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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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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康一去金山县就跟失联似的，虽然可以给达康打电话，但每次顾佳打过去，不是在开会就是在写报告，聊不了几句就挂了，不过顾佳也很忙，忙着想点子，写台本，写策划，忙得都想不起他了。
佳佳正值学说话时候，欧阳妈妈整天教她说“爸爸”“妈妈”，这笨丫头“妈妈”怎么学不会，倒是冲谁都喊“爸爸”，晚上跟老太太出门散步，冲着池塘里的水鸭子喊“爸爸”，可没笑死顾佳，可惜现在没有智能手机，不能录下来。
顾佳下班回来，竟然在门口听见达康的声音，哟，去了金山县三个月，可终于回来一趟了。
李达康正跟小丫头套近乎，现在小丫头认人了，来了个陌生人，她抱着自己的小娃娃自顾自得玩着，不理某个怪蜀黍。
“哟，这谁回来啦？”顾佳走进家门，放下包，洗了个手，抱起佳佳。
“易学习终于同意我的修路和集资计划了，在修路工程开始前我抽空回来一趟。”在女儿那里碰了一鼻子灰的李达康仍不放弃，想从顾佳怀里接过佳佳，可惜被佳佳毫不留情转身回绝了。
“这么快就过啦？”顾佳有点惊讶，“不是说阻力很大，县里财政支持不起？而且摊派太多？”
“阻力再大也要做啊，没有路，哪里来的发展。”李达康提起这些毫不在意，“只要金山县这条路修通，那里就是个宝库，它有温泉，有温泉伴生矿，后期只要开发得好，何愁发展不起来。”
顾佳听完真有点佩服李达康，他是跟许幻山截然不同的男人，他是一个有抱负有情怀的实干家，顾佳在他身上看到父辈身上那种不顾一切开拓进取的精气神，这种精气神是许幻山没有的。
“嗯，那等你们路修好了，我就可以去那里泡温泉啦。”顾佳记起后世那一片确实建了很多温泉酒店，“那些矿还是别过度开采吧，虽然来钱快，但是要是破坏温泉就得不偿失了，有温泉在，你们可以搞旅游搞疗养，不比采矿賺得少。”
“是啊，我这些都写到计划书里了，我觉得金山县跟日本爱知县就很像，他们能建那么好，我们也可以的。”李达康信心满满地说道。
“嗯嗯。”顾佳把闺女放到沙发上，把女儿的小饭碗端出来，“达康，给你闺女喂饭。”
“啊？”达康接过饭碗有点懵，“怎么喂呀？”
“你舀一小勺，放口里试试温度，烫了就吹吹，合适呢就放到佳佳嘴边。”顾佳换了件衣服准备去帮老太太去做饭，老太太做菜舍不得放油，实在是不好吃。“我去帮我妈做菜了。”
“嗯嗯，你去吧。”达康拿起勺子轻轻舀了一小口递到佳佳嘴边，小丫头大概是饿了，本来不搭理人的她不仅一口吃了下去，还喊了几声“爸爸”，表示还要。
这可把李达康乐坏了，“欧阳，欧阳，佳佳喊我爸爸了。”
顾佳都不忍心打击这傻爸爸了，你闺女现在逮着啥都是爸爸呀，之后你就得愁怎么纠正了。
达康待了三天就回县里主持修路工作了，顾佳继续按部就班得上班带孩子加监督老弟读书。李达康一忙起来，打电话给他都找不到人，一问不是在工地上就是在开会，只有他打电话回来。
某天顾佳下班回家，被坐在家门口抽烟的达康吓了一跳。
“达康，你咋了，咋坐这？”顾佳拍了拍小心脏，“没带钥匙吗？你喊门啊，我妈在。”
“嗯，”达康点点头，终于看见妻子了，他没忍住一把抱住她。
顾佳感觉有点不对劲了，达康特别低落，这不像他，她拍拍某人的背，“咋了，发生什么事了。”
“修路工程出事了。”达康低声说道，“是我的错，是我太心急了。”
“出事了？！出啥事了？”顾佳一听出事也忍不住激动起来，她想起了许幻山的烟花厂爆炸。
“欧阳，冷静。”达康一听顾佳的语气，松开了顾佳。
“这怎么冷静，你倒是说啊。”顾佳都快急死了。
“我们修路开动员大会连开三天，有位村干部六十多了，晕过去，就没醒过来，他们家族势力很大，在找县里算账。”达康简要说了一下事情经过。
顾佳听完，心里稍微放松一点，虽然不是重大安全事故，但是这个肯定也是有人要负责任的，“你是不是做不了县长了，不做也好，下海经商也不错。”
“不是我不做，副县长王大陆帮我顶雷，他辞职了。”李达康声音更低了。
“什么？”顾佳惊呆了，“他为什么帮你顶雷？”
“他们希望我继续把路修下去，把路修完。”不仅仅王大陆辞职，书记易学习都要降职，李达康难受得把头埋进顾佳肩膀。
“你们可真是，”顾佳想通这里面的联系，因为只有李达康能把修路工程继续搞下去，他走了就等于修路工程腰斩，所以他不能走。
“欧阳，家里还有多少钱？”达康问道。
顾佳算了算，说道：“五万左右，你是不是想要资助王大陆？”
“是的，我和易书记商量好了，一起帮大陆凑他下海的本金。”达康点点头。
“你等等，我去拿存折取钱。”顾佳毫不犹豫地拿出家里所有的钱，“我跟你一起去趟金山县。”
达康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了，他愧对的人太多了，他看着顾佳，嘴巴张了张，最终低下了头。
顾佳赶紧进屋打电话跟台里请假，然后拿出存折，跟达康去把钱取了，再连夜赶往金山县。
金山县的路是真不好走，一路过来坑坑洼洼，从没晕过车的顾佳一下车就吐了个天昏地暗。
李达康跑到宿舍倒了杯热水拿给顾佳，“欧阳，有没有好一点。”
“好一点点了，”顾佳有气无力得点点头，“走，我们去大陆宿舍。”
“休息一会。”达康扯住顾佳说道。
“没事，我走走路就舒服了。”顾佳不在意地摇摇头。“走吧。”
“嗯。”达康拗不过她，只得带顾佳过去。
到王大陆宿舍，王大陆正在收拾东西，听见敲门声，连忙开门。
“诶，达康，你怎么这么晚过来了？”王大陆看见达康身边的顾佳，有点惊讶说道：“欧阳，你怎么也来了？快进来，快进来。”
王大陆将达康和顾佳引进门来，想找茶杯给他们泡个茶，被达康拦住，“大陆，我和欧阳就来说个事，你别费这个功夫啦，我们说完就走。”
“大陆，这是五万块钱，是我和欧阳凑给你的，易书记那份应该已经给过你了，这是我们一起商量好的，为你凑的本金。”顾佳赶紧从包里拿了钱递给达康，达康接过硬放到王大陆手里。
王大陆猜到达康要做什么，他赶紧收手不想要，连连推辞道：“达康，你这是做什么。”
“大陆，你收着，我们知道你没有本金，我们也没有，但没多有少，多少凑上一点。”李达康不准大陆推辞，将钱摁到他怀里。
“对的，大陆，你收着，钱不多，就是个心意。”顾佳在一旁附和道。
大陆见他们两口子那么坚持，只得收下，“哎，你们两口子真是，我给你们倒杯水吧。”
说完赶紧找了几个茶杯给达康顾佳倒水，“欧阳你是从京州赶过来吗？”
“是啊，听达康说了你们的事，我就请假过来了。”顾佳抿了一口茶说道。
“诶，欧阳，你别怪达康，这个事，哎，我虽然顶雷了，但我是真不想干了，只有想干事的人才会犯错。”王大陆本来心里有点怨气，这会看到达康和欧阳连夜赶过来，也提不起来了。
“不是这么说的，做错了就该付出代价。”顾佳摇摇头，“达康确实做错了，我们一家人就该一起承担。”
“事太难做了，还想要做好就更难了。”王大陆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有太多想说，但不知从何说起。
达康懂大陆想说什么，他握住大陆的手说道：“放心吧，金山县的路，我一定修成。”
“嗯。”王大陆反握住李达康的手，望着达康眼睛说道，“你好好干，别辜负了我和易书记，更别辜负了欧阳。”
“嗯！”
第二天，顾佳跟着李达康去见了见易书记和他夫人毛娅，其实易书记也受影响了，他被调到道口做县长，一把手降到二把手，顾佳得知更愧疚了，但钱都给了王大陆，只好去买了点菜，做了一顿丰盛的饭菜，喊上易书记他们到家里吃饭。
饭上，那三男人喝得酩酊大醉，顾佳和毛娅让他们喝，她们去厨房说了会话，毛娅虽然是农村妇女，但她懂事明理，并没有责怪达康什么，顾佳问她接下来准备怎么办，她准备陪易学习一起去道口上任。
“学习那性子，一工作起来日夜颠倒，我不跟着不放心。”毛娅笑着说。
“达康也差不多，但孩子需要照顾，我弟又在复读，只能两个人异地了。”异地很孤单，顾佳也想过来陪着达康，但是想想佳佳的教育和成长，还是不行。
“确实，这没办法，县里条件确实不好，孩子还是别跟过来。”毛娅赞同地点点头，金山县里想找个像样小学都不容易，而且他们工作变动太多了，真要跟着，孩子读书是个大问题。
顾佳陪毛娅聊聊日常，讨论一下做菜，到下午达康他们酒醒了，就开县里唯一一辆吉普车送顾佳回京州了。
“接下来，王大陆和易书记他们走了，你可别再蛮干了。”顾佳下车前叮嘱达康。
“我知道的，你放心吧，一个人不会在同一个坎跌倒两次。”达康摸了摸顾佳的头发，嗅了嗅，“我这算不算，过家门而不入了。”
“是啊，等你这次回去肯定又要没日没夜得忙了，一定一定要注意身体。”顾佳轻轻地抱了抱达康，“你别太霸道，多听听别人的意见，我听大陆说，出事前他跟你说了好几次，你不理他。”
达康敷衍着点点头，顾佳知道他并没有完全听进去，但他性子就那么独断专行，非一朝一夕能改变，她揪了揪他耳朵，“知道了没有，别搞一言堂。”
“知道了，知道了。”李达康赶紧捂住自己耳朵。
“我知道有时候霸道才能成事，但霸道不意味着不听别人的意见吧，我知道你怕听了以后，人人都来质疑你，更容易动摇决心，但你得分清哪些意见是可行，哪些不可行，不能粗暴得一刀切，全部拒绝啊。之后易书记和大陆都走了，只有你一个人了，你更要听听人家说什么，说的不一定全对，但也不至于全错，你老是一个人走，真要发生啥有些啥，你都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李达康听完顾佳的话低下头来沉思，顾佳不知道他能听进去多少，毕竟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但只要能听进去一点就成，改变总是一点点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