就要拍了。”然后才挂了电话。

　　这一折腾，挂钟上的时间就走到了快要一点。

　　叶窦看着张姐发来的消息，对自己可能会小火一下倒是没什么感觉。
　　她刚放下手机准备睡觉，又有一条新的消息冒了出来。

　　叶窦只好又撑着起来，拿着一看。

　　【沈枫】：你之前问的事，如果是你穿着的话，黑色和白色都很好看，不用太过烦恼。

　　看着似乎是没头没尾的一句话。
　　叶窦握着手机，却想到了沈枫在几个小时前的餐馆，回她的那句“都差不多”。

　　“嘭！”
　　是叶窦把头埋到了被子里。

　　她蹭在被子里的脸泛着微红，蹭了几下，又埋得实了几分。

　　……原来，还真有这么巧的事啊。
　　虽然沈枫好像是误会了她问那句话的意思，但叶窦并不打算纠正。

　　叶窦看了看墙上挂钟，这个时间，沈枫才下班没多久吧，是回去后就翻开看了吗？

　　比起张姐说的小火和人气，意识到这一点，才真的让叶窦沉闷一晚上的心情高兴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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