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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夜半来袭 ...

  •   宋明第一反应却是问道,“你还靠内力警惕四周?”

      原本下意识警惕地绷紧肌肉的池越一顿,竟有些摸不清这个一起呆了几天的道士在想什么,他摸不着头脑的问道,“你不是不想死吗?真巧,我也一样。”

      池越本以为这之下的潜台词,宋明应该能心照不宣,然后把话题移回楼下出了什么事儿这种要紧的问题,却没想到他又说道:

      “难怪你的伤这么反复,你是嫌伤不够重吗?”

      池越愕然,说到底没死不就行了吗,这小道士操的哪门子心?不警惕追击的人就他俩这一病一弱能打得过谁?就这小道士那温酒还行的内力?

      也许是池越难得的沉默给了宋明继续说话的空间,他又说道,“你不许再动用内力了,你应该也不想太和派的山门你还没见过,就已经回天乏术了吧?”

      池越手指在床上不自觉地敲击,黑纱下的眉毛紧蹙,他心中有种说不出来的烦躁感,但强自压了下去,声音还是跳脱清亮的,“小道士,你搞清楚,要么死在这里,要么活着到太和派,我只有这两个选择。而你,只要负责吊住我的命,懂了吗?”

      宋明平淡地道,“是吗?再这样下去你确实只有两个选择,半路去死和现在就死。”

      池越还想再说什么,只听门外传来伙计的高喊。

      ——“走水了!!走水了!!客人们都醒醒!走水了!!”

      门外顿时响起了嘈杂的怒骂声与凌乱的脚步声。

      “?”池越蹙起了眉毛,手指在床架子上敲了两下,随即毫不客气地指使宋明道,“宋明,去把窗户打开看看。”

      “不用打开看了,外面仍旧风雪交加。”宋明把原本放到一旁的长剑握在手上,抓着剑尖处,用剑柄压着房门上的门栓。

      池越“喔”了一声,“不会吧,难道要把放火烧楼也算在我头上吧?我可是只杀目标的精细人。”

      他说罢摸了一圈自己的身上,随即向宋明伸出了手。

      宋明:“怎么?”

      池越:“少装蒜,我的短刃呢?”

      宋明没动,于是池越也就这样将手掌向前摊着,也不动了。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宋明这才不知从哪里摸出了一柄把手上雕着古怪花纹的短刃,丢向了池越,“……你的匕首太显眼了……。”

      尽管视线不佳,池越仍旧稳稳地接住了被抛高的短刃,笑道,“匕首听起来是没那么好听啊。……优昙钵花怎么了吗?我可是很有慧根的。”

      宋明:“……”

      外面的嘈杂已经诡异地渐渐平息了。

      池越当他没话讲了,顿时语气轻快了几分道,“外面想吸引我们出去的做法也太……”

      “像蘑菇。”
      宋明忽然道。

      “……什么?”池越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他震惊地睁大了双眼,难以置信地问,“你说什么像蘑菇?”

      “你这优钵罗花像蘑菇。”宋明立马毫不客气地重复了一遍。

      池越立马抬手掀了自己的自己的斗笠,桃花眼瞪成了杏眼,“你胡说什么,我雕的花儿怎么可能像蘑菇!……等下,优钵罗个屁!那是优昙钵花!”

      池越眼睁睁地看着宋明唇角一动,露出了这几天以来罕见的笑容,薄唇轻启,“蘑菇。”

      池越:“……”
      什?这小道士被搞变态了吗?!

      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门外忽然传来了什么东西发射的声响,池越脸色一变,伸手拉向宋明。

      这小道士已经出乎他意料的、敏锐地从门前扑了过来,一把按住了池越的肩膀,把他按到在床上,他头上本就没被戴稳的斗笠无声无息地掉落在被褥上。

      ——紧接着一支箭破门而来,扎在了系着床帘的带子上,箭尾震颤,床帘还没来得及落下,紧接而出的长箭便已经接二连三地射入。

      宋明将池越圈在了怀里,脚下用力,在床上翻转,避开了所有箭矢。

      池越抿紧了嘴,不动声色地忍下了伤口撞击的痛感,能感知到自己额头上出现了细密的冷汗,这是身体本身的反应,与意志无关。

      屋内变得破破烂烂的模样,油灯也被箭矢打翻了,屋内一片漆黑。

      宋明撑在池越身上,避免让池越的伤口变得更糟,他用气声道,“不是追兵。”

      从对方吹出的空气打在耳朵上,感觉痒痒的,池越忍不住偏了偏头,同样用气声道,“这风格,我猜是马匪。”

      宋明:“马匪是这种风格吗?”

      这个问题问到点上了,据池越之前的消息打探来看,马匪根本不是这种风格,谁家马匪会做得这么绝?

      只有源源不断的旅人,才能带来源源不断的肥羊,直接把店拆了,不符合生财有道的理学。

      “……恐怕有人惹了事儿。”池越伸手拍了拍宋明的肩膀,示意他起来,“去看看情况。”

      宋明没动。

      池越:“?”

      宋明忽然伸出一只手,在一片黑暗中精准地搭上了池越的脖颈,宋明的手指温暖,热意从冰冷的皮肤透到身体里,池越有些不自在抓紧了手中的短刃,由他亲手刻下的优昙钵花凹凸起伏,被他拿了半天也没有温度,但足够让人清醒安定。

      或者说,池越很不自在。

      脖颈这种要害处,如果不是在确定宋明绝对不能杀他的情况下,是绝不能暴露在任何人手下的。

      池越如常地低声道,“怎么了神医?我还康健吗?”

      宋明没说话,手下的脉搏微弱。

      但是顽强,即使伤到所有人都以为池越必死无疑,他依旧没死。

      现在已经比之前强多了,大概能经得起今晚的颠簸跌宕。

      “给老子一个一个屋子地翻!杀我兄弟的二杆子给老子拖出来喂狗!”

      紧接着外面又响起了听不懂的胡语,很大声,特意让人紧张似的。

      宋明已经松开了手,刚想起身,池越听着外面的声音,拦下了宋明。

      池越说:“好机会啊。道长。”

      短短的六个字,他说得又缓又沉如接近凌汛干涸的河流、而又……杀气腾腾。

      宋明一顿,点点头,将池越另一边的箭矢拔掉放在一边,躺倒后反手将长剑卡在了架子空隙中,方便马匪进来的时候第一时间反手拔剑。

      屋外已经天幕漆黑,没有亮光的屋内将木门推开声,杂乱的脚步声,时不时低声交谈的番话声都隔绝在门外,只留下二人的呼吸声,一大一小。

      大的是池越,小的是宋明,二人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池越理直气壮地恶人先告状道,“你呼吸声太大了,一会儿人家进来你再吓着人家。”

      宋明呼吸声有一瞬间的紊乱。

      池越很懂得见好就收的意思,嘴贫一句就换了正经话题,“他们也太做作了。”

      宋明:“嗯?”

      “我起初以为他们是一群汉人构成的马匪。”池越慢悠悠地说,“结果他们现在交流却都在用胡语,一句话都不叫人听懂。”

      宋明道:“这也没什么。或许他们仅是不想打草惊蛇。”

      “不是吧小明?你刚下山几年啊?这还不想打草惊蛇呢?他们简直都要打草的时候直接把蛇割了。这不是一帮简单的马匪,哼。居然又反转了。”

      池越嗤笑了一声,觉着这么躺着后背有点痛,于是按着旁边宋明的胳膊翻了个身,变成了趴在床上的姿势。

      宋明:“……”
      宋明:“我们晾晒咸鱼就像你这么晒。”

      池越不以为然地回道,“怎么,那里有这么帅的咸鱼。”

      两人交谈都很小声,这间客房位置很特别,它在二楼的最中间,这也就意味着如果这帮马匪从中间散开向两边搜查,那么他们就是第一间,首当其冲。

      但很幸运,为了避免漏掉任何一个活口,马匪的搜查顺序是从两边向内。

      “你猜,他们楼下的人多还是楼上人多?”池越问。

      “……楼下?”

      池越答道:“这我哪知道。”

      宋明:“……”

      池越听得身边的呼吸声又紊乱了一瞬,心说这小道士养气功夫不到家啊。

      就是这么一说,这人又不说话了。
      难道宋明是陀螺吗,说两句回两句?

      池越“啧”了一声,伸手去摸索四周残留下来的箭矢,半天才摸到了一根,插得很深,他使了些劲儿才给拔出来,手指在箭柄上摸了一会儿,才摸到底儿。

      黑暗中,池越的呼吸终于发生了明显的混乱。

      宋明的手又搭上了池越的脖颈,意外地发现池越的脉搏也加快了。

      “……你不宜情绪起伏过大。”

      池越深呼吸,把箭矢塞进了搭在自己脖子上的手里,“摸摸看。”

      宋明:“?”

      他将手中箭摸过,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有处凹凸不平,像是加工时的工艺不够完善,没有打磨好。

      但别说马匪的箭了,就算是官府分配的军械也会有加工不善的情况,并不能保证一支箭能完全光滑。

      池越主动开了口,声音是前所未有的低沉。

      ——“这帮人根本不是马匪,这是官府的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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