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子的篮球/绿黑/ALL黑]默》易吃乌

13、Chapter 13

　　（十三）
　　“下午好，绿间小姐。”
　　绿间惠理子打开门时，迎上的是黑子哲也白皙精致的面庞。
　　“你可能要在沙发上稍微等一下哦。”她的声音放低了很多，“我哥在练琴，大概还有五分钟吧。”
　　这是黑子哲也第一次在周末来到绿间真太郎家，他以往来到这里时总是晚上，时间也紧张，他们总是急匆匆地翻出课本来复习学过的内容，没有哪次是像今天这般——这就像是一场意外之喜，他一直都知道绿间真太郎擅长钢琴演奏，但从没有听过他所演奏的乐曲。
　　“绿间君弹奏的是什么曲目呢？”黑子哲也对音乐了解得并不多，即便中学时他曾送过绿间真太郎一张黑胶唱片作为生日礼物，但那也是在采纳了赤司征十郎的建议后才做出的决定。
　　绿间惠理子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我只能记住他以前是不是弹过，但是根本不知道每首曲子叫什么名字。”
　　屋中的琴声逐渐柔和下来，黑子哲也看向落地窗旁伫立着的三角钢琴，他曾觉得它像一头孤独傲岸的黑色巨兽，但午后的阳光洒在它身上时，它似乎也慵懒惬意了起来。
　　钢琴前端坐着的绿间真太郎却截然不同，他的脊背笔挺，宛若一杆钢枪，白衬衫的袖子也挽得一丝不苟，琴键在他纤长有力的手指之间起伏，黑白分明，琅琅铿锵。
　　“我回房间画画，不打扰你们了。”绿间惠理子说完这句话之后就转身去了楼上，只留下黑子哲也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听着不熟悉的旋律。
　　乐曲已经临近尾声，他却有些意犹未尽。
　　“抱歉，让你久等了。”在一曲终了后，绿间真太郎回头看向他。
　　“我忽然有些羡慕起绿间君了。”黑子哲也站起身，打算向圆桌旁走去，“随时都能弹奏自己喜欢的曲目，而且弹得非常好听，真的很让人羡慕。”
　　来自心上人猝不及防的夸奖让绿间真太郎的耳尖微微发烫。
　　黑子哲也想到了什么似的，忽然问道：”“绿间君有最喜欢的曲子吗？”
　　他思索了一番才回答：“我只能选得出几首，但它们之间实在难分伯仲。”
　　黑子哲也再次坐了下来：“那么，可以请绿间君再弹一会儿吗？弹绿间君喜欢的曲目就好，我很想继续听下去。”他的蓝眼睛里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可以。”
　　绿间真太郎一时有些慌乱，但很快，他就调整好了自己的神色，坐回到钢琴前去。
　　要弹什么曲目，他心下已然知晓。
　　听到他指间流淌出的旋律时，黑子哲也感到些许惊讶，但想来也是情理之中，毕竟这应该是绿间真太郎唯一可以确定他也听过的曲子——《Por Una Cabeza》
　　在唱片店挑选它的那天，让自己犹豫不决的还有坂本龙一的《Merry Christmas Mr.Lawrence》和久石让的《Summer》，但鉴于绿间真太郎更喜欢古典音乐，所以他最后还是选择了《Por Una Cabeza》——这首在《辛德勒的名单》、《闻香识女人》和《真实的谎言》中都出现过的阿根廷探戈舞曲。
　　可绿间真太郎在弹了几个小节后，忽然有些后悔于自己方才的头脑发热。
　　他担心自己究竟能否驾驭得起它。
　　《Por Una Cabeza》是小提琴曲，即使有钢琴的出现，却也并不是主角。在黑子哲也送给他的那张黑胶唱片中，这首曲子也主要是由小提琴演奏的，钢琴只起到伴奏的作用。
　　换句话说，它属于小提琴，而非钢琴。
　　恍惚中，他弹错了几个音，好在多年练习所产生的肌肉记忆让他在此刻能将下一小节自然衔接，才不至于发挥得太过失常。
　　这错误让他全程都紧绷着身体，在弹出了最后一个音时，全身的力气仿佛在一瞬间被抽空了。
　　但黑子哲也似乎根本就没听出来他刚才出了差错：“如果有机会的话，绿间君可以教我吗？”
　　刚刚完成了自己近期水平最低的一次演奏的绿间真太郎眨了眨眼，他对此有些难以置信。
　　“那你……”他的心口微微发痒，“坐在我旁边吧。”
　　“现在吗？”黑子哲也没有想到他会当即应承下来。
　　他没有迟疑：“是的，现在。”
　　双人琴凳的长度足够两个体型偏瘦的少年并排而坐，但他们中间只余下一个拳头的距离。
　　绿间真太郎只觉得现在的自己愈发变了，他开始想要靠近，开始想要触碰，但更可怕的是，他没办法让这种改变停止下来。
　　“事先说好。”他将思绪拉回到这里，“受你开始学习的时间、我能教授的时长和预期的练习时长所限，你是很难成为钢琴大师的。”
　　黑子哲也当然明白这一点，他知道这甚至算不上是他在教他钢琴，只能说是他带他感受一下钢琴。
　　他平静地点点头：“那我可以学会《小星星》吗？”
　　“可以。”绿间真太郎说道，“不过我应该先带你认识钢琴。”
　　黑子哲也知道，自己这一回可不能再走神，可是他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却让人难以移开视线。这双手曾经投出过许多漂亮的三分球；曾经握着笔在草稿纸上写下一行行工整的字迹；也曾经将险些溺水的他拉出温泉池；还曾经在电车上拉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是有规律的，包括九个音组，其中有两个是不完全音组……”
　　他们明明靠得这样近，近到绿间真太郎的呼吸声都在他的耳中放大，可他说话的声音却变得远了，远到已经盖不住自己鼓点般的心跳声。
　　“……这里就是中央C，你试着按一下，我可以顺便教你正确的手型。”
　　“黑子？”绿间真太郎还是第一次见他走神，“你在想什么？”
　　“绿间君。”这一次，黑子哲也没有直视他翠绿色的双眸，“A型血和B型血真的就那么不合吗？”
　　他的面颊滚烫起来，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们还是继续吧。”黑子哲也故作镇定地坐正身子，抬起了双手，“要怎样摆放呢？”
　　“像这样。”绿间真太郎示意他看自己的手，“指尖要垂直，手指的近节需要微微凸起，大拇指不可以随意放置。”
　　黑子哲也学着他的样子摆放手的姿势。
　　绿间真太郎伸出手来帮他微微调整：“别遗漏了小拇指，它也需要立起来。手腕的话，从侧面看上去，应该是略微低于近节的位置的。”说着，他的食指在黑子哲也的手背上划过一道直线，连接了他小拇指的近节与纤细的手腕。
　　这微妙的肌肤触感让他们两人同时沉默了一瞬，空气也升温起来。
　　“绿间君的手指很长。”黑子哲也不得不没话找话，“是因为从小就弹钢琴吗？”
　　在说出口的一刻，他就意识到这话题无聊到爆，他甚至想把时钟拨回去，然后重新再想一个。
　　他不知道绿间真太郎是不是也会这样想。
　　“大概和身高的关联更大……因为惠理子的手指也很长，可是她从没弹过钢琴。”
　　绿间惠理子的手甚至比身为男性的黑子哲也的手还要大，这完全就是因为身量的关系了。
　　而看起来……他的手可能要比自己的短上整整一个指节，自己的手可以完全包裹住他的。
　　空气更加安静。
　　黑子哲也缓慢地移动手臂，以此来维持被绿间真太郎调整得标准的手型，他的上半身微微侧倾，然后用右手的食指敲下了中央C。
　　与它一同响起的还有短促的快门声。
　　“惠理子！”绿间真太郎转过身去，果然是自己的妹妹正站在他们的侧后方。
　　“完美。”绿间惠理子向他们扬了扬手中的相机，“我本来想下楼拍几张家具的照片回去画，没想到拍到了这张。”
　　黑子哲也也回过了身：“我可以看看吗？”
　　他的声音中并没有不悦的意味，这让绿间真太郎松了口气。
　　“好啊。”绿间惠理子走过来，将相机递到他的面前，她还将它微微倾斜，绿间真太郎的角度刚好看不见显示屏上的画面。
　　她得意地看向他，而他只能装作不感兴趣的样子偏开了头。
　　“拍得很好看。”黑子哲也评价道，“不过，我都不知道自己坐着的时候居然还会比绿间君矮这么多。”
　　绿间真太郎一本正经：“没什么的，你如果长得太高，在球场上反而会很难起到视线误导的作用。”
　　绿间惠理子在心中吐槽道，这绝对是她听过的有关于身高的最直男的发言。
　　他们看了看时钟，决定半个小时之后再去补习。
　　像之前说好的那样，绿间真太郎教他弹起了《小星星》。
　　他能感到每一次按下琴键后，指尖传来的轻微震颤感，这种感觉很好，就像是旋律正对他予以回应。
　　“我以后会学到那首《Por Una Cabeza》吗？”黑子哲也侧过头问他。
　　“如果你一直坚持练习，以后会学到的。”他没有隐瞒另一件事，“其实，这首曲子和小提琴的兼容度更高，钢琴弹出来总是缺了些味道。”
　　“可我却觉得绿间君弹得相当好。”黑子哲也如实表达了自己的感受，“我原本只是想再听一会儿的，但在绿间君弹了这首之后，我甚至动了想要学的念头。”
　　绿间真太郎想，除了喜欢读书、喜欢甜饮料之外，他们或许还存在着一个共同点。
　　那就是毫不吝啬于对旁人强大之处的认同，即便是冤家也不例外。
　　只不过黑子哲也会当面称赞，而他只能与其他人说起或者藏在心里。
　　他明白这是他含蓄内敛的性格使然，他不擅长赞美是这样，不擅长接受别人的赞美也是这样。
　　所以他和黑子哲也的“合不来”，恐怕不仅仅是因为星座与血型，它分明更多地源自于他们性格上的和而不同。
　　绿间真太郎在草稿纸上勾勒出了ABO血型系统的表格：“A型血的人，红细胞上有A抗原，血清中有B抗体，而B型血的人刚好相反。AB型血的人的红细胞上既有A抗原也有B抗原，血清中既没有A抗体也没有B抗体，O型血与它恰好相反。”
　　“也就是说，如果A型血与B型血相遇，不，这样说不够严谨。”绿间真太郎用另一只手扶了扶眼镜，“我是说，如果具有A抗原和B抗原的红细胞分别与具有A抗体和B抗体的血清混合，那么同型的抗体与抗原就会导致血液产生凝集反应，假如这一反应在人体内发生，就会造成生命危险。”
　　黑子哲也听得认真：“所以这就是为什么我与绿间君合不来？”
　　“这暂时不是重点。”绿间真太郎解释道，“血型在很多时候都会和遗传的相关知识放在一起考查，有些时候我们可以根据子女的血型表型来推测上一代人血型的表型和基因型。”
　　“比如说，你的血型是A型，那你的母亲呢？”
　　“她是O型血。”
　　“那你父亲的血型就会是A型或AB型，但他血型的基因型却有三种可能。”绿间真太郎在草稿纸上勾画几笔，“我忘了你是独生子，如果你有一个与你不同血型的兄弟姐妹，或许我们还可以排除掉一个错误答案。”
　　“可惜并没有。”黑子哲也揭晓了答案，“他是AB型血。”
　　“我们也可以从你父亲的血型再向上一代追溯。”
　　“我觉得行不通。”黑子哲也解释道，“首先，我的父亲也是独生子。其次，我并不知道祖父和祖母两人中任何一个人的血型。”
　　绿间真太郎为他所叙述的情况沉默着思索了一番：“或许我们可以从我家里入手。”
　　“我母亲是A型血，我是B型血，惠理子是O型血，所以你可以推测一下我们父亲的血型。”
　　这个问题并不难，黑子哲也能够轻松地给出答案：“是B型血。”
　　“那基因型呢？”
　　“应该会是I（B）i。”他一边说着，一边写在了纸上。
　　“我们其余三个人血型的基因型你也应该知道了。”
　　黑子哲也在纸上写下I（A）i、I（B）i和ii。
　　“还不错。”他写得都是正确的。
　　“所以说，我和绿间君也未必就是完全地不合。”他对他说道，“至少我们血型的基因型中都有无法表现出来的i。”
　　他不知是不是自己花了眼，在听到这句话之后，绿间真太郎总是板着的面孔似乎稍显柔和了一些，为他带来这一变化的是他将要呈现出上扬趋势的唇角。
　　终于要看到绿间君笑起来的样子了吗？黑子哲也不免有些期待。
　　但绿间真太郎似乎猜到了他在想些什么，最终还是敛起了即将展露出的笑容，轻咳了几声，然后说道：“再接再厉。”